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31】若我停留(五) 文 / 鷺鳴逍逍
一直像過了很久,她才將唇緩緩移開。
她知道,這難熬的一夜,怕是不會這麼快就結束。
於是闔上眼,聽見他的呼吸,打算慢慢睡去。
朦朧中,她聽見一道很輕很柔的聲音傳來:「你在哭?」
是啊,她在哭,不僅在眼裡,還有心。
不過她還是答:「沒有啊,你看錯了。」
「那你睜開眼睛。」
「……」
「看著我,阮華霜。」
她睜開,真的看向他。
「你為什麼要哭?是我跟你說的不夠清楚?」他問。
「不是,你說的我都懂。墨昀壑,謝謝你。」
謝謝你,讓我知道,這段感情並不只是我的一廂情願。
他靜默,過了許久,他用略帶薄繭的手指撫上她的臉頰。然後,吞吐著溫熱氣息的唇,一點點靠近。
「既然都懂,那就……讓我知道。」
不知何時兩具軀體越靠越近,衣物已經褪去,彼此熾熱的溫度幾乎要將皮膚灼傷。
他的唇舌流連在她身體的每一處,似乎想將她所有的美好都吞入喉間。
她咬緊牙關,不想讓惹人迷醉的聲音溢出,只在某一個瞬間,痛的抓緊他的髮梢,卻惹得他更加瘋狂。
雲卷雲舒,煙消雨散。
她躺在他的懷中,他的手搭在她的腰間。
這次他是真的累了,睡了。
華霜的身體屬於偏冷的特質,曾經用了好多藥也不見效,於是每到冬天就如受難日一般難受。但此刻,在他的懷中,在他滾燙的相擁下,竟覺不出一點冷意。
她的手開始描摹他的眉骨,他的臉頰,他的口唇,然後再往下,撫摸他的每一寸線條,像剛才他做的一樣。
或許他們都想將對方最美好的東西留在自己的心中。
那樣,即使未來各自走入了不同的岔路,但知道那人曾經出現在自己的生命中,便都足夠,都值得。
起碼她是這麼想。
世間最珍貴最美妙的事物總是逝去的最快的那些,時間也一樣。
清晨到來。
華霜從夢中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還是牢牢地被困在雙臂搭造的空間之中。而且全身上下都暖烘烘的,連腳都不例外,舒服地讓人不想動。
「醒了?」頭頂一記沉沉的聲音傳來。
完了完了。華霜心裡哀歎。該不會昨晚的事情他完全不記得,然後指控她趁人之危,圖謀不軌……不是,已經不軌了罷。
她想退開他的懷抱,不料脖頸還是被鎖的死死的,於是只好吃力地從有限的空間中微抬起頭道:「是啊是啊,睡醒了,你也醒了,我們都醒了……」
事實證明,她試圖用插科打諢方法矇混過去的計劃破產。
因為他在她腰上的那隻手突然發力,猛地將她的腰攬過,恰好碰觸在……
「墨昀壑!」她的臉幾乎滴血,整個人要羞憤至死了。
他卻不顧,慢慢將她的身形翻轉,然後手肘半撐在她的頭頂上方,眉目有些灼灼:「怎麼,允許你昨晚徵用,就不許我今早滅火了?」
早起的男人如狼似虎……古人誠不欺我也。
不過華霜還想做最後的掙扎:「昨晚是我不對,我趁你喝醉意志力最薄弱的時候乘虛而入,但現在咱們都清醒了不是,要冷靜,冷靜。況且待會兒會有丫頭打水進來時候,如果教她們看見了,我們兩個都不用做人了。算我求你了。」
誰知某人一把扯下床頭的帷帳,一時之間,方寸之地真正成為了只有他們兩個人的地方。
當他俯下~身重新複習昨晚的「壯舉」時,還不忘在她耳邊說了一句:「昨晚的事我都記得。而且,是我徵用的你。」
「你!」華霜氣急,真心想把他給踢下來。
直到過了半晌,田杏聽到動靜進來侍候的時候,華霜還是沒全恢復過來。
田杏盯著她有些奇怪地問:「小姐,為什麼你的臉這麼紅啊?咦,脖子也很紅,還是一塊一塊的。」
「小杏兒!快給我……穿衣,不許多說!」感覺到心臟也要充血至死,華霜趕緊打住她。
後面有人在悶悶直笑。
早起的歡樂時光,起碼某王爺很歡樂,也很快過去。
草草用了些早飯,跟阮國公告別後,兩人也該回王府了。
走的時候,阮國公面上看不出什麼,但眼裡總能透出幾分不捨,即便他將這份情緒已經掩藏的夠好。
孫嬤嬤則站在稍遠的地方微笑著看她。
華霜朝她點點頭,示意自己都好。
走出阮家大門的一刻,華霜突然停住,猛地回頭看去。
「怎麼了?」墨昀壑握上她的手,問道。
華霜搖搖頭,回過身,淺笑著回答:「沒什麼,總覺得離開之後很難再有機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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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王府離這裡並不遠,只要你想來,什麼時候都好。」
華霜知道是自己太過敏感,於是不再多做糾結。
只是當馬車啟動的時候,她再次忍不住掀開車簾望了一眼。
「國公府」三個燙金大字,由皇帝親筆書寫。
見著它越來越遠,直到消失在街口處。
「還在多心?」墨昀壑靠在車內摩挲她的掌心,下巴則擱在她的頭頂。
「沒有。」華霜在他懷中調了個舒服的位置,準備瞇眼補補覺。
墨昀壑知她沒睡好,於是不再擾她,輕輕撫上她的發哄她睡去。
街市上已經恢復的叫賣聲陣陣不止,但車內相對卻還是一片安靜祥和,一股靜流在緩緩而動。
紫色流蘇馬車行進在日漸熱鬧的街市。
新的一年,已經開始。
而各自的人生,似乎也要重新洗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