正文 四十一.離開樊都(2) 文 / 落家少爺
總是躲著也不是辦法,所以某天玉君賢去上朝了——那是判決他命運的一天。
?玉君賢去上朝的那天,玉老皇帝正被一眾臣子逼得難受得緊。玉老皇帝一直攥著「沒憑沒據不要安插罪名在玉君賢身上」這句話不鬆口。其實,憑據呢,玉君賢本就與長辭不合,一顆憶昔珠,就足已指證玉君賢了。
那幫臣子說得也有道理,如果玉老皇帝放任此事不處理,後果恐怕很嚴重。可玉老皇帝態度很明確,他絕不可能傷害玉君賢。
那天玉君賢先是和朝中大臣吵了幾句,後來,竟與「陌離」吵了起來,然而,驚呆的只有玉君賢。朝中,也只有玉君賢不知道「陌離」偏向玉君武。
「難道你眼看著千境因為你而受敵嗎?你置你父親苦苦經營的江山何顧?你置天下百姓何顧?」「陌離」如此問玉君賢,帶著逼迫的問。
「你們就這麼肯定是我殺了長辭?」玉君賢覺得好笑,他是血氣方剛,是衝動了些沒錯,可還不至於這麼不成熟。
「除了你,還有誰有殺長辭的動機?」「陌離」繼續逼迫玉君賢:「除了你,還有誰的府中鬧過妖?你府中的女妖被法師收走,是有人看見,但那個法師也是妖呢?和你早就串通好了呢?」
玉君賢不再和「陌離」爭,也懶得去爭。他今天之所以來,也是為了做個了斷。如「陌離」所說,他不能讓千境因他受敵,他不能讓天下百姓因他受苦,這是他父親辛辛苦苦經營的繁華江山。他敬愛的父親啊,已經為他做了很多,他怎能一味的向父親索取呢?
玉君賢認下那個莫須有的罪名,於玉老皇帝,於玉君武,於千境,都好。不好的,只有他。再不好,玉老皇帝也會保住他的一條命的,有命在便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玉君賢突然的沉默,讓所有人都閉了口。「陌丞相」的問話雖然鋒利,但這也是他們心中所想。玉君賢一直不說話,他們一直等著玉君賢開口認罪,太子終等不住了:「賢弟不說話,可是默認了長辭的死與你有關?」
「呵……」玉君賢無奈的笑:「不是說了麼,除了我,還有誰殺長辭的動機?」玉君賢抿唇又是一陣沉默,他看向在龍椅上有些坐不住了的玉老皇帝,恭恭敬敬的對他行了臣子之禮,道:「但憑……父皇處置。」
「你……」玉老皇帝當真坐不住了,從龍椅上站起來,向玉君賢走了幾步,又覺得現在就算護短也不能太過明顯,太過分,就停下腳步,皺眉看著玉君賢,眼中是猶豫不決。
「為了千境,總要有個人頂起這個罪名,不是麼。」玉君賢眼中的嘲弄盡現,他要讓他們這些人看清楚,他玉君賢大義凜然,他玉君賢認罪,不是他做錯了什麼,是他為了他們口中的和平,自我犧牲,甘願頂起一個罪孽。
是了,總要有一個人頂起這個弒殺戍榮國國師的罪名,最好人選,便是玉君賢。
玉老皇帝還在猶豫,玉君武又忍不住嚷嚷起來:「父皇,賢弟都招認了他的罪惡行徑,你怎可還想著維護他。」
「住口!」玉老皇帝冰冷凌厲的眼神掃向玉君武,他眼中甚至還有一絲蕭騰的殺氣,沒有一點親情。玉老皇帝沒有用言語去訓玉君武,卻讓玉君武更加的難受,讓朝中臣子唏噓。
玉君武後退一步,垂下頭,不再說話。他的雙手在衣袖中緊緊握起,壓抑著一身的不甘和怒火,他的衣袖都在微微顫抖。玉君武眼中的情緒由挫敗轉為凶狠。
同樣是他的孩子,他卻偏心的可以,這是皇室的悲哀,是玉君武的悲哀,也是玉老皇帝的悲哀。
「傳旨,廢賢王,驅離樊都,永世……朕在一日,便一日不可回京。另,割讓千境與戍榮邊境的五座城池於戍榮,再,送黃金萬兩,白銀萬兩,國庫稀寶十件,以向戍榮賠罪。」送多少錢財,割多少城池,於玉老皇帝而言都是小事。將玉君賢驅離樊都,之後的事情,玉老皇帝都能猜到會怎麼發展。
他在一日玉君賢就不可回樊都,他若不在了呢。再怎麼說,他都要為玉君賢留好後路。
玉老皇帝說完便走了,他是拉著玉君賢走的,拉著一個被廢的王爺,即將驅離都城的王爺走。有了結果,諸位大臣也不糾結玉老皇帝對玉君賢的偏愛,反正,都是要離開的人了,也沒什麼好計較的。
***尚善殿中,玉老皇帝頗為火大的一巴掌拍在玉君賢的肩上,開口訓他:「叫你在王府裡好好養傷,你跑出來幹什麼?早知你這麼不聽話,當初就不該生下你。」
玉君賢揉了揉自己的肩,沒有好語氣的回玉老皇帝:「這不都生下來了嘛,難不成你還想回到二十多年前把我塞進母妃的肚子裡,不讓我出來?」
「你還敢提你的母妃。老子含辛茹苦將你拉扯大,你長大了,翅膀硬了,一點都不聽老子的話,對得起你那早逝的母妃嗎?對得起老子嗎?」玉老皇帝一句一個髒話,他是真的生氣了,連花白的鬍鬚都一抖一抖的。
「父皇。」玉君賢沉沉的喚了聲玉老皇帝,收起一臉的不羈,認真道:「我總要顧著你的百姓,我總要顧著你的天下。兒子只是去外面闖蕩一段時間,很快就會回來的。」
玉老皇帝的怒氣降下去,盯著玉君賢看了半響,突然間,發現他的兒子已經長大了很多,由當年一個黃毛小兒已經長成了英俊少年郎,由以往的打滾胡鬧,長成了現在的成熟穩重。玉君賢的性子還是衝動,可總比小時候要好很多。
玉君賢……長再大,在玉老皇帝眼中也不過是個孩子,需要他保護的孩子。有的事,不告訴他,不讓他知道,也是好的。就如,他不給玉君賢說為什麼要說他在一日,玉君賢便一日不能進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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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玉老皇帝歎一聲:「去外面闖闖也好,這場風波過去,便回來吧。」可是,這風波過得去麼。
「為父在南方寧城有一位故友,在當地頗有名氣,他叫做葉舟庭,你去找他,他會照顧好你的。」玉老皇帝不對玉君賢說多了,玉君賢精明,所說的太多,他會生疑。
「南方?寧城?」玉君賢皺眉:「寧城距樊都也太遠了,去那麼遠幹嘛?」
「你千金之軀,不找個家境好點的人家把你供著,讓你禍害普通百姓不成?」玉老皇帝吹鬍子瞪眼,一掌拍在玉君賢的腦袋上:「讓你去哪裡你就去哪裡,這年頭養個兒子不容易,看在為父這麼不容易的份上,你就乖乖聽為父的話。」
玉君賢揮開玉老皇帝的手,幾步跳離玉老皇帝身邊:「打人不打臉和腦袋,你懂不懂啊。是你養的兒子,不容易的是你,關我什麼事。」
「你這臭小子!」玉老皇帝蹲下身體做勢就要脫鞋去打玉君賢,玉君賢跑開,跑出尚善殿外,直跑出宮外。
玉老皇帝見玉君賢跑了也不去追,站直身子,雙手負於背後,看玉君賢的背影越縮越小,眼中聚起晶亮的液體。
怕是,此後再也不能相見。怕是,此後天人兩隔了。
將他弄遠一點總是好的。如今,樊都的大部分權勢已經被玉君武控制住了。讓他離樊都遠點,便可多些時間準備,準備……日後攻進樊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