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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4章 戰敗 文 / 林夕很美

    歷史。

    夢陽曆,林夕四年初冬前這幾十天時間,是草原上英雄凋零的時月。先是赤那思老君王勃日帖??赤那思被殺,赤那思三大名將之一蘇和??賽罕重傷瀕死,兩萬轟烈騎損失。緊接著赤那思新君王蘇日勒和克??赤那思組織對阿日斯蘭的反擊,採用了極具謀略性的龐大戰術,將赤那思所有軍隊都賭了上去,卻是又一次慘白。赤那思三大名將之一的隼騎將軍阿拉坦倉戰死,年輕的君王蘇日勒和克本人也被俘虜。

    這一戰載入了蠻族歷史,新君王蘇日勒和克採用的戰術是草原上前所未有的,這種一環套一環,層層迷惑,引誘,將殺招埋藏在最不起眼的地方以求一擊致命的戰術,與蠻族軍隊習慣性的兩軍直接正面衝擊大相逕庭。可是最終因為阿日斯蘭使用了來自南方機括製造強國的梵陽重弩,勝利的天平傾斜到了阿日斯蘭部。

    甚至忽炎??額爾敦刻圖本人也說是他的運氣實在太好了,因為那時候他已經看到隼騎將軍阿拉坦倉在三百步內對他拉開了弓,若不是最後關頭隼騎將軍的弓弦被阿日斯蘭的箭矢射斷,恐怕他已經是死人了!忽炎??額爾敦刻圖特意交代將這一細節記入蠻族史書中,在心裡,他對這個整個戰術和最後一擊的發動者阿拉坦倉將軍是心懷敬意的!

    可是對於南方來說,應該慶幸這樣具有強烈南方兵書思想的戰術失敗了。若是成功,蠻族的將軍們會紛紛學習效仿南方的兵書,蠻族強大的騎兵配合南方最優秀的兵法思想,這樣的蠻族軍隊是誰也不願遇到的!

    愚昧的蠻族人只會看到勝利與失敗,再優秀的戰術,再成功的謀略,沒有達到目的,哪怕是最後一步的失敗,他們都會覺得羞恥,覺得不可原諒。年輕的蘇日勒和克??赤那思在部落中的威望大減,他沒有他父親那樣的霸氣和威嚴,僅僅是靠著部落數十萬牧民對他的期待和希望,可在這一仗中,他葬送了三萬多轟烈騎,數千隼騎,還有一名驍勇的將軍,也葬送了赤那思復興的希望。

    赤那思在草原上獨掌大權的歷史結束了,轉而崛起的是阿日斯蘭的獅子王忽炎??額爾敦刻圖,被稱為『老獅子』的忽炎並沒有選擇繼承『君王』的稱號,他依舊喜歡部下叫他獅子王。可隨著赤那思的戰敗,獅子王的崛起已成必然,但是蠻族整體實力大損,從獅子王之後的,蠻族再也沒有組織過針對南方的戰爭。直至後來尊武王蘇日勒和克帶著赤那思重掌大權,蠻族凝成一個整體,實力才慢慢恢復過來。

    史書上記載的只是這場極具謀略性的戰爭,記載了南方梵陽的強悍機括殺傷力,記載了隼騎將軍阿拉坦倉最後一擊的遺憾,卻沒有記載在戰場上千里之外的荒原上,有兩個站在世界力量巔峰的秘道種族之間的戰鬥,也許是太過匪夷所思,也許是太過畏懼這股力量,人們寧願這種人湮滅在歷史長河中。

    赤那思與阿日斯蘭之間的戰爭已然結束,正在清理戰場的阿日斯蘭武士隨意的將赤那思陣亡武士屍體堆在一起,剝下他們的鎧甲,赤條條的屍體冰冷至極。屍體已經無用,這些鎧甲當初都是用南方上好精鐵打造的,可以回爐重鑄,屍體上插著的箭矢也被拔了出來,一大塊血肉被箭鏃上的倒鉤撕下,武士的屍體看起來像被狼咬過般猙獰。

    至於受傷活著的赤那思武士,只剩下一口氣的武士被補一刀殺掉,受傷輕敵被抓住當了俘虜成為阿日斯蘭的奴隸,自此以後,他們的後代世世代代都要打上奴隸的烙印。這就是蠻族戰爭的規則,殘酷又真實。

    獅子王忽炎??額爾敦刻圖騎在戰馬上,任由戰馬載著他走在戰場中。威嚴的目光掃過戰場,他面容蒼老而平靜。終於在戰場上真正戰勝赤那思了,他竟一點也高興不起來。他想起十幾年前自己剛當上阿日斯蘭汗王時,正在對伽扎部實行部落屠殺的蘇和??賽罕是多麼冷酷而強大,站在高處看著伽扎部武士被一個個斬首殺死的勃日帖??赤那思威嚴殘暴,而他仰視著這些力量和權勢都站在草原巔峰的英雄,只覺得自己和渺小的和蜉蝣般。

    可現在,當初令他心驚膽寒的老君王被他殺掉,蘇和??賽罕也成了廢人,隼騎將軍阿拉坦倉也死掉了……當初縱橫肆虐整個極北草原的轟烈騎敗在自己手下,被剝了鎧甲只剩赤條條的屍體堆在那裡。從此之後,整個草原都是他的囊中之物,他也想曾經令他畏懼的英雄般站在了巔峰,可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心裡一下子空了好多。

    殺死了勃日帖,打垮的桀驁的赤那思,為瑪蘇爾達姐姐報仇,成為極北最強大的男人,這是忽炎最大的願望。如今願望實現了,心中卻失落落空蕩蕩的,彷彿這麼多年支撐自己活下去的信念破碎了……

    他仰起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戰場上這馥郁的血腥味,裹挾著凜冽的寒冷空氣灌進胸膛中,讓昏昏沉沉的頭腦清醒些。

    「君王,發現赤那思世子蘇日勒和克??赤那思……」武士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打斷了他的思緒。

    他勒住馬,威嚴的回首看去,只見武士拖著一個年輕武士像麻袋一樣丟在地上。蘇日勒和克??赤那思,勃日帖??赤那思的兒子,最後一個擁有赤那思姓氏的男人,如今也像死狗一樣伏在自己馬下,赤那思氏,草原上最強大的姓氏,已經沒落了。

    這個年輕人眼神渙散失神,渾身像軟了般癱在地上,憨厚的臉龐毫無血色,沒有一個君王該有的體面。可獅子王竟對這個失敗的年輕人沒有分毫厭惡之情,反而有些同情,甚至能理解他!

    自己也不是從這個樣子走過來的麼?那時候阿日斯蘭部幾個王子爭權,弱小無勢的他落魄至極,靠著姐姐犧牲掉她作為女人的幸福,換來伽扎部支持他成為阿日斯蘭汗王,而姐姐又被殺死在赤那思對伽扎部的部落大屠殺中,自己那時候被君王勃日帖??赤那思和蘇和??賽罕俯視著,狗都不如。

    這麼年輕,卻背負了這麼沉重的命運,

    能靠著這樣龐大精密的作戰計劃,差點殺了自己,雖敗猶榮。

    他威嚴的俯視著蘇日勒和克??赤那思,像是在看自己曾經的影子!渾濁的黃褐色眼睛也不那麼鋒利了。

    「殿下這邊看起來進展的很順利麼?真是太好了,我這邊也很順利。」突然間,一身紅袍的修羅突兀得出現了,他修長的身子依舊挺拔,面容俊美白皙,只是懷中橫抱著一個穿著蔚藍風信子長袍的少年,細細看去,兩人面容竟出奇的相似。身材頎長的修羅與橫抱在懷中的夜星辰,兩人身體交錯成一個古老神秘的十字架般,清秀的面容,天神般的神秘,貴族的氣質,在這片殘虐霸道的戰場上,分外出塵清麗。

    「星辰——」不等獅子王開口,失神渙散的蘇日勒和克突然掙扎著爬起來,朝修羅懷中抱著的那個昏迷不醒的少年衝去,可他剛站起來,就被阿日斯蘭武士從背後踹到在地上,發出一聲悶哼。

    「這是誰?」獅子王陰沉的開口道,他始終對這個神秘的夢陽使者心存戒備。

    「和我擁有一樣力量的人!」修羅簡短的說道,彷彿不願意多提關於夜星辰的事情。

    「你很虛弱!」獅子王瞥了一眼修羅,沉聲說道。

    修羅怔了一下,猩紅的瞳孔縮緊了——被一個卑微的凡人看穿,這種事他很不喜歡。

    可他的確很虛弱,夜星辰雖然敗在他手下,可他也不輕鬆,不得不承認,這個少年不僅繼承了他母親夢梵??神的樣貌,更從他父族那裡優化了咒術師的血脈之力。當夜星辰尚不成熟的力量完全展示出來時,竟與他能平分秋色。實際上夜星辰的血統已經超過他了,咒術師的力量也比他磅礡些,可他比夜星辰對咒術的運用高明太多,星辰就像個只會使用蠻力的孩子,不懂得用最少的咒術發動最大的效果。雖然他贏了,可自己受傷很重。

    修羅可以確信,只要給夜星辰時間,自己都不會是他的對手。而且少年的心智,對情緒的控制,對大局的掌控感優秀得可怕,完全超越他的預期,現在修羅對躺在自己懷中的少年不再是期待了,而是深深的忌憚和畏懼!

    「星辰怎麼了?你把他怎麼了?」蘇日勒和克在阿日斯蘭武士的壓制下依舊掙扎著,眼神不再渙散失神,狂暴得盯著修羅咆哮道。赤那思戰敗了他都沒有這樣失態,此時卻為了星辰死死掙扎,也許在他心裡,夜星辰比整個部落都重要吧!

    修羅沒有理會他,只是低頭看著懷中的夜星辰,說道:「這場戰爭的戰術也是他想出來的,很厲害!若是殿下沒有來自梵陽那批機括,恐怕現在不能再站在這裡和我說話。」

    「沒錯,的確如此。」君王沉聲說道。

    「這個少年是夢陽人,上任夢陽鎮天大將軍夜明山的兒子,流放到草原的夢陽貴族!」修羅輕聲說道。

    獅子王怔了一下,夢陽的鎮天大將軍,他是聽說過的。夢陽的鎮天大將軍,梵陽的御殿炎將軍,這兩人都是南方傾世名將。他對鎮天大將軍的瞭解更多些,夢陽五十年來排兵佈陣第一人,以輕甲步旅陣法生生抗衡赤那思轟烈騎不落下風,這一點,足以傲視天下。沒想到這次戰術竟是出自這個面容清秀的少年之手,南方人傑地靈,果真臥虎藏龍,更可怕的是,這個少年竟然擁有和夢陽使者一樣的力量……

    「兩個年輕人差點就贏了獅子王殿下,已經很難得了,不知殿下準備如何處理他們?」修羅歪著腦袋看向獅子王,語氣凝重下來,帶著咒術師特有的高貴氣質。

    氣氛一下子凝重了下來,獅子王俯視夜星辰與蘇日勒和克,眼神犀利如刀。最好的辦法,當然是處死最後一個擁有『赤那思』姓氏的人,從此統治草原上百年的赤那思氏就此斷絕,額爾敦刻圖氏成為蠻族新的王族!

    可獅子王緩緩開口說道:「放了他們,赤那思的俘虜也一併交還,赤那思還有能打仗的男人,組織起一批軍隊,繼續和我廝殺。一遍一遍的廝殺,直至赤那思死掉最後一個男人為止。我給赤那思尊嚴,失敗者的尊嚴!」

    此言一出,不僅是修羅愣住了,就連蘇日勒和克都愣住了。誰也不知道老獅子王在想什麼,可獅子王已經揮手讓扈從武士傳令了,他沉聲說道:「把赤那思戰死武士的頭顱割下來,用頭髮相互綁起來連成一串,綁在馬尾巴上拖著送回去……」話罷,獅子王就沉默得催動戰馬離開了。

    這個新崛起的草原帝王似乎並不很高興,這一切令人眼紅的戰果被他視如雲煙,留給人的只是一個高大又落寞的背影。

    還日拉娜河南岸,赤那思營地。

    大部分牧民家裡只剩下老人女人和小孩子,能打仗的男人都跟著將軍和君王們上了戰場,已經打了快一天了,也不知道結果如何。

    極北冬天的草原白天時間很短,感覺送別自家男人上戰場的情景還沒過多久,陰沉的天空又黯淡下來,快要天黑了。家家帳篷裡傳來肉粥和羊奶的香味,除了安靜地可怕,赤那思營地與平日沒什麼區別。

    部落外圍用籬笆,牛車和柵欄組成屏障,將牧民的帳篷包圍起來,每時每刻都有武士守在外面巡邏。這一天注定不平凡,赤那思與阿日斯蘭之間的決戰,牽動著多少人的心?

    守在部落外的武士們眼裡流露出擔憂的神色,看向北邊的戰場,雖然一句話不說,可眼神已經暴露出他們的心緒!

    天快入夜,極北的寒風肆虐開來,這風彷彿裹挾著一整個冬天的寒冷席捲過枯黃的草原。這還只是初冬,冷冽的風就已經讓人伸不出手。突然間,遠處的地平線上閃現出一個個模糊的剪影,他們腰身佝僂著,雙手抱在胸前,被凍得瑟瑟發抖。他們像行屍般走著,步履蹣跚,身上滿是傷痕,一個個清晰的剪影從前方天地一線間出現,足足有上萬人——出戰時有近十萬人,活著回來的只有這一萬來人了麼?

    守營的武士見狀高聲吼道:「快來人,快來看——」他的聲音在寒風中有些模糊,可聲音裡那股震顫清晰可聞。

    聞聲而至的牧民與武士們從帳篷裡走出,朝這裡奔來,這群步履蹣跚的人越來越近,目力好的武士已經可以看清楚他們的面容了,一名武士失聲叫道:「這是——這是我們的武士——赤那思敗了,敗了麼?」彷彿自己都被自己的話嚇到,武士猛地摀住自己的嘴,不敢再說話。

    可他的聲音已經傳開了,「赤那思戰敗了——我們敗了——赤那思完了——」這樣的聲音像石子落入水潭般驚起層層漣漪,所有人的心像一瞬間都沉入深淵中,赤那思百年榮光,隨著這群戰敗武士的歸來破碎成齏粉!

    不斷地有牧民從帳篷中跑出來,擠在前面,期待著能從回來的戰敗武士中找到自己的親人,這些武士們早上出征前,明明是騎著威武的戰馬,身披鎧甲,帶著山河可吞的氣勢奔赴戰場。這麼一會兒功夫,只剩下這麼些武士,被剝了鎧甲,滿身血跡,凍得瑟瑟發抖,步履蹣跚得像一條條快要老死的狗。

    他們越來越近,眼中慢慢有了神采——他們能看到家就在眼前,雖然戰敗了,但家還在!現在支撐他們的,就是回家的信念了。牧民們沒有責備他們戰敗,為赤那思丟臉,他們默默回去從自家帳篷裡拿出羊皮襖,手抓肉還有在銅爐中燒得熱乎的羊奶,迎著戰敗而歸的武士們走上去,也不管是不是自己家人,默默地將羊皮襖披在他們凍得冰冷的身體上,盛著沸羊奶的羊皮囊塞進武士們手中,引著他們回到部落中。

    此時所有赤那思人都是一家人,不分姓氏,不分奴隸貴族,對這群戰敗的武士,他們甚至比迎接戰勝者還要熱情。只是氣氛很沉悶,沒有一個人說話,寂靜的可怕!數萬人站在一起,卻沒有一個人說話,除了呼呼的風聲,氣氛詭譎至極。

    這是一個瘦小的老人從眾人身後擠出來,他穿著華麗的祭司長袍,花白的頭髮鬍鬚被風吹得遮住了眼睛,可那雙細小的黑色眼珠卻泛著冰冷的光。大薩滿,蠻族的精神支柱,天神的使者衝了出來。他上前一步,揪住一個赤那思武士,使勁搖晃著他,狠狠說道:「夜星辰呢?蘇日勒和克呢?阿拉坦倉呢?扎兒花呢?還有誰活著?」

    大薩滿瘦弱的只有皮包骨頭的胳膊此時膂力驚人,死命揪著那名可憐武士的衣領搖晃著,武士魁梧的身子像紙糊的般幾欲破碎。部落開始南遷後,他和申凡雙留在離火原計算著赤那思戰爭吉凶,算到勃日帖會死時,大薩滿心就亂了,當全部算完後,得出的結論是赤那思戰敗。大薩滿急急火火從離火原趕回來,蘇日勒和克已經帶著夜星辰和武士們已經出征了,他們是要去殺老獅子啊,僅次於勃日帖??赤那思的英雄,這怎能不讓他心驚?

    武士的身體搖搖欲墜,都快變成零件。只有大薩滿一個人大著嗓門問戰爭的情況,所有武士都默不作聲的低下頭,捧著牧民送來的熟羊肉和羊奶,他們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們知道自己是赤那思的罪人,他們心中有愧。

    戰敗的武士們沒有回答大薩滿的話,只是將頭朝後扭曲,身子讓開一條路出來。大薩滿沒有多廢話,丟下那名武士順著他們讓出的路跑過去。他瘦弱的身子此時像有無窮的力量般,跑的那樣快,可迎接他的現實是殘酷的。

    跟在武士最後面的是一匹戰馬,馬上坐著兩個人,蘇日勒和克那張寬闊憨厚的臉沒有絲毫血色,而坐在他前面的夜星辰依舊昏迷著,眼睛緊閉如同死了般。兩人虛弱得坐在戰馬上,馬韁繩鬆鬆握著,任憑戰馬載著他們走回來。

    蘇日勒和克迷茫得張開眼,他嘴巴很干很澀,聲音沙啞得幾乎在風聲中聽不出來,從他張合的嘴中可以猜到他說的是:「大薩滿——」,大滴大滴的淚水順著他滿是血絲的眼睛裡滾了出來,這個年輕的君王哭得像是失去了全部東西的小孩,令人心酸不已。

    大薩滿迎著戰馬上前,看到的東西令他驚呆——戰馬的尾巴後綁著一條長長的人頭,用頭髮相互綁成一串,一眼看不到盡頭……這些都是赤那思的菁華啊!活生生的武士竟被割下腦袋,以這樣屈辱的方式被送了回來。他蒼老的目光順著武士的頭顱看去,那一張張沾血死灰的面容,那一雙雙不屈得眼睛未能合目,甚至被斬下頭顱前那一刻的表情也被保留了下來——不甘,憤怒,悲痛……

    大薩滿感到心中犯寒,他年紀大了,經不了這樣血腥的場面。可他依舊上前一步,用刀子割下綁在馬尾後的那一長串人頭,牽著戰馬往部落裡走,他渾身戰慄,自言自語道:「勃日帖,勃日帖,赤那思……赤那思真的完了麼?」

    老人臉上老淚縱橫,渾濁的眼淚流進臉上龜裂的皺紋中,被風吹的冰涼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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