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意外的結局 文 / 緋紅之海
投降？不是說御風族是不投降的嗎？
來到這個世界之後，陳頌聽所有人描述御風族的時候，都又恨又佩。恨的是他們凶殘無比，殺戮無度，佩的是他們或戰或死，寧死不退。數百年來，魏國和這個北方的勁敵交戰無數次，從來沒抓到過任何一個活口。一旦力戰被擒，這些全身黑甲的殺神都會用咬舌自盡的方式結束自己的性命。
絕不苟活！這像是御風族的宿命，又像是他們的詛咒，讓這個凶殘的民族更多了幾分神秘的色彩。
本來陳頌已經做好了拚死一戰的準備。他調遣最精銳的陳家軍去包圍剛剛用雲梯越牆而來的御風族生力軍，自己堵截進城敵軍的則是從四面八方抽調來的守軍和臨時動員的民兵。他已經做好付出巨大犧牲的準備，可這支御風族部隊的統帥——那個叫風姿綽約的女人，居然主動舉手投降，讓所有人大吃一驚，還以為長時間作戰自己產生了幻覺。
「真的投降？」陳頌嚥了口口水，不可思議的問。
「是，我軍的計劃已經被北伯侯識破，再戰下去總避免不了全軍覆沒的下場。小女子願意投降，換全軍將士的一條生路。」
「哼，說的容易，你們貿然犯我城池，又勾結奸細殺了我這麼多英雄將士，一句投降就想讓我們饒了你，難道你們北國蠻夷覺得我們大魏國的百姓都是泥捏的，沒半分火氣不成？」
陳頌的話很有煽動力，打心裡他願意受降，激戰一夜，自己的部隊人困馬乏，再打下去勢必要付出巨大的傷亡，可御風族民憤極大，自己的威望還稍顯不足，如果就這麼受降了軍中恐怕有人不服，到時候奸細再興風作浪，以後晚上睡覺都要睜一隻眼睛了。
霜寧似乎一眼就看出了陳頌的小九九，她在馬上朝陳頌施了一禮，淡淡一笑，風姿無限，讓陳頌頗為心動。
「北伯侯勇武，小女子佩服。我御風族勇士與大魏激戰多年，能降陳家勇士，也總算能稍稍保全些許尊嚴。侯爺請三思，小女子尚有數千精銳在城中，真戰起來，我部必然全軍覆沒，但貴部也要付出不小的代價。陳家軍英雄無數，就此送了性命，只怕不美。」
一身泥污的袁雄和幾乎渾身脫力的高良宇打馬而來，一齊向陳頌施了一禮，袁雄道：「侯爺，借步說話。」
陳頌知道這兩人想說什麼，調轉馬頭過去聽那兩人的意見。
高良宇愁眉苦臉的說：「侯爺，我知道您想全殲敵軍，這關門打狗的戰術也是高明無比。可這仗打下來，我軍的傷亡也一定頗為慘重，只怕沒有十年都恢復不了元氣。」
嗯，十年都恢復不了元氣，這點陸四娘子可沒有計算進去，那小娘子也不是萬算萬靈的啊。
袁雄倒是知道陳頌想法，低聲說：「陳兄，數百年來，我們連御風族是什麼樣子都不知道，這次一口氣抓了這麼多的俘虜，還怕審不出御風族的情況。光是那女子……嘿嘿……侯爺要是想報仇，等查清御風族的情況，我等便越過大漠給他們好看，沒必要在這裡虛耗兵力。」
高良宇在守軍中威信極高，袁雄又代表市井商賈的利益，有他們支持，陳頌終於鬆了一口氣，他慢慢轉頭，自信策馬行到御風族大軍之前，問道：「御風族的戰士們，你們就不怕我食言而肥，繳了你們的武器，最後再一點點把你們折磨死？」
霜寧鬆了口氣，她知道陳頌已經接受了她的投降。她把長刀扔在地上，策馬來到陳頌面前，低聲說道：「別人倒是怕，可侯爺言出必行，食言而肥總是難以控制軍隊。對侯爺自己也不利。」
「嘿，要是食言是為了殺你們，估計全城百姓都會拍手支持。」
「這點其實我也想過。但我剛才一看侯爺的面相，就消了怕侯爺食言的念頭。」
「哦，難道我長得比較帥，讓你都有點情不自禁了？」
「這倒不是，只是我一眼看去，覺得侯爺不像是個……嘿嘿……全然不像魏國忠臣。守禦孤城，憑侯爺的本事綽綽有餘，可爭霸天下，也許小女子有些用處。」
霜寧最後的幾句話又輕又柔，嘴唇都幾乎一動不動，全然憑著高明的送氣本事把聲音吐向陳頌。陳頌聽得有些心動。
這個女人，真是一朵辣手玫瑰啊。
受降的工作很順利，霜寧派人傳令折羅的突擊部隊投降，那支部隊似乎也早就做好了準備，沒有絲毫抵抗就全部投降。至此，這場奇怪而驚險的戰鬥用這樣一種詭異的方式畫上了不太圓滿的句號。陳頌一肚子的疑惑，但他現在困得睜不開眼睛，只想抓緊回家好好睡一覺。
他叫人不要難為這些黑甲騎兵。收繳了他們的武器、盔甲和戰馬之後，就叫人把他們送去看押。驚馬城沒有戰俘營，只好委屈這些人先住進了大牢，頓時城內的牢房人滿為患。至於那個美艷動人的霜寧姑娘，陳頌也老實不客氣把叫人把她帶去侯府。
裝個腦袋的正人君子，陳大爺從來就不是這種俗人。
「陳兄，要是沒什麼別的安排，弟兄我也回家睡覺去了。」袁雄替陳頌守了半天城門，也早就是人困馬乏。
陳頌有點不好意思，激戰最猛烈的時候他根本沒空去管袁雄的安危，甚至一度把他忘到九霄雲外去了。看他一身血污，應該也是力戰殺敵不少，實在是難為這個紈褲子弟了。
「今天多虧了老袁你啊，快回家抱女人休息去吧。」陳頌調笑道，不過一提到抱女人，他腦海裡又閃過徐琳婕**的**，頓時臉色一黑。
袁雄看在眼裡，哪不知道陳頌再想什麼，他歎了口氣，道：「陳兄，侯爺，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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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不過給朱劍求情就免了。要不是他，老子能打的這群蠻子喊爹。」
「那徐琳婕精通醫道，想來有心暗算朱劍自然輕而易舉，朱劍不過一紈褲子弟，侯爺還是留他一條生路吧。」
「你別再勸了，今天收容了蠻族，定有軍士不滿，再這麼饒了朱劍，我怕不知道怎麼跟弟兄們交代了。」
袁雄還想再勸，陳頌揮揮手，說道：「你也別勸了老袁。你比我還大幾歲，記得袁叔叔早就不想讓你在家廝混了，朱家的鐵器店以驚馬城為中心，關聯帝都，我軍的不少裝備他們都參與製造，這樣的產業交給別人我也不放心，你替我操持一些吧。」
陳頌輕輕揮手，就把一個巨大的蛋糕扔到了袁雄的頭上。儘管朱家肯定在朝中有不少靠山，但利益面前，袁雄相信一切都能擺平。他大喜過望，連忙向陳頌行禮，道：「多謝侯爺，那袁某這條命就賣給陳家了。」
處理完這件事，陳頌已經是累得夠嗆，他懶得跟袁雄多說，趕緊策馬回家。
想想這一天的經歷還真是夠傳奇。早上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深夜的時候，自己居然已經習慣了這個世界的生活，還能殺伐果斷，指點江山。黑漆漆的夜裡，北伯侯府大門敞開，激戰了一天的陳家家丁滿懷崇敬迎接自己的家主回歸。
儘管是深夜，陳家上下卻沒有一個人早早回家。他們都在口口相傳說，侯爺實現了大魏建國數百年都沒有實現過的壯舉。這個少爺也許以前放蕩不羈，做了許多荒唐事，但這一次大勝，已經足夠讓他青史留名，走上人生的巔峰。大家都在紛紛猜測，這個才二十歲的侯爺，以後會把陳家帶到怎樣的高度。
「侯爺回府！」老管家蒼老的聲音因為過於激動而微微發顫，他半跪在地上，眼裡透著說不出的狂熱。
陳頌下馬扶起這個七旬老人，大步走近院中。
陳家的大院裡，陳家的家將不需要指揮便在同一時間半跪於地，一起高喊道：「北伯侯萬勝！」
陳頌也被這熱血的場面震撼了，他快步過去，把家將們一個個扶起來，一邊扶，一邊詳細詢問各人的今夜可有受傷，可曾用過晚飯，激動得陳家將這群粗獷的漢子各個眼淚汪汪。
陳頌定了定神，開始回憶自己前世聽過的各種著名講話，開始組織一段最能營造氣氛的講話。
「將士們，今夜一戰，陳家軍勢必名揚天下。數百年未曾有過的壯舉，我們實現了，足以證明，我們陳家軍是天下第一強軍！我陳頌年少時做了不少荒唐事，但是，是你們的讓我醒悟，讓我清楚的意識到，我的身體內流著陳家驕傲的血脈。在今天，請允許我稱你們一聲兄弟，從今天起，你們不僅是我陳頌的左膀右臂，也不僅是我陳頌的袍澤，更是跟我一樣，用陳家驕傲的名字命名的驕傲男人。我陳頌今晚對陳家的列祖列宗發誓，我們戰無不勝的陳家軍，絕對不會一輩子困在北方的邊陲，總有一天，我們會越過大漠，讓對面的蠻夷永遠不能直視我們的名字，全天下都會傳頌我們的勇武，傳頌我們兄弟的豐功偉業，戰無不勝！」
全場鴉雀無聲。陳頌有點緊張，難道自己講的太沒有氣氛了？但仔細看去，他欣慰的發現，所有的家將都已經是熱淚橫流。也許在前世，這只是一段乾巴巴沒什麼營養的講話，還不如撒點錢實在，但在這個等級分明的社會裡，作為家主的人居然會對一些家僕稱兄道弟，這本身已經是對他們巨大的恩賜。特別是陳家軍這種戰鬥力極其強大，卻因為宿命只能一輩子留在北方邊陲的男兒來說，這聲兄弟，來的比什麼都能鼓舞大家的士氣。
片刻之後，老管家第一個跪在地上，蒼老的聲音沒有一絲顫抖，他高呼道：「陳家軍，願意隨侯爺走遍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