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二章 君問歸期未有期 文 / 瓏茜

    「嗯，不要了。因為你不是我的璃兒！」

    小傢伙大吃一驚，停頓了一秒鐘，然後扁扁嘴，哇得一聲哭了出來：「爹爹，娘娘不要璃兒了，不要璃兒了……」

    霽月也好奇地望著荷田田，一副探究的表情。

    「你今天不變出狐火就證明你不是我的璃兒，說，你到底是誰？！」荷田田啪的把碗摔在桌子上。

    小傢伙可憐巴巴的啜泣，「娘……」看沒有迴環餘地，小傢伙又暗自努力，噗的一聲，一個小小的紅色火焰出現在肉呼呼的小手上。

    看著飄搖的紅色火焰，荷田田安靜下來，摸了摸肉糰子的小腦袋，微笑道：「幹得好，真不愧是我的璃兒。」

    然後望了一眼霽月，霽月心裡一顫，滿心悲涼。

    夜裡，荷田田看璃兒熟睡了，輕輕起身，吱呀一聲打開門，庭院裡灑滿了滿月的銀輝，月光如紗鋪地，越發襯得眼前的人兒丰神俊朗，恍若謫仙。

    荷田田走過去，從背後輕輕抱住霽月，霽月一僵，但沒有動作。

    荷田田輕聲說：「我們狐族沒有週歲運用狐火的一說。」

    「嗯。」

    「週歲的孩子是什麼火都變不出來的，不排除意外。」

    「嗯。」

    「但是有一點，狐火的顏色必定跟眸色一致，因為狐族攝人心魄是用眼睛，眼睛是靈力最為充足的地方。」

    霽月輕微地歎了口氣，反手握住荷田田攏在胸前的手。

    兩人都沒有說話，就這麼靜靜抱著，直到天明。

    第二日清晨，肉糰子醒來的時候，就看見霽月和荷田田相擁睡在竹床一角，肉糰子揉了揉眼睛，看著荷田田腦袋放在霽月胸口，一條腿還壓著霽月，霽月倒是清爽自然，看來放棄了掙扎，衣衫皺皺巴巴的滿是壓痕。

    霽月頓時感覺胸口又重了，肉糰子爬到他左胸口，一邊是荷田田一邊是肉糰子，壓得他動彈不得。

    歎了口氣，低頭無奈地看向荷田田，寵溺的拂去她臉龐的碎發，那精緻的臉龐一如往昔。

    面對這個全新的生命，明明不想再有牽扯，明明想走出她的生命，卻越陷越深。

    霽月想，能夠給她的，就是一個沒有他的全新的生活，不願讓她想起，只有放手，讓她走。

    正想著，荷田田睜開蝴蝶翅膀般的長睫毛，自然的親了璃兒一口，然後起身在霽月額頭印上一吻，長長的頭髮掃到霽月裸露的脖子，他一僵。

    如此自然，如此的早晨，荷田田做的彷彿以前千千萬萬個早晨都會做的一樣自然。

    她伸了個攔腰，然後清爽地跳下床，扭頭看著一大一小。

    「今天早上想吃什麼？」

    「娘，奶。」璃兒不死心，肉乎乎的往前爬著。

    霽月突然就笑了，頓時，剎那芳華。

    所有的寒冰都化作了潺潺地流水，汩汩地流過荷田田的心田，她只覺得蓮子心無法負荷，發出了連霽月都能聽見的劇烈的心跳。

    原來師父笑了，如此好看。

    荷田田狡黠地瞇著眼睛靠近霽月，伸手勾住霽月的下巴，像一個嫖客調戲一個姑娘般粗著嗓子說道：「小娘子笑了，多好看，應該多笑笑，下次再戲一次諸侯如何？」

    霽月揚了揚眉，倒也不惱，開口道：「妲己是你姑媽，褒姒又是你家誰？」

    荷田田黠促道：「我不告訴你！」說著，順勢在霽月臉頰上留下一吻，轉身跑開了。

    是了，她本性本是如此狡猾快樂，火狐狸火狐狸，就是像火一樣陽光明媚，前世那個楚楚可憐的人兒又重疊在他眼前，已經不想再看到那樣的她……

    霽月望向窗外的荷田，鬱鬱蔥蔥的荷葉，已經冒出了花骨朵，碧綠叢中，一個模糊的黑影，隨著池水的波動，微微蕩漾…………

    荷田田端著幾碟師父喜歡的小菜，還有荷葉包飯回來的時候，鵝黃的雨後初晴帳子隨風搖擺，肉糰子已經睡著了倒在竹床上，但是哪裡都沒有了霽月的身影。

    「師父？」沒有人應。

    「相……相公……飯……已經做好了哦！」荷田田逕自做到桌邊，開始給霽月盛飯。

    「今天我做了你最喜歡的酸筍炒荷尖，這酸筍啊，是咱們以前埋在屋後的，你說，等醃漬好了，一定要和荷尖一起清炒，這樣最有滋味，還有……今天我想喝荷花釀了，雖然埋在潭下還沒有釀好，甘辣刺鼻，但是我想，很適合現在的我是不是？……醉了……你就沒有離開過……」荷田田踉踉蹌蹌放下碗，去屋後的池子裡取了荷花釀，滿身濕嗒嗒的回到了屋裡，給霽月倒了一杯，自己倒了一杯，一飲而盡。

    喝道半夜，荷田田呆坐在桌邊，燭光搖曳，屋外一陣響動，荷田田疾步去開門。

    吱呀一聲，依舊是銀輝薩滿地的滿月，外面螢光綽綽，空無一人。

    這時肉糰子哇地一聲哭了。

    荷田田沒有理會，還是呆呆地望著空落落的院子。

    整整一夜，霽月都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