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七章 霧散 文 / 曲墨封
英俊自信的我總是受到自卑者的妒忌,他們除了用言語對我進行人身攻擊之外,已經沒有任何方法能掩飾自己源於內心中深深的自卑。
無論什麼樣的詆毀和妒忌,我只會對那些自卑者報以自信的微笑,讓他們知道帥的真諦就是含蓄包容和對人生的尊重。
終於他們的自卑,會隨著老去的生命,掉入塵埃中,成為本尊的帥氣籠罩下的另一群跳樑小丑。
——摘自《張步威語錄》
藥堂中,清風拂窗而過。
風落處,兩道身形閃現在水悠揚床前。
正靜坐調息的水悠揚望見杜九絕和南正重,頓時一驚:「九哥,南哥?」
杜九絕叼著紙煙,雲霧噴吐,聲氣卻頗為平淡:「小揚,你說是怎麼個事兒吧。」
水悠揚心頭大震!
但他望見南正重左臂上纏了藥布時,聯想之前的無故入幻,便已大致猜出發生了什麼事情,思忖南正重既然兩次救自己還受了傷,杜九絕將自己賣出去幾率應該不是太大,倘若所言不實,反而惹二人著惱。想到這裡,水悠揚便將這段時間發生的一切,大致地說了出去。
杜九絕聽完,點了點頭,嘿一聲道:「好小子不錯,竟敢獨自跟葉家這樣巨大門閥相抗,果真不愧是老子看中的人哇!前番覺察到你似是在組建勢力,便知道你當是惹上了難對付的對頭,不想竟是…呵呵呵呵…」
水悠揚望向杜九絕,卻猜不透杜九絕真實態度,聽得他這樣呵呵直笑,不由又心頭發涼,目光也微微閃開去。
杜九絕忽而伸出寬厚的手掌,在水悠揚肩上猛拍一下,勁聲道:「小子,以為九哥怪你了?人生在世,雖是義字為先,卻也要講個防備,你這般謹慎行事,也沒甚不對…」
水悠揚先是猛然一驚,聽了此言,心頭略自放鬆,又見杜九絕重聲道:「可惜葉家那群紈褲卻是算不到,哥什麼都不缺,缺的便是兄弟,管他三七二十一,想謀害老子兄弟,早點給老子死罷!」
水悠揚明白他這話大多指的南正重,他早知兩人關係不一般,不過心裡明白即可,他可不會蠢到此時作聲。
卻見一直面冷如鐵的南正重也張了口:「小揚你放心,九哥絕不是那種出賣兄弟換好處的人。」
水悠揚聽了這話,心頭驟然一暖,卻是又囁嚅道:「可我的事情,倘讓整個局子來擔,恐怕…畢竟已有兩個兄弟因為這事而…」
杜九絕沉聲道:「呵,小揚,你把事兒想得太簡單了,九哥我雖然說不出什麼毛竅,總覺得這裡頭有些古怪…」
其實水悠揚此時心頭也有幾分這樣想法:自己秘密組建勢力,做得滴水不漏,杜九絕如何察覺的?
一彈指,聲如利箭破空,杜九絕噴出的煙氣忽而在空中凝成一對交叉的利劍形狀:「也許,事情很快便要真相大白了…」
水悠揚呃了一聲,輕道:「九哥…我…」
杜九絕擺手道:「給老子好好養傷,誰若再想動你一根汗毛,保管教那狗兒死無葬身之地!」
言畢,杜九絕一揮手,去了方才布下的隔音禁制,風飄間,其與南正重兩人早已消失不見。
水悠揚搖了搖頭,哎一聲,繼續調息。
藥堂外,寒風又緊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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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夏歷119年12月20日至25日,是暗潮洶湧的五天。
葉家旗下琺琅集團、黃金集團等多個大公司涉嫌洗錢、行賄、走私等多項交易,一日間遭查封。
葉家位於荊州的多個殺手組織據點遭到神秘人清洗,無一生還。
多名葉家子弟擔任的高級官員被檢舉揭發,遭到雙規,相關部門處理速度堪比閃電破空。
葉家幾條重要對外貿易線路遭到或明或暗的重大打擊,雖一時難以造成重大損失,但若打擊持續下去,葉家將面臨重大危機。
葉家旗下所有商業集團總交易額大幅度縮水。
超過一半被葉家控制的黑道勢力遭到當地警方和城防署聯合打擊,每次清剿,盡如秋風掃落葉,不留一絲餘地!
…
葉海因身著一身中山裝坐在大廳中,眼中煞氣隱現,而知道自己闖下大禍的史嘉,卻早逃得無影無蹤。
掌刀破空,一道青光閃過,一張價值千金的紫檀長案頓時被葉海因劈為無數肉眼不可見的微粒,生生消失在空氣中!
他派去和杜九絕議事的人被直接趕了回來,杜九絕還提出要求:一,不得傷害水悠揚,二,交出史嘉;否則對葉家的打擊將繼續進行。
葉海因完全想不到,一個區區州城防署總管,便有如此大的能量!
手間發力,一個茶杯頓時化為無數白色細屑,從葉海因那微顯暗黃的指間紛紛落下,其中的茶水,卻早已化為蒸汽,飄散在空氣中。
「杜九絕,你小子,不錯…」
葉海因嘴角帶著一絲笑意,道,只是那笑意中,藏著難以察覺的怨毒。
幽州地處北方,入冬之後,已是大量降雪之時,窗外一片碎瓊亂玉,妝裹乾坤。
寒風中,幾株喬木瑟瑟發抖,暗黃的樹葉,被寒風一刮,又有幾
幾片飄零下來。
風驟緊,一片樹葉頓時打著旋被刮成粉碎,空中。
走入後院的葉海因,沿著一條長長的紅地毯緩步行到一處大坪中,一輛深綠色的私家直升機正停在其上。
兩名僕人相對而立,優地伸出雙手,迎葉海因登機,葉海因卻是看也不看二人,自顧自地走了上去。
直升機由熱河出發,向中夏都城燕平直飛而去。
葉家大宅一間偏院中,葉知秋迎風而立,雙眼猶如天空般悠遠,立身在雪地中,淡看著泛出寒色的天空。
「大哥啊大哥,多少年了?」
葉知秋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音調,自語道。
「三十年麼?也許是吧。我葉知秋從翩翩少年等到滿面風霜,不就為的這一天麼?大哥啊大哥,你這樣一個無能之輩,如何就佔著家主之位這許久呢?」
「天運循環,天運循環啊——這個位置,本就該是我的,老東西卻是走火入魔,意外死了。當年我不過十八歲,羽翼未成,若非我先前一直低調,假裝對老東西說著長幼之倫不可廢,只怕早被你送到冥府去了吧?」
微微一笑,葉知秋那古井深潭般的眼中,忽而露出了一絲感情波動,臉上也露出了一絲寒意:「發生的,已經發生了,抓住的,是可以改變的東西。一切,到此為止。」
院中,積雪沖天而起,四方飛揚,全落在別處。片刻之後,葉知秋立身的小院已無半點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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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夏內閣。
一間裝飾得頗為古樸的辦公室中。
一名老人坐在辦公桌前,手拿鋼筆點圈不止。
「五州州長聯名檢舉?」
「杜九絕在內六名城防署總管檢舉中丞葉海因橫行不法,縱容族人肆行不軌,列罪行於下云云…」
「超過十名州級檢察院檢察長、法院院長,過百名市委書記、市長、副市長等廳級官員揭發葉海因及其黨羽?…咳咳。」
老人輕聲讀著一份份件中的關鍵字,不時還咳嗽一兩聲。這名面容慈和的老人,目光現著些散滯,似是工作過度所致。
拿起這一堆中最後一份件——實際上,這並非經過處理後的檔,而是直接提交上來的檢舉信。
打開信紙,老人面色微微一變。
「布衣葉知秋,冒死檢舉揭發親兄葉海因,列書證據三百三十條如下,相關件,皆附信送達…」
老人搖了搖頭,對於這封檢舉信中慷慨激昂的言辭,對葉海因禍國殃民的控訴,對自己大義滅親的陳說,他並不感興趣,但這些件告訴他——葉海因已不能留!
當一個高級官員所受到敵對壓力的總和大於其利用價值時,便是國家對其進行清算的時候了。
這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老人按響一個電鈴,隨著幾人的走進走出,幾聲言語,他已完全能判定,這些檢舉信件絕大部分屬實。
輕輕一歎,老人運筆如飛,在件紙上飛速寫出一行行沉綿穩重的字跡,書罷,將一個紅色印章向其上一按。
章落無聲,死生已注。
老人將件紙在手上輕輕一摩挲,件便憑空化為三份,隨即,一道光芒閃過,其中一份便消失不見。
這個龐大國家的最高統治者將看到它。
中夏內閣宰輔又咳了一聲,端起手邊的茶水,輕輕抿下一口,茶色凝碧如翠玉,顯然不是凡品。
手指在辦公桌上輕輕叩擊數下,他那略顯混濁的目光微微一動,明亮了幾許卻現出一絲猶疑,但隨即恢復了那散滯之態。
老人嘴唇微微翕動,終究再次輕輕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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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後。
葉海因的辦公室。
百餘平米的房間沒有一個人影,安靜得有幾分磣人。
忽而,腳步聲漸漸響起。
剛開了一個重要會議回來的葉海因邁著沉穩的步子,打開辦公室門。
他忽然眼中精芒一動。
「何人竟敢私入內閣中丞辦公之地?」
葉海因聲調沉穩無比。
「葉中丞,上校洛殘草執行公務,冒犯之處,表示歉意。」
身著一身綠軍裝的洛殘草從一片陰影中走出,腰別雙槍,氣度卓然,說不出的颯爽。
葉海因臉色頓時大變,驚道:「你…」
洛殘草極是沉著地道:「中夏中丞葉海因於工作之中,腦溢血突發身亡,追認為烈士。這是上峰指示,希望葉中丞配合,謝謝。」
葉海因一滯之後,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面色帶著幾分被欺騙的怨毒和忿怒:「好啊,好啊——想來這該與我那二弟有關係吧?隱忍了這麼多年,也難為他了…」
洛殘草笑了笑,淡淡道:「恕本校無法回答,洛殘草不過執行公務而已,其餘全不知情。」
葉海因此時面色卻倏然帶上了幾分譏謔:「詭刺,就憑你一個能除掉我?妖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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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殘草捏了捏腰間的槍柄:「肖師兄正在潛修當中,不過這種任務,我想,本校一人便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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