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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8章 剝繭抽絲 文 / 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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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心遠點破了這層關係,看守所長倒有點不好意思了。連忙說:「於局長,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怕他∼」,看守所長順勢瞟了一眼宋開順,「對您有什麼不利」。

    於心遠指了指戴著手銬腳鐐的宋開順:「他都這樣了還能如何對我不利?況且,建軍是武林高手,正常情況下三五個壯漢都近不了他身,有他在一旁,怕什麼?」

    看守所長想了想,說:「既然這樣,我們就在門口,門不鎖;有事你叫一聲,我們會及時衝進來」。

    於心遠回應道:「你考慮得很周到,那就這樣安排」!

    在看守所長一行退出之前,當著他們的面,於心遠將每樣菜品都親口嘗了一遍。這是探望死囚的規矩,本意是怕人在酒菜中下毒。雖然看守所長礙於面子,沒有要求這麼做,但於心遠還是按規定認認真真做了一遍。

    等他們都退出了死號,於心遠搬過來兩隻方凳,到宋開順身邊,一隻他坐著,一隻放著滿滿的酒菜。於心遠用牙齒咬開一瓶精裝酒瓶蓋,滿滿的倒了一杯酒,小號裡頓時醇香四溢,肅殺的死牢憑空增添了幾分生氣。

    建軍仍然是偵察兵作風,身體筆直,站在於心遠身後兩米遠的地方,既時刻關注事態發展,又不給他們談話造成太大壓力。他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於心遠知道,建軍褲子口袋裡藏有一個「寶貝」,省公安廳剛剛從西德進口的一台微型磁帶錄音機,於心遠得知後,軟磨硬泡,成了這台新式設備的第一個用戶。

    於心遠將酒杯遞到宋開順嘴邊。宋開順低頭含著酒杯,一仰頭一飲而盡。咂了咂嘴,品了一番,讚歎道:「好酒!」

    於心遠接下來又為他倒了一杯,餵給他喝。

    宋開順又是一飲而盡。

    可能是喝的太急了,宋開順有點嗆著了。於心遠站起來,拍拍他的後背,「慢點喝,不要急。」然後,用筷子夾了幾根豬耳朵,餵他吃下。

    不知是酒力發作,還是別的什麼,宋開順的眼圈有點發紅。但還是強顏歡笑:「於隊長,你想問什麼,你就問吧!」

    「既然你那麼懼怕別人知道你那段歷史,那你為何不離開雷江呢?帶著你母親遠走高飛?」於心遠問道。

    「還不是因為玉龍緣故,我實在捨不得離開這個寶物!」宋開順喃喃說道,「打從『孩太君』那裡看到玉龍,我就被這件寶物的流華氣韻深深震撼了,特別是當我和玉龍那雙富有靈氣的眼睛對視時,我似乎讀懂了玉龍流露出的憤怒和悲哀。推物及人,觸景生情,所以我下定決心,絕不能讓鬼子將玉龍帶出中國。因此,我才按照我掌握的游擊隊秘密聯絡渠道,冒名傳遞消息,讓游擊隊在小路伏擊了鬼子便衣隊,奪回了玉龍。讓『孩太君』『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毒計落空。」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毒計?」這是和案犯的最後一次談話,於心遠自然不會放過一絲疑問。

    「當年『孩太君』深知玉龍對雷江的重要性,料定只要玉龍離開雷江,游擊隊肯定會不惜一切代價來搶奪玉龍。為了消除雷江游擊隊這個心腹大患,他故意放出風來,說是要通過水路將玉龍進獻給南京日軍大本營,其實汽船內埋伏著的,都是日軍機槍手。而真正的玉龍,則是通過幾個日本便衣,悄悄通過小路送到宜城,再轉道南京。」宋開順解釋說。

    「『孩太君』完全可以要求宜城方面派重兵護送!」於心遠覺得這是宋開順還在想為自己開脫,於是說道。

    「於局長,你太不瞭解『孩太君』!這個人剛愎自用,驕狂之極,絕不會讓別人分享自己的功勞。」

    「既然你痛恨『孩太君』,那你怎麼又會帶鬼子襲擊游擊隊?」

    「因為,因為∼」宋開順遲疑了,「因為我有把柄落在他手中!」

    「什麼把柄?」於心遠窮追不捨。

    「於局長,我那件棉襖還在吧?」宋開順話鋒突然一轉。

    「在公安局物證室!」於心遠回答道。

    「棉襖裡面有一個隱秘內口袋,口袋裡面東西你沒看到嗎?」宋開順有點緊張地問道。

    於心遠只是從棉襖中搜出了山田次郎的手錶這個重要物證,對棉襖本身,到沒有細細檢查。

    這倒是一個不應該的疏忽!於心遠不禁內心強烈自責起來。但他從沒撒過謊,即使在死囚面前,他還是誠實地搖搖頭。

    宋開順湊近於心遠,急切地小聲說:「於局長,你看到那些東西後,能為我保守秘密嗎!就算我這個將死之人最後求你了!」

    於心遠遲疑片刻,點點頭。

    宋開順似乎長長鬆了口氣。

    「你既然這麼在意玉龍,為何不帶著玉龍一起離開呢?」於心遠接著問。

    「玉龍是雷江地脈精華所在,按照傳說,玉龍離開雷江大地,雷江就會成為汪洋澤國,老百姓要遭大難!」

    於心遠心裡一動。善惡真是在一念之間,即使大惡之人,內心深處,也存有一絲善良。

    「我還有件事情不明白,你受訓後再回到雷江,難道周圍百姓認不出來你?」於心遠說出心中盤亙已久的疑問。

    宋開順臉上不禁流露出幾分得意:「做特工的基本功,就是易容偽裝術。當年,我是以全優成績從南京特訓班畢業,自然對易容隱藏、跟蹤反跟蹤這些特務技能運用嫻熟。那些年,我在雷江一直是以滿臉絡腮鬍須、沉穩的中年人形象活動,人們怎麼會猜到我是

    一個血氣方剛、年方二十的青年!」

    「既然你這麼忌諱別人知道你當漢奸的經歷,那你當時為什麼要做?你難道不知道出賣國家、出賣民族的下場嗎?」於心遠繼續提問,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

    「酒!」宋開順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嘶啞著嗓子對於心遠說。

    於心遠再滿滿斟上一杯酒,給宋開順滿滿餵下去。

    「好吧,本來我是想把這一切都帶到墳墓裡去的,承蒙你隊長最後送我,我就告訴你一切!」宋開順下定了最後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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