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章 小山重疊金明滅 文 / 瓏茜
「此畫現世,莫邪情斷,忘川水竭,魔……王重臨?」荷田田突然覺得渾身發冷,他們好像闖入打開了一個亂世關鍵鑰匙的盒子。
「奇怪,我娘給我留下的信中附了北魔宮的所有地道和地宮入口,卻從未說這密道中有如此規模恢弘的壁畫啊?」池晟也被這十六字箴言震撼了。
「這麼說,你也是從未入得這密道,只是從書信上得知有這樣的密道存在?」楠竹一語點醒荷田田。
池晟凝重地點了點頭。
「倘若,我們是最初發現這個壁畫秘密的人,那此畫,算不算現世了……箴言是不是已經開始運轉了!」想到此處,荷田田不由得一身冷汗,魔王重臨,指的是什麼?
「你們快看!這第二幅有些奇怪!」池晟站在第二幅壁畫前。
只見壁畫上天外飛仙,衣袂飄飄,仙氣環繞,天邊降下七七四十九道祥瑞,左上角的雲端矗立著一個週身散發光芒的人,他的旁邊立著一個蛇尾人身的女子,也對他俯首稱臣,荷田田納悶不已,這蛇尾人身的女子應該就是女媧娘娘,能讓女媧娘娘如此恭敬的,這世上還能有誰?
那週身散發光芒的人高舉雙手,手中托舉著一個嬰孩,可是嬰孩的面目卻模糊不清。
荷田田對自己的一個想法驚懼不已,難道女媧娘娘如此恭敬的不是那個週身發光的男子,而是那個嬰兒???
趕緊看向第三幅,池晟的表情卻是越來越凝重。
第三幅上依舊是第一幅的場景,可是歡樂祥和已經不再,眾仙臉上都寫滿了驚懼,女媧娘娘雙手摀住臉,似乎在哭泣,一隻巨大的發光的手從右下角出現,長長的食指指向那個嬰兒,那渾身發光的人同樣也是高舉雙手,但卻面目猙獰,那高舉的雙手似乎隨時都會把那嬰兒摔碎在地上。
只是多了一隻手,眾仙還是那個位置,甚至那人還是那個姿勢,可整個壁畫讓人看了無盡恐懼。
第三幅場景變換,那蛇尾人身的女子懷抱著嬰孩,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終於,巨手往左上方一指,那個方向出來了一個長著狐狸尾巴的人,托著用三團火鍛造的一把劍。
「這裡怎麼會有我狐族祖先的記錄?那三團火,難道是三味真火??」荷田田往後退了一步。
「原來狐族的燃燒靈魂的三味真火還可以用來鍛造神器。」楠竹喃喃道。
荷田田看了楠竹一眼:「你如何會知道?」
「燃燒靈魂?難道我第一次遇見你,你的靈魂不完整,是因為……」池晟下意識的扯著荷田田的袖子。
荷田田報以安慰的微笑:「沒有人逼我煉器,放心,是我自己造成的。」
池晟整個放鬆下來,繼續往下看去:「這巨手你們可猜到是誰?」
楠竹凝望著荷田田,笑著搖搖頭:「不可說,不可說……」
荷田田望著那把劍,心裡燃起了一個不好的念頭。
莫邪!那神劍可是莫邪!
「天哪,誰說我佛慈悲?」池晟望著第四幅畫,荷田田也是循聲望去。
那莫邪神劍從那嬰孩正中穿心而過,劍尖上小小的心臟還在跳動,卻是被斬成了兩截。
荷田田心中一痛,他還如此小,便遭受了弒心之痛,這是一個怎樣的孩子,為什麼備受推崇卻要遭受難以想像的待遇?
只見女媧娘娘把碎落在地上的心塗抹在劍身上,神劍突然發光,然後吸飽了血,變得漆黑。
荷田田甚至看見做這一切時女媧那顫抖的手。
「這是封印……」楠竹低聲喘息,他有點不敢相信,不停地一幅接一幅地看下去。
然後第五幅,孩子和神劍永遠分開,孩子被帶到了天上撫養,那莫邪被沉到了黝黑的海底,從此天界一片安寧。
「他們封印的……是這個孩子的心?」荷田田喃喃道。
「我想,準確地說,應該是情,他們斬斷了這個孩子的情絲。」楠竹撫摸著那黑色的莫邪石刻。
「可惡,這裡怎麼有蜘蛛網!」池晟惱怒地拿刀撥開密密地蛛網,想要看到隱藏在蛛網下的第六幅畫。
剛挑開最後一層蛛網,嘩一下湧出了無數個細小的黑影,楠竹定睛一看,大吼一聲:「不好,那是魔蛛的巢穴!」
荷田田忍住了乾嘔,無數黑色細小的長腿魔蛛朝自己湧來,猶如滾滾地黑色海浪,還發出恐怖的沙沙聲,荷田田大叫:「為什麼偏偏是蜘蛛!」
她是最怕蜘蛛的,在大桑的時候,聖女祭司有時候是會用到狼蛛作為聖物,有一晚由於疏忽,聖殿跑了一隻巨大的狼蛛,荷田田睡到半夜,突然聽見窗口有響動,她迷迷糊糊下床一看,踩到了一個毛乎乎的大東西,她永遠忘不了那怪物八條腿是怎樣活動的,頓時嚇得臉色蒼白,發不出聲音,連自己本身就是個妖怪都忘了。
那毛乎乎的腿剛攀上床沿,就被一道寒光斬斷,屋門刷得一下子打開,一抹明黃的色彩映入了荷田田眼簾,眉梢眼角寫滿了緊張的情緒,看到她狼狽的樣子,反而笑起來:「從沒聽說狐狸怕蜘蛛的!」
荷田田淚眼婆娑地望著匆匆趕來的南笙大帝,眨了眨眼,想看清楚他英雄救美的樣子,他卻摀住了自己的雙眼,輕聲道:「既然討厭,就不要看了。」
他的手溫暖乾燥,背後傳來血液飛濺的聲音,蜘蛛的殘肢倒在地上的聲音,和
趙婉柔驚訝的呼聲:「陛下,你怎麼能屠殺聖物!」
「大桑用不著如此邪惡之物,以後的聖物就由別的代替吧,我不想再看見一隻蜘蛛出現在我的寢殿!」南笙依舊緊緊捂著荷田田的雙眼。
荷田田突然記不得桑南笙的樣子了,只只記得他手掌漏下的光線中,明黃色的靴子。
恍惚之間,無數魔蛛幼崽已經湧到身邊,荷田田嚇的臉色蒼白,一襲黑色的袍袖蓋住了自己的雙眼,修長乾燥的手準確地捂緊了眼睛,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既然討厭,就不要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