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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章 、捨生取義,本為心 文 / 望塵緣

    莫傾城的話,讓唐遠山明顯一愣,隨即剛毅的臉上卻是露出了幾分不屑,望著莫傾城輕笑一聲,道:「閣下好意,唐某心領了!唐遠山雖然不才,可也知道何為『忠義』二字,唐氏一門世代忠烈,效忠龍騰帝國,我唐遠山又豈是貪生怕死,惜生苟安之輩!」

    「嗨」

    見唐遠山如此說,莫傾城臉上神情一怔,哀歎一聲!心裡卻不由得道,「是啊,如果唐遠山真的是一個惜生苟安的小人,那自是離那個名滿宇內錚錚傲骨的唐帥元相去遠矣,又怎麼還會是自己敬佩的那個唐遠山!」

    一念至此,莫傾城臉上又露出了幾分惋惜之色,對唐遠山微一拱手,道:「如此,倒是傾城的不是,辱元帥名聲了!」

    唐遠山會如此應對,莫傾城心裡其實是早已猜到,只是心裡卻多少還抱有一絲希翼,此刻聽到從唐遠山嘴裡說出的話,雖然那一絲希翼破滅了,可莫傾城心裡對唐遠山的敬重卻更深了一分。

    「也罷!傾城便看元帥的面上,破一次例,饒了他們幾人性命又何妨!」

    莫傾城略一沉吟,眼神淡然的掠過艙內眾人,轉而看向唐遠山說道。

    「如此,唐某便代我這一眾部下,謝過閣下了!」

    唐遠山橫劍在頸,聽莫傾城親口應諾不殺自己的十個親衛,眉上兩道斜飛的濃眉頓時舒展了幾分。

    「唐元帥,傾城這裡有一顆九幽丸,人吃了之後會無痛無疾而役,外人查不出半點異樣,也算是傾城為元帥能做的僅一點心力了!」

    莫傾城知道,為將為帥者,若是於戰陣廝殺中哪怕血肉橫飛肢體不全,可是能馬革裹屍,這便最高榮耀,可若是死於非命而身首異處,對唐遠山這樣的當世名將卻是極大的侮辱。

    「哈哈哈!」

    唐遠山接過莫傾城拋來的烏黑藥丸,捏在手中瞥了一眼後,朗聲笑道,「我唐遠山年少領兵,至而今三十於載,沙場衝鋒禦敵殺人又何止萬人,今日能五體全全而死,也算是善終了!」

    「龐沖,等我死後你們幾個切記,絕不可將今日之事宣揚出去,更不可尋莫傾城為我報仇!」

    唐遠山說著,眼神轉向身旁的這一眾親衛,目光流轉似是要牢牢記住手下們這每一張臉孔。

    「龐沖,我知道你們都乃忠義之士!唐遠山這一生最值得驕傲的,不是當上什麼撈子護國元帥,不是於沙場陣中建立多少不世功勳,也不是禦敵坑殺了幾十萬人,唐遠山最驕傲的是身邊一直有你們這樣錚錚鐵骨頂天立地的漢子,與我風雨同舟同甘共苦不離不棄!」

    望著手下那一張張剛毅倔強的臉孔,此刻眼中卻都隱隱泛著淚光,唐遠山不無動容的道:「今生,唐遠山是給不了眾位功名利祿了,各位的恩情,唐遠山只有來世再報了!」

    「元帥!」

    聽到唐遠山如此說,包括龐沖韓秀芳林景龍在內的一眾親衛,不禁齊齊動容失聲叫道!在戰場廝殺刀劍加身血流如注,都未曾掉一滴眼淚的一眾男兒,此刻卻都一個個抽泣出聲來。

    見到如此場景,一旁的莫傾城更是在心裡暗自歎息了一聲,搖了搖頭似是不忍再看下去,向唐遠山微微拱手,轉身便向船艙外的黑暗中走去。

    見莫傾城邁步向外走去,顧闕南兄弟三人相互愣愣互視了一眼,也緊跟在莫傾城身後退出了船艙內,只是臨了,三人卻又回頭眼神怨毒的狠狠瞪了艙內眾人一眼。

    「莫仙長,您這是?」

    出了船艙後,顧闕南緊跟在莫傾城身側,一臉諂媚小聲詢問道,心裡卻甚是哀怨莫傾城在船艙內所說答應放過唐遠山一眾親衛的決定,只是這一絲不滿顧闕南卻隱藏的很好,未在臉上現露出絲毫。

    莫傾城手扶在欄杆之上,對顧闕南的話似是惘若未聞,只是眼睛出神的望向茫茫夜色之中。按理說唐遠山一死,自己就算是應諾了答應聖上的第二件事了,又了了一個心願,自己應該高興才是,可此刻倚欄望夜,莫傾城心裡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反而還感到十分抑鬱。

    「唐遠山,能為龍騰帝國龍驤軍三軍統帥,果然不無其道理!」

    莫傾城收回出神的目光,腦海中浮現起船艙內唐遠山和一眾近衛生離死別的畫面,伸手輕輕拍擊了幾下欄杆,忍不住感歎道,「我星輝帝國大軍,連連在唐遠山這樣的人手下吃癟,雖是輸了卻也是不冤!」

    說完,莫傾城回身瞥了眼恭敬立在自己身側,一臉諂媚討好之色的顧闕南兄弟三人,雖然說顧闕南兄弟三人賣國以求富貴,對星輝帝國來說只有好處,自己和他們之間照理說也算是盟友,可此刻莫傾城看著顧闕南兄弟三人這一張張臉孔,心裡對比起船艙內唐遠山手下一眾視死如歸的親衛,莫傾城對這三人卻是感到說不出的厭惡和噁心!

    「元帥,我們殺出去吧,莫傾城他雖有神鬼不測之能,可他畢竟只有一個人,只要衝殺出去,相信我們還是有希望的!」

    船艙內,龐沖等一眾親衛單膝跪地,只是所有人的頭卻都倔強的抬著,眼睛直視唐遠山,每個人的眼眸中都帶著一絲迫切的希翼之色,相信只要唐遠山點頭,即便是叫艙內眾人立時去死他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對視著眾人希翼迫切的目光,唐遠山卻是罷了罷手,搖頭連連苦笑道:「大家都起來吧!死有輕於鴻毛,又有重於泰山,各位大都是家有老小的人,唐遠山實不值得眾位捨生赴死!」

    「莫傾城,乃世間少有知命境界的大修士,就算我們人數再多十倍,今晚也一樣改不了被屠戮的結局!眾位沒有身死百

    戰沙場,唐遠山已感十分僥倖,今日唐遠山又豈能讓你們如此死去!」

    唐遠山神情決絕的看向跪倒在前的一眾親衛,心底不由一陣唏噓,頓了頓後,唐遠山上前一一將跪倒在身前的眾人拉起,而後語氣決然的道:「我意已決,望各位成全,不要再逼唐某了!」

    「元帥!」

    龐沖等一眾親衛,聽到唐遠山如此語氣絕然的話,都喉嚨哽咽忍不住輕呼出聲,可當眼睛對上唐遠山凌然決絕的目光,眾人卻都終還是低下了頭,只在心底暗自淒然不已!

    「景龍,取我紙筆來!」

    唐遠山緩步走到艙內正中擺放的八仙桌前,略一思吟,對林景龍輕聲道。

    「是,元帥!」

    林景龍應了一聲,快步走至艙內一側的書架上,取過房四寶,一一在八仙桌上攤開放好,雙手一臉恭敬的將狼毫筆遞到唐遠山手中,而後退到桌子一旁,林景龍親自細心的給唐遠山磨起了墨。

    唐遠山手執狼毫,筆尖酥了酥墨水,雙眼凝視著霜白如雪的鄭山宣紙,心裡卻如映幕般浮想起了自己的一生:

    「生於將門世家,父親乃是當朝一品的護國上將軍,自己少年成名,十七歲便從軍隨父屢立戰功,二十九歲為天子門生,金榜題名中了探花郎,三十六歲便已獨自統領一軍,而今更是做到了帝國龍驤軍的三軍元帥,可謂以與父齊名!

    更令唐遠山欣慰的是,自己生的兒子唐靖,年方十七便高中了狀元,唐家一門三學士,聖上欽賜「三槐挺秀」玉匾,唐家在龍騰帝國朝堂之上位極人臣,世代享盡富貴榮華,老天爺待我唐家著實是不薄了!

    只是唯一可惜的是,唐家世代這人丁似乎卻都太單薄了些,居然幾代都是單傳。這麼想著唐遠山不由得,又有點思念起自己的小孫子唐逸來。

    自己出征兩年未歸,小唐逸怕是又長高了不少了吧。自己的小孫子唐逸,人雖然自小嬌生慣養了些,可若論聰慧卻似乎不下其父唐靖,想來他日也能是個狀元之才,呵呵!

    在家時,這小東西對自己的老爹老娘都不甚親,只要一闖禍就立馬會膩彎到自己懷裡撒嬌,不知道若知道自己這個爺爺死了,這小東西會不會哭的跟個淚人似的!

    恩,哭想來是一定會哭的,小傢伙雖然好動愛闖禍了些,可生性卻是個及念情的人,要不也不會小小年紀就老是替那些犯錯的小丫鬟婢子們背黑鍋,惹他爹娘責罰了。

    自己的兒子唐靖,雖有古賢者之風,可為人處事對於是是非非卻似乎太過於執扭不知變通,在這一點上自己的那個小孫兒唐逸可比他爹強了許多。

    小逸兒啊!爺爺原本還想像看著你爹一樣,看著你娶妻生子,如今卻是不能了,爺爺今日了卻殘生,以後卻是不能再護佑你一生了,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快快長大成人!」

    唐遠山一邊回憶著自己的一生得失,一邊執筆如飛在紙上給兒子唐逸寫著家信,不過此刻心裡想的最多的卻還是自己今**後,對自己那個小孫兒唐逸的不捨!只能在心底暗自期望「兒孫自有兒孫福了!」

    寫完信後,唐遠山擱筆將狼毫放回筆架上,拿起信又細看了一遍覺得無誤後,才小心翼翼的將紙上紙上墨跡吹乾,折好放入一張黃皮信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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