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8章 夢梵神與修羅 文 / 林夕很美
「陛下,申國的火烈騎離開了……看來您的計劃很成功!」修羅說道,他降落在林夕皇帝身邊,與他一起站在城樓上,看這個慘烈的戰場!
林夕皇帝淡淡的說:「豐中秋是個很聰明的人!他知道帝都不容易得到,得到了也不是他區區一個莊稼把式能守得住的!『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他沒有資格染指縹緲城,還是乖乖做他的鄉下諸侯吧!」
修羅**的腳往前踏出幾步,站在城樓邊沿,俯瞰整個戰場。晨曦微光漸亮,十月的秋風掠過他猩紅色的長髮,飄灑如瀑,他俊美的臉上是一種欣喜若狂的神情,像是看到世間最壯麗的風景般。他張開雙臂,挺起胸膛,袒露出的胸脯肌肉結實,身子微微後仰著,貪婪地吸著早晨的空氣,臉上是陶醉的表情。
皇帝看著他的樣子,也忍不住深吸一口氣,可他只問道一股濃重的血腥味還有焦糊味。他不禁皺起眉頭來,說道:「你很享受?」說著他抬手一指正在激戰的戰場。
「嗯,只是喜歡,說不上享受!」修羅依舊那樣深吸著氣,晨曦的光投在他白皙的皮膚上,宛若溫潤的羊脂玉,甚至能從那白皙到透明的皮膚下看到隱隱流動的血管。他繼續說道:「我很小的時候,大概就十幾歲吧,看到過上超過十萬人的戰場,全都是死屍!我愛的人,我的親人,我的家都被屍體埋了,那時的我還沒有勇氣面對這樣的場景,哭了很久!現在不一樣了,我這雙手不再是用來擦拭眼淚的,而是要幫助陛下握住整個天下的!甚至我也參與到造成眼下這樣造成這樣壯烈的中來,這讓我很開心!」說著他轉過頭來對著皇帝笑了一下,表情動人柔美,絕美的五官很自然的在他的臉上化開,狹長的眼睛瞇成一道細線,那神情看起來像一杯熱氣騰騰的糖漿!
皇帝不自覺的將頭轉過去,故意不去看那張完美到分不清性別的臉!
修羅彷彿能讀出皇帝的心思,輕聲笑了笑,說道:「陛下現在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了吧!」
林夕皇帝沒有什麼表情,只是隱在饕餮獸盔下的目光陰翳了些,說道:「帝國內憂外患,父皇還未發葬,不敢談及兒女情長!」
修羅不再說什麼,重新閉上眼享受著秋日早晨的微風。他猩紅的長袍輕輕舞動著,雙臂展開,風兒溫柔地從他耳畔掠過,像最溫柔地低語。而下方的赤那思與輕甲步旅激戰正酣,卻無法打擾修羅那享受的神情,就像在另一個次元中神祇無所謂低一等的次元發生什麼!即使他們在哭號求助神也不會有半分動容,因為高高在上的神胸膛間是冷冰冰的鐵石!
林夕皇帝抽出腰間的佩劍,說道:「找一個合適的時機殺死鎮天大將軍夜明山,我去殺赤那思的君王!」說著轉身就向城樓下走去!腰間的劍鞘隨著步子磕在腿甲上,發出陣陣擊鳴聲。
修羅淡淡的說:「為何不讓我把他們都殺死?這樣不省事很多麼?」
皇帝停下腳步,聲音黯然的說:「我現在穿著父皇的甲冑,也想像父皇當年那樣勇敢地面對一次……」風吹過他時,饕餮獸盔頂部的三根孔雀尾羽輕輕搖曳著,他的略帶悲憫的聲音就這樣在晨曦的風中暈開了,可那股倔強還停留在微涼的風中。
他沒有在多說什麼,大步向城下戰場走去。只留下一個英武的背影,右手將劍握得更緊些!
修羅瞇起來的眼睛猛地張開了,暗紅的瞳孔沒有那份懶散與乖戾,扭頭看著皇帝漸漸隱在城樓甬道中的身影,說道:「『勇敢地面對一次』麼?可你的聲音中分明還有著怯意啊!為什麼要把自己逼到這種程度呢……?」
高高的城樓上只有他一個人了,落寞又蕭條。他瘦高的身子挺得像劍一般,臉上是無比肅穆的神色。他將手按在胸口,感受著心臟撞擊在肋骨上,輕聲道:「那讓我也勇敢地面對你一次吧!夢梵神!」
鎮天大將軍依然是雙手刀劍,湛盧劍的鋒芒切開轟烈騎的重鎧綽綽有餘,他像跳舞一樣原地旋轉跳動著,手中的刀劍舞出一個完美的圓,而被這個圓圍攏進來的一切都被鋒芒迫人的兵刃旋轉切割成碎屑!一名轟烈騎武士知道近身戰鬥絕對不是鎮天大將軍的對手,他策馬衝鋒時,捨棄手中的五尺斬馬刀,俯身探下,從戰場上拾起一桿二米二長的破甲槍。武士放開馬韁繩,雙手端平長槍,破甲槍銳利的槍頭泛著寒光直指將軍,沒有武士馬韁繩束縛的天神之足亢奮的奔跑起來,竟比平日更快樂幾分。只見持槍的轟烈騎武士像一支飆射的箭向鎮天大將軍掠去!
將軍的表情略微悲憫起來,他不進反退,在破甲槍的鋒芒離自己還有一丈距離時,腳尖猛力一點,細微的動作間爆發出無與倫比的力量,整個人騰空而起,跳躍近兩米高,將軍雙臂展開像一隻迅猛的鷹隼。轟烈騎武士只覺得一陣昏天黑地,這是人麼?能跳起兩米高,還是人麼?
將軍的身子在空中無比輕盈,沉重的甲冑彷彿沒有重量般。他旋轉著,刀劍也隨著他轉動。接著一道閃光後,天神之足帶著無頭的武士屍體還向前奔跑著,而隱在面甲下的武士頭顱打著旋兒飛向空中,潑灑出暗紅的血。將軍穩穩地落地,整個動坐瀟灑如風,輕盈如燕!
整個夢陽最強的男人,不愧於鎮天的稱號!
「將軍,將軍……」副將夜江曲殺出一條血路,趕過來喊道:「陛下,陛下也參戰了!」
夜明山的臉色登時變了,隱隱發怒道:「胡鬧……怎麼不攔住陛下,萬一陛下出什麼意外,夢陽就完了!我們能擔負得起著責任麼?」
「屬下攔了,可陛下說,『若不親自殺敵,何振神羅風骨?阻攔者斬!』,屬下不敢觸怒帝威,只得……」
「派最精銳的武士保護陛下,用人牆將陛下圍得死死
地,風都不准接近陛下絲毫!快去!」夜明山打斷他的話,低聲命令道!
「屬下已經派了三個百人隊了,都是將軍親自調教出的精銳!」夜江曲說道!
將軍低低的歎息一聲,沒想到林夕皇帝才二十歲就有如此膽氣。原以為皇帝來戰場只是為鼓舞士氣,沒想到竟會親自參戰!難道是真的想繼承神羅皇帝的威勢?靠鐵血殺出自己的天空?未免太過冒險!戰場上這一可也許好生龍活虎著,下一刻就是一句眼神渙散慢慢變涼的死屍!
將軍還是感覺不放心!他的兵都是輕甲步旅,難以阻擋赤那思轟烈騎重騎兵的衝擊,他要親自過去帶陛下離開戰場!作為皇帝,他只需要站在高處讓他的臣民們看到自己的帝王正與自己在一起就夠了,沒有必要也將自己的性命交由無情地戰神!
他抬眼看去,那道金色的光芒在一片猩紅色中縱橫,皇帝的武力竟是如此了得!只見林夕皇帝將手中的劍舞得在週身形成一道密實的鐵幕,劍招有著一股皇室特有的雍容大氣,還有一股只有年輕人才有的凌冽殺機。皇帝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畏懼,就算是赤那思轟烈騎最恐怖的狼潮式衝鋒都無法撼動他那份帝王式的華麗!根本不像是一個初出茅廬的熱血青年,倒像是混跡官場許久的梟雄。
可是林夕皇帝是萬俟家僅有的能繼承皇帝之位的人了,要是林夕皇帝死了,難道要讓四皇子萬俟澤瑞繼承皇位?萬俟澤瑞不論是年齡。心智,手段都遠遠無法和他的哥哥相比。將軍不容許皇帝有半分差池,他握緊刀劍大步向前衝去,想趕到皇帝身邊。
猛然間,一隻手從左側伸過來,迅捷無比。那是怎樣一隻手啊,白皙,修長,皮膚宛若透明,好像能看到皮膚下的血色!那隻手的主人是何時出現在將軍身邊的?誰也沒有看清,就像是須臾間突兀的顯現出一個猩紅色的身影。又像是亙古以來那隻手的主人就等在那裡,等了千百年,就為等將軍的到來。
那只完美的手慢慢的接近將軍的脖頸,手的動作看起來那樣輕柔,彷彿在採摘一朵最嬌嫩的花兒,動作無比緩慢,像是在看慢動作。可將軍發現自己的動作比那隻手還慢,每移動一分都像是有千鈞巨石壓著自己。那隻手一寸一寸的接近,修長的手指彎曲起來,形成鷹爪手的樣子向將軍的脖頸抓來。將軍的動作還是無比緩慢,甚至說動也不能動。
那隻手似乎帶著莫大的壓迫力,隨著手的動作,將軍身上的月白鎧甲裂開來了,胸口的甲冑像風化的花崗岩般裂開,露出一道道裂縫。那隻手越來越近,將軍的鎧甲一寸一寸裂成碎片從身上剝落下來,繚繞在那隻手邊又化成齏粉消失了!
終於,彭得一聲響,將軍身上的鎧甲徹底崩裂開來,整個上身暴露在空氣中。可是還沒完,那隻手離將軍的脖頸只有半尺距離,將軍覺得自己的呼吸都被死死地壓制住,心臟在胸膛裡狂跳,甚至能感到心臟撞擊膈膜的振動。那隻手還在慢慢逼近,將軍依然動也不能動,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就像自己的性命已經不屬於自己了——那隻手在剝奪屬於自己的一切!
手終於觸碰到將軍的脖子了,那只修長的手像一截插在雪中的鋼鐵,有力,冰冷。一瞬間,火燒般的劇痛將將軍的神智淹沒,那隻手觸碰到將軍脖子的皮膚那一瞬間,將軍身上的皮膚寸寸崩開,一股股血箭從傷口中飆射出來,將軍變得像一隻猩紅的海膽般可怕。
將軍想喊出來,這種劇痛比凌遲還要難以忍受,渾身上下不下數萬道傷口,每一道都是深達一寸,不致命,卻劇痛無比、可他發不出聲音來,那隻手緊緊捏著他脖子,虎口抵在喉結上,聲音被死死壓制在喉嚨間。那隻手將將軍生生提了起來,然後扳著他的臉面對著手的主人!
將軍被鮮血模糊地眼睛只看到一張妖嬈的面容,猩紅的頭髮火焰般舞動著,那人袒露的胸膛浮現出鮮紅的銘,怪異的符密密麻麻爬滿那人的全身!將軍的眼睛露出震驚的神色——竟是那個神秘的咒術師,幫助赤那思以『焚城』之術破開三道盾牆的可怕咒術師,或許,這就是白顏說的要殺他的咒術師吧!
那人身材瘦高,眼睛中流露出寒光,就那樣用纖細的手臂單手將將軍提起來,將軍渾身的鮮血賤了他一身,無非是讓他身上的猩紅長袍紅的更妖冶些而已——也許那件猩紅長袍就是用血染成的。那人輕聲自語道:「神,你還不出來麼,難道像看著他死在我手裡?」
他的手再次發力,將軍身上又一次崩裂開,剛才那這是將表皮崩裂開,那這次就是肌肉整個裂開,傷口直達骨骼,活生生的千刀萬剮之痛。將軍像破爛的大玩偶一樣被提在手裡,那人嘴角滿意的笑了一下,故意晃動手臂,將軍也隨著無力地擺動著,像被剝了皮在風乾的羊肉。
那人的手鬆開些,抵著將軍喉結的力量小了些,將軍總算能順利地發出聲音了,「啊——」淒厲的慘叫頃刻間發出來,可只是短短的一刻,那手又握緊,將軍的慘叫聲生生斷在喉嚨間。
周圍廝殺的武士們彷彿沒有看間他們的將軍正被別人掌握在股掌中,即使他們離將軍和神秘人只有幾步遠,這一片空間似乎被隔離開來般,沒有人能看到聽到感覺到裡面發生了什麼!就連剛才和將軍說過話的夜江曲也只是搖搖頭,彷彿記憶被清空了般。
神秘人歎了口氣,說:「難道,真要我殺了他嗎?」他的手力量更大了,將軍的臉變成青紫色,嘴唇烏黑。誰也沒想到這個高瘦的人能爆發出這樣的力量。
將軍的思維像是呆滯住了,他腦海中最後浮現出來的是離開夜國出發前往帝都時,那個女人對自己說的:「我會保護你的,我會保護你的……」接著夜星辰和白顏的樣子浮現出來,他的思維模糊起來,慢慢的,什麼都不知道了。
空氣中突然散發出一股淡淡的花香,將軍的思維又活動起來,「
是你麼?是你麼?……」模糊地視線中,他只看到一道凌冽的光芒,還有那絕美傾世的容顏,這是他昏迷前看到最後的影跡,將軍嘴角泛起笑意,「你還是來了啊!」
修羅嘴角是斜斜的笑容,臉上是一種欣喜激動又張狂甚至還有一份畏懼。他低頭看著自己被斬下的右臂,那裡露出森白的骨茬還有暗紅的肌肉筋腱,卻沒有血流出來。接著他看向前方那個俏然的身影,一襲純白的廣袖長袍勝雪純美,絕世的容顏足以顛覆這個人間。她同樣的高瘦,橫抱著已經昏厥渾身是血的將軍,將軍身上的血染髒了她的長袍也渾然不在意。從那張絕美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一種難以接近之美!只有流轉著光芒的鳳眼散發出濃濃的殺機。
女神將還抓著將軍脖子的斷臂取下來,擲到地上,斷臂彭得爆發出一團火焰,燒成灰燼了。女人懷抱著將軍,嬌柔的她抱著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看起來分外彆扭,可是卻不能讓人有絲毫置疑,彷彿她就是這個世界的主宰。
修羅看著自己斷手的灰燼,眼中流出滾燙的淚水,喃喃道:「神,神,我終於看到你了……」
女神沒有理會他,只是眼神裡的冰冷刺骨的痛。她懷抱中的夜明山身上的傷口以肉眼能辨別的速度在癒合,她緩步走到一處空地,把將軍輕輕地放下來,然後一瞬間,身上浮現出密密麻麻的符咒,凌冽的殺意將這一片天地中的萬物絞成齏粉,冷冰冰的看向修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