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9.第七章 真相 文 / 芳寒

    「我們撤，蘇丞相協同京兆尹帶兵向這邊過來了。」

    「那這個白癡怎麼辦？」

    「留下吧，說不定皇上要的東西可以從她身上下手。」

    「噓…你不怕被她聽見！」

    「就是個不會說話像塊木頭的傻子，怕什麼！」

    「我剛才好像聽見她在喊『娘』…」

    「怎麼可能，你肯定是聽錯了，別杞人憂天了，蘇丞相帶兵馬上就到，我們趕快離開，至於這個白癡丫頭，皇上定有辦法除去她！」

    「那…好吧！」

    話音一落，幾道黑影躍上牆頭，飛身離去，就在同一時刻，蘇丞相帶著大隊人馬出現在院子裡。

    「凌兄，我來晚了…」

    有淒厲地喊聲從院門處傳進來，我仰躺在地上，雙眼瞪得大大地看著天空，好黑啊，是已經晚上了？我在做夢嗎？是的，一定是的…

    有人如風一般奔過來，在我身邊一具具不停地摩挲著，待摸到我身上的時候，手劇烈地顫抖起來，他小心翼翼地用手在我的鼻端試了試，隨後向著院門處大吼一聲：「快叫大夫！裳兒還活著…」

    那人小心翼翼地將我上半身挪進他的懷裡，顫抖的手一遍遍撫摸著我睜得大大的眼睛，輕柔的聲音附在我耳邊一遍遍低沉地響起：「裳兒，睡吧，睡吧，等你睡醒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黑夜裡，我看不清那人的面容，明明不想聽他在我耳邊絮絮叨叨的聲音，那聲音卻不死心地不斷響起，頭越來越重，胸口越來越悶，視線也越來越模糊，我卻驚恐得不肯閉上眼睛，深怕一閉上眼睛再睜開的時候再也看不到，聽不到，感受不到父母那濃重的愛。

    「琺琅，打暈她！」

    我的後頸被人重重地擊了一下，眼前剎那間一片漆黑。

    「琺琅，她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有人站在我的床邊，語氣擔心地問著坐在我身邊的少年，似乎從我有意識開始那少年就沒有離開過我的身邊。

    「這都是第七天了，該怎麼辦啊！」

    少年沙啞的聲音裡帶著狂躁不安，他的手落到我的額頭上，輕揉著我的額角。

    「皇上已經知道凌裳未死，今天在朝堂上表示要接凌裳進宮撫養，估計不久之後就會下旨，她這樣倒如何是好。」

    「那個老匹夫，明明是他派人殺了凌裳全家，這回倒做起好人來，只怕凌裳到了皇宮裡也難逃一死，我不會讓她去的。」

    「這種話你在家裡說說就好，千萬不要出去說，北雪凌王家的滅門慘案已經定案，是曾被凌王剿滅的狼嶺土匪後人尋仇報復才血洗王府，那些土匪後人也已經被送到午門斬首，此案已了，你就不要再多生事端了。」

    「明明就是因為北雪叔叔在民間威望太高，怕被人說殘害忠良，這才找了一群替代羔羊，分明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我是不會讓凌裳進宮的！」少年一臉不屑地說。

    「其實裳兒入宮也不是不好，在我們府裡皇上反而容易下手，如果是在宮裡他反倒要好好照顧這個自己王叔唯一留下的骨血，否則總會在世間留下詬病，更何況凌裳還有更重要的價值…」

    「我才不管，裳兒我是不會交出去的，您想怎麼跟皇帝交代那是您的事情，要是裳兒被送進宮，我也去宮裡閹了當太監好了，反正你還可以再多娶幾個姨娘，為你多生幾個兒子，幫您傳遞香火。」

    「臭小子，怎麼說話呢，就算我願意，你娘還不把我吃了，算了，就先以凌裳體弱，大夫說暫不能移動為理由先拖著皇上，然後我們再想其他的辦法好了。」

    蘇景逸無奈地看一眼自家囂張的兒子，心裡老淚縱橫，為什麼自己在這個家裡這麼沒有地位，老婆第一，兒子第二，阿狗阿貓第三第四，自己只能排最末。

    「蘇…蘇叔叔…」

    父子兩個說的話一字不少的落到我的耳朵裡，我突然一下子就有了醒過來的動力，我要復仇，而最好的方式就是進宮。

    我微弱的聲音剛一出口，就看到少年一下子握緊了我的手，一張清俊的臉出現在我的面前，黑亮的眼睛裡帶著寶物失而復得的狂喜，下一刻卻又緊張起來：「裳兒，你醒了，有哪裡不舒服嗎，我去叫大夫…對了，你喝不喝水，睡了這麼久一定渴了吧！還是餓了，我叫廚房給你燉雞湯喝，不行，雞湯太油膩了，應該先喝些粥，小米粥好不好，補血養胃……」

    這傢伙原來有這麼吵嗎？嘮嘮叨叨得簡直像是個更年期的大媽！

    旁邊的蘇景逸實在看不下去了，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右手一伸抓住蘇琺琅的衣領就將他自床上拎起向後丟了出去。

    「老爹，早告訴過你了，我已經十五歲了，你不要老是像小時候一樣亂丟我，砸壞東西怎麼辦！」

    蘇琺琅的身體在半空中轉了兩圈，再落下來的時候已經穩穩地站在了地上，一站穩，他就快速向前兩步走到了床邊，奈何蘇景逸早就佔據了我身邊的位置，他只能一臉焦急地看著我，恨不得將他的老爹也扔出去。

    「裳兒，你肯說話了？」蘇景逸似乎並不驚訝我會說話。

    「我…我要…要進宮

    …」

    「什麼，你要進宮，不行，堅決不行！」站在床邊的少年急得跳起腳來，他擠不到我的身前，索性雙手搭在蘇景逸的肩上，雙手用力地晃起來，晃得蘇景逸前仰後合。

    「我…要…報…仇…」

    四個字，一個一個從我咬緊的牙關裡蹦出來，我要將這四個字刻入心裡，刻進靈魂裡，那一刻我無比慶幸自己還活著，從現在開始我的生命已經不再是我自己的，我要為了報仇而活，這就是我未來的道路。

    「你都知道了！」蘇景逸一臉凝重地看著我，眼神複雜難懂，像是希望我進宮，又像是不希望。

    「是！」

    那一晚父母慘死時我便已經知道兇手是誰，只可惜我沒有辦法指認他，且不說他是那高高在上的君主，就是一個普通人，我沒憑沒據，又是個眾人眼中的木頭白癡，我的話自是不會有人相信。

    「你剛醒，先不要想太多，好好休息，有什麼事等你好些我們再商量。」

    蘇景逸說完，也不等我開口，轉身捉住想要坐到我身邊的蘇琺琅，將他拖出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