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一ま章 這個世界,我愛她 文 / 殘秋當惜
「最初失明的時候,我感覺天已經踏了下來,直到我媽媽哭著抱著我說,她要做我一輩子的眼睛。這時候我才反應過來,就算沒法看到花朵綻放時候的艷麗,也不該錯過花瓣飄落時飛舞風中的浪漫。」
女孩很健談,輕聲細語給張秋惜和李玥講她的故事、她的想法和體會,臉上自始至終都掛著笑容,這一刻張秋惜甚至感覺她的笑容比李玥還要燦爛。
「我經常會迷路,但我從來不擔心會走丟,迷路對我來說反而是一種美好的體驗,漫無目的的亂轉也是一種難得的樂趣。肚子餓了就問路人哪裡有賣吃的,如果想要回家了也總能找到幫助,至少還可以打110不是麼?」
女孩說著還掏出手機晃悠了一下,不是觸摸屏的,是那種幾乎已經絕跡的帶有按鍵的功能機。大部分手機並沒有盲人模式,老式的功能機反而會更方便得多。
「你很積極,所以你比絕大部分的人都要快樂。」李玥並沒有說太多勉勵或者是冠冕堂皇的話,如此普通的一句卻是因為受觸動而真誠的稱讚。她的日子每天都無憂無慮,但從來沒有過女孩這樣的感受。
「因為啊,這個世界,我愛它。」女孩又一次笑了起來,說道:「張秋惜有一首詩你們肯定也聽過吧,世界人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我站在你的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張秋惜和李玥都沒有吭聲,女孩接著說道:「要是換做我。這句詩就應該是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你站在我的面前,我卻看不見你的臉。這是我的悲劇。但是想一想,你們這些健康的人,遇到美好的事情時反而會閉起眼睛去感受,不是麼?」
在奶茶店裡面差不多坐了一個小時,大部分時間都是女孩一個人在興致勃勃的訴說,將最後一口奶茶喝掉之後,女孩又說道:「能跟你們聊天很愉快。不過也該是回家的時候了,希望沒有耽擱你們的時間。」
「我們也很高興,能夠遇上你是我們的幸運。」張秋惜牽引著女孩走出奶茶店。再次說道:「你的家在哪裡,我們送你回去吧。」
「這就不用了。」這一次女孩出乎意料的拒絕了,說道:「不是覺得會麻煩你們,更不是因為我不願意接受幫助。而是因為我喜歡地鐵。喜歡那種在城市中穿梭的感覺。」
「地鐵站倒是前面就有,只是你家難道不住在附近嗎?」張秋惜這話說出去才想起,女孩之前說過她喜歡到處閒晃甚至把迷路當成享受,不住在附近也不奇怪。
「我的家啊,遠著呢。」女孩的表情有點得意,說道:「這要感謝地鐵,它能帶我到想去的地方。可惜的是清溪現在就兩條線,三號線施工那麼長時間也沒修完。我時長在想,如果全世界都有地鐵連通。我是不是可以去到更遠的地方,去任何一個角落。」
張秋惜和李玥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女孩已經接著說道:「不絮叨了,就在這裡說再見吧,如果還能再見的話。對了,我叫左帆,最喜歡的就是交朋友,所以我從來不放過這樣的機會,特別是你們這樣好心幫助我的人。」
女孩說我不在流連,轉身甩開盲人手杖朝著地鐵站小心前進,張秋惜忍不住又喊了一聲提醒,說道:「你往右幾步就是盲道了。」
「要是順著盲道走,我即使是像貓一樣有九條命也不夠賠的。」女孩聽見之後轉身招招手,又喊了一聲再見之後踏著小心又堅定的步伐離開。
只剩下了張秋惜和李玥,兩人卻是沉默無言。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天朝的每個城市都一樣,盲道就只是一個擺設,也許中間會被種上樹,也許會遇到沒有井蓋的下水道,更多的是被車給佔了,要是順著盲道走,的確並不是安全的方法。
張秋惜娓娓道來也是輕聲細語,喬納森也聽得出神,說道:「那個女孩就這樣離開了?」
「我跟小玥不放心,於是也跟在後面進了地鐵。」張秋惜接著說道:「地鐵裡面,她在角落裡面縮捲著身體顯得特別安靜,我不知道那時候她在想什麼,但我的感覺卻是跟她的世界非常遙遠。」
「真是一個特別的女孩。」喬納森也感慨了一聲,說道:「她告訴了你們名字,卻是沒有問你們叫什麼?」
「我相信她熱衷於交朋友,也把我跟小玥當成了朋友。至於不問我們的名字,可能是覺得對我們來說,她只是一個不值得記住的過客吧,記憶這種事情,從來都不需要相互的,想記住什麼自己記住了就好,沒法指望自己不想忘記的別人也會一直記得。」
喬納森點點頭,又問道:「既然她的眼睛是可以治好的,你有沒有想過幫助她做手術?」
張秋惜笑道:「幾天前我剛剛成為天使基金的理事,在天使基金十多個理事中,資產最低的只怕就是我了。天使基金不僅會幫助左帆,還會幫助更多需要幫助的人,我其實也就是推動一下,到時候基金會會拿出一個億來開展光明計劃。」
「如果是眼角膜有問題,要做手術除了錢之外困難的事情也不少,不過首先確實還是得把錢給準備好,否則一切都沒得談。這一個億的善款,其實是你們雜誌社捐出去的吧?」
張秋惜笑了笑沒有回應,轉而說道:「後來我就在想,除了幫助她復明之外還能做些什麼。這麼說也不對,應該是自從那邊之後,我就總會想起她來,總覺得應該再做一點什麼。」
「所以你覺得暫時停止飢餓遊戲的連載?」喬納森笑了起來,說道:「你這個理由我接受,不管你會創作出什麼樣的作品,請務必讓我看看,我們艾斯維爾也很樂意出版這樣一個故事。」
「我都還沒有覺得要寫什麼呢,可不見得會有市場。」
喬納森卻是很堅定的說
說道:「如此一個特別的女孩,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