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2章 一聲暴喝 文 / 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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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慶打開預審記錄本。從姓名、出生年月、工作單位等等開始,宋開順都如實一一回答。
「老宋,你是怎麼進入山田次郎房間的呢?」於心遠終於開始問到正題。
宋開順眨了眨眼睛,緩緩說道:「那幾天正值春節前夕,很多路遠的服務員都回家過年去了,招待所裡人手很少,縣裡領導又對這次入住的客人非常重視,對此關照,要讓他們住的滿意、吃得滿意。所以我親自去了三號樓,本來我是想上去問問客人還有什麼需要沒有,就敲了敲門,發現沒人應答,我就用鑰匙打開門直接進去了~」
「那你是用鑰匙開的門?」於心遠又重複一遍問道。
「是的。每個房門所裡都有備用鑰匙。主要是方便客人不在時打掃衛生用。」宋開順回答得乾淨利索。
「你大概是什麼時候進入山田次郎房間的?」於心遠接著問。
「2月14日7點左右!」宋開順不假思索。
對具體時間記得這麼清楚!於心遠心裡「咯登」一下,顯然,宋開順對這次審訊是有備而來。
「那你進房間之後看到些什麼?」於心遠窮追不捨。
「裡面沒有人。就是桌子上放著一個打火機,還有一隻手錶,我看沒有人,又發現打火機、手錶的確很漂亮,就見財起意、順手牽羊了,嗚嗚∼」宋開順又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哭了起來。
儘管一個老男人哭訴讓人很心煩,但於心遠卻非常有耐心等宋開順哭完,等他止住了哭聲,於心遠繼發問:「「你還看到桌上還有別的什麼嗎?」
「桌上?我想想∼哦,我記起來了,沒有什麼,就只有打火機和一隻手錶∼」宋開順謹慎回答。
「那房間的窗戶呢?是開著還是關著?」於心遠專門問一些細節。
「窗戶??不知道,窗簾是關著的。」宋開順回答滴水不漏。
「哦?!但我們進去勘察現場的時候,窗戶是開著的,門是反鎖著的,山田次郎死在床上,桌子上還有兩個酒杯,酒杯裡還有殘酒,煙灰缸裡還有煙頭和煙灰∼」於心遠好像是在向宋開順發問,又好像是在自己喃喃自語。
宋開順頭埋得更低了,囁嚅著:「那這些我就不知道了∼」
國慶、建軍都高度興奮,精神專注,宋開順防線即將突破,總算快要接近案件真相了。
「老宋,你身高多少?」於心遠突然岔開了話題。
「1米67。」儘管於心遠問得問題很簡單,但宋開順回答起來卻依然小心謹慎。
「體重呢?」
「130多斤吧。發福了∼」
看似輕鬆的問話,但兩個人都是全神貫注,每個人都想知道對方的話外之音,每個人都想從對方的言語中發現破綻。
「這樣看來,窗台上的腳印就不是你留下的∼」於心遠沒有抓住宋開順剛才露出的一點破綻和心虛,進一步追問下去,似乎反而在為宋開順打圓場,「哦,也許是你以後發生的兇殺案。你只是無意牽連進去了,這種巧合的事情我過去也曾遇到過。」
國慶、建軍彼此看了一眼,眼中充滿疑惑和不解。
2然而,接下去發生的事情就更令國慶和建軍感到困惑了。
於心遠點燃兩根煙,一支給宋開順,一支自己抽,談話內容似乎也跑了題,脫離了案情,和宋開順談起了彼此的工作經歷、家庭什麼的,於心遠還大倒苦水,向宋開順說起了自己女兒這次高考失利的事情,語氣中充滿了焦慮和埋怨。
國慶拿著筆在手中不停地打轉,不知道該怎麼記、記些什麼。因為這不像審訊,倒像是老友在拉家常。
建軍眼睛直勾勾盯著於心遠,還乾咳了幾聲,試圖提醒隊長,這是在審訊室,面對的是「2.15」重案重大嫌疑人。但於心遠談興正濃,對建軍的暗示不理不睬。
時間很快到了下午5點。快到晚飯時間了。
除了於心遠一個人還在興致勃勃地向宋開順吹牛外,國慶、建軍以及宋開順都感到無聊、疲累。按照人體生物鐘,下午5點左右,是人思想最為遲鈍、精神最為疲倦的時候。
看大家自己的談話內容都不感興趣,於心遠似乎也自覺無趣,終於收住了話題:「老宋,今天就到這裡,回去你再好好想想,想到什麼問題,隨時給我說。」
於心遠平和的語氣、語調似乎讓宋開順看到了希望,他一開始緊張的情緒也舒緩了很多,對於心遠連連點頭,「我一定坦白!向組織交代全部問題,爭取寬大處理!」
「國慶、建軍,你們送老宋回去。」於心遠對兩名助手說道。
建軍答應了一聲,從腰間掏出手銬,就準備給宋開順戴上。於心遠按住他的手,說:「算了,老宋也是一時犯糊塗,能不難為他就不要難為他了。」
整個預審過程使國慶和建軍大為不解。於心遠從頭到尾,完全不在狀態,不像是在審訊重案,倒像是對一個犯錯的朋友進行埋怨。
山田次郎究竟是怎麼死的?桌子上兩隻酒杯是怎麼回事?窗戶怎麼打開的?宋開順和山田次郎是不是舊相識?於心遠似乎對這一個個疑問漠不關心,一點都沒問及。退一萬步講,即便宋開順與山田次郎之死毫無關係,監守自盜、偷竊客人如此貴重的物品,按剛剛頒布實施的新《刑法》,也足以判處無期徒刑!隊長怎麼不深入盤問呢!
&nb
sp;但他們不知道,剛才,在平和舒緩的問話之下,於心遠和宋開順已經展開了一場激烈的智慧較量。兩個人現在都筋疲力盡。
國慶、建軍兩個起身走到宋開順身邊。
宋開順站起身來,對於心遠深深鞠了一躬,「謝謝於局長」。
於心遠對他揮揮說,「老宋,下去再好好想想吧!」
宋開順轉身往預審室門口走,心裡長長吁了口氣,思想上繃得緊緊的那根弦一下子鬆了下來。
他剛到門口,突然身後響起一聲暴喝:「宋-振-濤!」
聲音之大和嚴厲讓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到!」宋開順下意識一挺身子,不由自主地響亮應答道。
「鼴鼠!」於心遠又是一聲暴喝。
宋開順突然像觸電一般,渾身一震,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頓時,他跌坐在地上,身體像一堆爛泥一樣癱了下來,一股臭味從他身上瀰漫開來,他大小便失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