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都市小說 > 江湖多嬌俏神醫

正文 128,黃金海 文 / 尹引

    名劍大會舉行那年的十月的第一天,藏兵閣便會決定大會品劍與觀劍的人數,劍帖會由閣主派人護送到府上,從出門那一刻起,劍帖就能被任何人搶奪,拿到劍帖的人也能轉讓給他人。而藏兵閣是認帖不認人的,如有劍帖,藏兵閣都是一視同仁、待為上賓。

    所以第一次名劍大會的劍帖,在江湖上就賣到了八千兩黃金的高價,第二次名劍大會的劍帖更是賣到了一萬五千兩黃金的高價。

    大會在十月月的最後一天在千峰嶺上的藏兵閣舉行,定下的規矩是:不分正邪,一對一比試決勝,但殺人者除名。神兵由武術最高者獲得,出場順序由抽籤決定,每賽一場後都會有足夠的時間讓選手休息。

    藏兵閣所鑄所藏雖皆為當世神兵,但更讓人心動的還是能被藏兵閣邀來品劍的賓客。須知能受邀之人,皆為當時武林中數一數二的絕頂高手,能跟這些已不願在江湖上跟人動手的人過上一招半式,這輩子在武學上都已用之不盡,而今日能接住高手一招半式,那明日就能名動江湖。為名為利,人之所往,又哪能不動心?

    天兵府是藏兵閣設在江湖上的多個府邸之一,並不是藏兵閣的最終據點,只是用來招待像是夏南胤這樣不便接見,卻又不能拒絕的來客。

    夏南胤在天兵府中享受的是一等的待遇,午後過半,八角涼亭裡夏南胤和雲蓮相對而坐,中間擺著一副棋。除了真實情況是被軟禁起來以外,雲蓮這段時間過的還算不錯,伙食和睡眠夏南胤都處理的極好。雲蓮一手手肘撐在石桌上托著腮,另一隻手縮了下去捏了捏自己的腰——再這樣吃下去,非要胖成一頭豬不可。

    「一頭豬也挺好的,我養得起你。」

    夏南胤涼颼颼的說出一句話,好像會讀心術一樣,他低垂著眼,執子,抬手,落棋,鬢邊的長髮軟軟滑落到身前,逆光的眸子透亮,映著鋪天蓋地的金英,那一叢叢黃金一樣的簇擁像是一個溫暖的懷抱,懷抱裡秋色正好,日光傾城。

    夏南胤似乎很討厭束髮,除了迫不得已接見比較檯面上的人以外,他永遠都是一副慵懶的剛睡醒的樣子,長袍半掛,鳳眸微瞇,像是恨不得天天都能穿著睡衣出來。

    風捲起金黃色的花瓣,紛紛揚揚飄揚進涼亭裡,落在發上衣袍上,雲蓮愁眉苦臉的望著那副棋子,也懶得也整理被風吹亂的髮絲,雲蓮根本不會下棋,夏南胤卻狡猾的拿這個來逗她,再被夏南胤連殺九盤後,雲蓮再也不肯下子了。

    「欺負一個初學者有意思嗎。」她嘟著嘴說道,「你跟我比醫術,有本事你和我比醫術。」

    「你們雲家欺負了我們沛南王府這麼多年,我贏你幾盤棋而已,要不要這麼小氣?」夏南胤微微一笑,唇角弧度帶著顛倒眾生的美,說罷執子一落,「好啦,第十局。」

    「我爹娘死了,哥哥失蹤了,滿江湖,連你們朝廷的人也要抓我,你老說我們家欺負你們,不就是一個塵囂血麼,我說幫你解毒你又不要,煩是不煩。」雲蓮更哀怨了,她舒展身子做了個懶腰,然後枕著雙手趴到了石桌上,側著頭閉上眼,再也不準備和夏南胤下棋。

    「雲蓮。」夏南胤微微一頓,開口道,「其實你挺樂觀的,到了這樣的地步還能如此淡定。」

    「是你告訴我的啊,該來的再晚會來,是我的永遠也躲不掉,我知道的。」她閉著眼睛,聞著空氣中醉人的芬芳,「這種風平浪靜的時候不好好放鬆,到了生死一線的時候可沒有時間懷念了。」

    「你覺得自己不會死。」夏南胤言簡意賅的說道,隨之是又一聲細微的落子的聲音,像是自己和自己在對弈。

    「有時候……是有這種感覺。」雲蓮聲音悶悶的,「也許是總有人在我身邊,讓我養成了這種依賴和習慣……」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到了後面細微不可聞,變成零零碎碎的低語。

    一片金秋色澤中,風捲長廊,時光停駐,雲蓮的嘴唇還微微開著,人已經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夏南胤嘴角揚起個有些無奈的笑意,斂起衣袂起身,手掌撐著石桌,半身向前傾斜。

    伸出另一隻手輕輕捏住雲蓮尖尖小巧的鼻子,惡作劇一般的吻帶著微醺暖意落在她的唇上,輾轉輕咬著,緩慢探入口腔。雲蓮睡的不深,沒多久就被夏南胤這惡劣的舉動給悶醒了。

    漲紅了一張小臉,雲蓮一雙清澈的眸子中都是怒氣沖沖的小火苗,看起來像極了一隻被惹得發毛的貓。

    很多年後夏南胤還能清楚記得雲蓮的這個表情,時光靜好,少女的表情生動真實,比之平日的她要活潑一些,就像一幅畫動了起來。

    如果有讓歲月回流的陰陽術該多好啊。夏南胤心中微歎。

    扭轉宿命,抹去真理,這些他都能做到,唯唯在這片飛速又緩慢流動的時光長河中,他拼盡全力也不能抓住那稍縱即逝的美好。

    他後悔當初記得太為深刻,因為美好的東西一旦消散,總會恨不得想要失憶。

    風捲殘香,紛紛揚揚的一地金色花瓣,有人一路踏破芬芳,嘴裡吊著鼠尾草,雙手負在腦後晃悠悠的走了過來。

    步伐微快,揚起一地香塵,他走的極近了雲蓮才發現,並非刻意控制腳步聲,而是久而久之習慣了的躡手躡腳。

    隨手拔了一朵菊花在手裡把玩,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作風,陸雀站在一片金黃的簇擁裡,揚起那張陰魂不散的臉朝雲蓮一笑。

    「又見面啦,雲丫頭。」

    他嘿嘿的笑著,雲蓮一臉困惑的回頭用目光詢問夏南胤,見夏南胤懶洋洋的斜倚在桌邊,還是那樣醉了一般的瞇著眼,「去藏兵閣,他和我們同行。」

    雲蓮臉色一黑,憋了半天,終於憋出了四個字。

    「物以類聚。」

    「嘴挺毒啊你。」陸雀見夏南胤不管,逐漸也大膽起來,幾步邁上台階就把那朵被他捏殘了的菊花插到雲蓮頭上。

    「初次見你的時候還是個懵懂無知的小妹妹,這會都學會吐毒了哎,不幸不幸。」

    「我為什麼要跟你們去藏兵閣?」雲蓮望著夏南胤問道,「而且你說的劍帖我也沒有,想必是連門也進不了的吧?」

    「雲蓮,你可是被我軟禁著吶,真開始飄飄然了?」夏南胤語調綿長,「你去哪,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都是我說了算,我放你走你才能走,不然到死都要留在我身邊。」

    「哎喲喂。」陸雀身子一抖,像要抖落一身雞皮疙瘩,「兩位要**,請看看時機,有外人在呢,注意風氣。」

    雲蓮伸腳就去踢他,被陸雀一個輕巧的閃身毫不費力的躲過,身子一轉就翹著腿在石桌邊坐了下來,十分自來熟的給自己倒了杯茶。

    她心中有些洩氣,容乾和慕容桃灼都不知道身在何方,小紅遠在紅蓮谷,哥哥行蹤不明,這偌大的江湖中她能倚靠的竟然只有這四人,其中她最信賴的一個還曾試圖要殺她。

    秋風裹著花香捲入亭中,吹起一片花瓣和粉塵。天氣在這幾日迅速的轉涼,雲蓮早起的時候穿的少了些,這時經不住打了個小小的寒戰。

    那陣風像吹到了她的心裡,心中覆滿塵埃的某處像是突然被吹的乾淨透亮。

    為何要一直倚靠別人?雲蓮暗暗問了自己一句,從那一日在靈山遇見慕容桃灼和容乾開始,一路走到今天,她總在希望得到救贖,希望有什麼能替她遮風擋雨,也許是因為自己從一開始就遇見了這江湖中頂強的幾人,強大的替她攬下了最初的那片衝擊,像是被養在了溫室的花朵,居然變得嬌貴起來了。

    她不該是這樣軟弱而一無是處的人,江湖赫赫有名的鬼醫雲修的女兒,縱使不能在江湖上叱吒風雲,但也絕不能任人擺佈,變成傀儡,一不值的等待死亡。

    少女的轉變總是悄無聲息而又驚人的,過程隱晦又漫長,可果實要麼醇的甜美,要麼毒的絕望。

    「阿謠。」夏南胤輕輕喚了一聲,聲音聽起來輕柔脆弱,像隨時都能被風吹散。

    應聲飛快的從不知什麼地方閃出一個漆黑的身影,也許是匿在花叢裡,也許是棲身在涼亭頂上。阿謠像是一個鬼魅一般無聲的站在三人面前,恭敬低微的俯著頭。

    陸雀只看了阿謠一眼,嘴角就彎彎的勾了起來。

    「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陸雀居然吟起詩來了,平日裡一雙不正經的眼睛這時望著阿謠,也端了幾分欣賞的讚許。

    他側頭向夏南胤擠眉弄眼道,「世子不愧是天下第一美人,連貼身侍衛也那麼美。」

    雲蓮忍住乾嘔的衝動,虧她還以為陸雀這沒良心的傢伙對阿謠一見鍾情了,原來搞了半天還是在拐著彎拍夏南胤的馬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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