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73，覺悟 文 / 尹引

    寧素深深的望了她一眼，最終動了動身子，做出一個請的姿勢，「你跟我來。」

    雲蓮聞言便跟了過去，容乾也邁步跟上，見他過來寧素柳眉一蹙。

    「容公子，你不能來。」她淡聲說道，「只有這位姑娘能前去。」

    容乾也繃著一張面無表情的臉，「那麼她也不去。」

    寧素停頓了下，她站在那兒好像一支白蓮，平生出一種孤絕清冷的氣息，寧素望著容乾，「你又是她什麼人？」

    「監護人。」容乾說的理所當然，臉不紅心也不跳。

    寧素搖了搖頭，「你還是不能去，我不信你。」

    「我也不信你。」容乾冷冷說道。

    眼見這兩人中的氣氛緊張起來，雲蓮生怕寧素等下便甩袖而去，她開口說道，「寧小姐，能否讓我和容乾談一談？就一會。」

    寧素抿唇不言，雲蓮只當她是默認了，便將十分不情願的容乾拉到了一邊。

    「你信我一次。」雲蓮開口說道，「我和寧小姐去，她不會對我怎樣的。」

    容乾輕輕歎口氣，「你前科太多。」

    「我這次改過自新！」

    「雲蓮。」容乾語調淡漠，神色卻十分認真，「你沒有什麼可以相信的，世事無常，一個人去太危險。」

    雲蓮這次的態度卻十分堅決。

    「你剛才也說過，寧小姐是個無畏生死的人。」她目光灼灼的望著容乾，「世子曾和我說過一段話，雖然我並不喜歡他這個人，但那句話我覺得也許不錯。」雲蓮停頓了一下，「有些事情，我還是要靠我自己。」

    「但不會是這件事。」

    「容乾，我總是要學會自己處理事情的，這只是早晚。」她望著他，「我和你一樣，還有心願沒有完成，所以我一定不會讓自己出事。」

    一個弱雞少女說出這樣的話，換了誰來聽都覺得她是在扯天方夜譚，容乾也一樣。只是他似乎從未看過雲蓮如此堅定的神色，就像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說要征服整個江湖，你明明知道不可能，但他說的太認真，幾乎傾入了自己全部的熱血和信仰，讓你不忍心打破他的意念。

    容乾發現自己竟然真的是拿雲蓮一點辦法也沒有。

    他又歎出口氣，幽幽的像覆著冰冷的霜。容乾的目光中有些哀怨，他微微低垂著眼，「去多久？」

    雲蓮心裡細細想了想，道，「寧少爺過去兩年中都是生活在十里桃花的毒氣之中，此刻想必已經是毒入肺腑，病入膏肓，醫治起來不會容易……我說不準，前七日是關鍵，還要看他自己的意志。」

    聽後容乾面色有些不好，似乎沒想到要花這麼長時間，雲蓮似乎看出了他想什麼，耐心的補充一句道，「所謂神醫，歸根到底還是醫，不是神……」

    莫約過了半盞茶的時間，兩人協商完畢。

    寧素似乎對於容乾態度的轉變也有點奇怪，只是她也沒有去問。雲蓮從容乾身邊朝她走來的時候，寧素敏銳的捕捉到了容乾目光中的一絲冰冷。

    那種眼神……她自然是明白，是容乾給她的警告。

    「我們走吧？」雲蓮輕聲說道。

    寧素將目光收回，點了點頭。她悠然轉身，一襲純白衣袂輕揚，宛若花瓣。

    她走後不久，幾乎是前腳才踏出客棧門口，容乾便毫不猶豫的轉身上樓。在樓道口他看見並肩靠在牆邊的凡紅燮和魚期，看樣子他們已經暗戳戳的躲著圍觀了整個事件。

    「容哥哥，你這樣不守信用呀。」魚期望著他說道，「既然答應雲妹子讓她自己去做，你就不該再有暗中跟去的心思呀。」

    凡紅燮蹙著眉道，「但是那丫頭如果放著不管，還真不知道會出什麼事，簡直就是個天然惹禍精，千年拖油瓶。」

    魚期輕輕歎了口氣，「這江湖紛爭，情與人心，她終究還是要靠自己領會，不論她身份是什麼，你也不能保護她一輩子呀。」

    她見容乾一時沒說話，還以為自己也許打動了他，又連忙補充一句，「雲蓮總是要有自己的覺悟的呀。」

    魚期這話話音剛落，她便看見面前的容乾神色一凜。他緩緩的，鄭重的伸手握住自己腰間的白雪劍，目光低沉而堅決。

    他聲音冰冷，一字一句就像在許下誓言。

    「那麼，這就是我的覺悟。」

    魚期心中彷彿有什麼東西在迅速的熄滅，容乾這寥寥幾語於她而言就像是場傾盆大雨。魚期靠在牆邊一時沒有回過神來，眼中似乎還留著容乾握劍匆匆離去的背影。他的背影在清晨明亮溫暖的日光中拉的無限的長，最後漸漸變成了一條線。

    「……」

    眼中溢滿了溫熱的液體，魚期忽然輕輕的笑了笑。

    「我怎麼覺得，我要輸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