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2章 不悅 文 / 花裙子
沈經綸的語氣略帶質問意味,何歡的心重重往下沉。她垂下眼眸不敢看他,卻堅定地說:「表姐夫,謝三爺與我而言是救命恩人。其實我一直覺得,你們之間一定有什麼誤會。」
沈經綸深深看她一眼,轉而勸說:「不管羽公子有沒有傷你之心,眼下的局勢,你去莊子上住著才是最安全的。你不是很想陪著念曦,代替曦言照顧岳母和諾言嗎?」
「就像表姐夫說的,他們有您照顧就夠了。再說,大伯母替靖弟找了學堂,家裡也有各種各樣的瑣事,所以……」她歉意地笑了笑,「我知道表姐夫一片好心,怕我有危險,但何家什麼都沒有,我們幾個老弱婦孺也沒什麼可以讓別人覬覦的,表姐夫完全不必擔心。」
「隨你吧!」沈經綸的語氣帶著濃濃的不悅,舉步往前走。
何歡的心「咯登」一聲落到谷底,心知沈經綸這是生氣了。「表姐夫!」她追上前,想要解釋,卻見沈經綸並沒緩下腳步,更沒有回頭看她。
「表姐夫……」
「你不是說,想去探望呂八小姐嗎?」沈經綸打斷了何歡,聲音平淡如水,揚手招來萱草,腳步依舊沒有停頓,逕直走向客房。
萱草感受到沈經綸身上散發的低氣壓,戰戰兢兢回稟:「大爺,呂家表小姐去了老太太屋裡請安。」
沈經綸終於停下了腳步,不悅地說:「她去祖母屋裡請安,今天應該不是第一次吧?」
萱草嚇得臉色發白。強作鎮定地回答:「大爺。是這樣的。」她嚥了一口唾沫。「早幾天,何家二小姐探望呂家表小姐,起了幾句爭執,不知怎麼就驚動了老太太。老太太得知呂家表小姐是惠姑奶奶的女兒,就把表小姐叫了過去……」
「說重點!」
「是。」萱草再次嚥了一口唾沫,小聲回答:「老太太有時會請表小姐過去說話。因為不想大爺擔心,表小姐過了病氣給老太太,老太太吩咐家裡的人。誰也不許向大爺提及。」
「胡鬧!」沈經綸一聲斥責,又緩和了語氣吩咐:「你帶表小姐去客房等著。」
萱草恭順地點頭稱是。何歡不得不跟上萱草的腳步,眼睜睜看到沈經綸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
大約小半個時辰後,呂八娘由丫鬟領著回到客房。兩人見過禮,何歡發現她雖然精神不振,卻並不見病態。她客氣地說:「呂小姐,前幾天我不在城內,你病了未能探望,望見諒。」
「其實我沒病,是大表哥生怕親戚們為難我。才讓我住在這裡的。」呂八娘的聲音低低的,似受了極大的委屈。
何歡心知。沈經綸並不是憐香惜玉的男人。他的教養應該不會讓她當眾指責呂八娘,但他一定對她指出,沈老太太年紀大了,身體弱。她笑了笑,說道:「沒事就好。你也不要總是擔心家裡,所謂船到橋頭自然直,世上沒有過不去的坎。」
「嗯。」呂八娘點點頭,低著頭說:「若是何大小姐不嫌棄,喚我芷纖吧。」
何歡沒有接她的話。嚴格說來,她並不覺得呂八娘的為人有什麼不妥,即便她想讓何欣替她死去的二哥守一輩子寡,站在她的立場,也不算惡毒或者難以理解。與此同時,何歡也清楚地感覺到,呂八娘很想與她交好,可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對她親近不起來。
當下,何歡拿起茶杯,作勢飲了一口茶,只當沒聽到她的提議,說道:「你安心住著,不要東想西想,養好身體才是重點。」
呂八娘點點頭,遲疑地說:「想必何大小姐已經知道,前幾天何二小姐來找過我……」
「二妹找過你嗎?」何歡假作驚訝,「我像我剛才說的,我之前一直不在城內,很多事情都不知道。說起來,三嬸娘的葬禮過後,我就沒見過她了。」
呂八娘自然聽明白了何歡的言下之意。她輕咬嘴唇,正想再次開口,何歡已經揭過了話題。
何歡與呂八娘坐了一盞茶時間,推說家裡有事告辭了。在離開沈家前,她本想找沈經綸解釋,卻被他拒絕了。
何歡心事重重地回到何家。她雖然向呂八娘一力撇清自己與何欣的關係,但還是回家就問起有沒有何欣的消息。
與何歡昨晚估計的一樣,何欣誤了出城的時間,才滯留陵城。她從張伯的描述推測,是呂家的某一房親戚答應何欣,支持她入門,條件是過繼他們的兒子到她名下。
陶氏聽到此事直皺眉,擔憂地說:「雖然我們到處對人說,我們已經和三房徹底分家,但她這樣跑去呂家,弄得人盡皆知,旁人一定會說,是何家的家教不好,對歡兒和靖兒的名聲一定會有影響。」
曹氏點頭附和道:「現在看起來,呂家那些親戚都不是省油的燈,再這樣鬧騰下去,也不是辦法,不如徹底絕了她的念頭吧。」
「怎麼絕她的念頭?你有辦法?」陶氏側目。
「辦法倒是有。」曹氏朝何歡看去,「只要找到替他們保媒的媒婆,讓她到處說一說,其實呂家已經與她退親了……」
「這樣不妥吧?」陶氏一臉不忍,「她若是不這麼鬧騰,過一兩年等事情淡了,找一戶普通人家嫁了,還能皆大歡喜。現在,人人都知道她想做『望門寡』,若是突然又說,她早就被退親了,恐怕這輩子她再難嫁人。」
何歡擔憂的也是這點。考慮到何欣的兩個兄弟說,何欣也是為了家裡,才會如此「執著」,她道:「我明日一早就去表姐夫的莊子上,大約過兩三天才能回來。這兩天先注意著二妹還想幹什麼,其他的事等我和靖弟回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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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何歡沒有在約定的時間等來沈家的馬車,而是萱草告訴她,沈經綸先去接大韓氏等人,再順道帶上她,一起出城。
何歡的第一反應,沈經綸還在生氣。她明白,沈經綸這是擔心她的安危,但她到底還是有些不悅,畢竟若不是莊子上的生活猶如受軟禁一般,絲毫無法得悉外面的情況,她又怎麼會如此堅決?
辰時,沈家的馬車終於來了。何歡直接上了大韓氏的車子,一路上與他們說著話,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待一行人抵達沈家的莊子,大韓氏迫不及待探望沈念曦,抱著他又哭又笑,惹得小嬰兒也哭了起來。何歡好不容易勸住她,又陪著她說了一會兒話,時間已經到午時了。
午飯過後,大韓氏哄沈念曦午睡,何靖和林諾言是同齡人,早就玩到了一處,何歡想著自己不該意氣用事,決定去找沈經綸解釋她執意回薊州的原因。
何歡行至宅子的二門口,見絲竹正在馬車旁忙碌,她上前問道:「絲竹,你在替表姐夫收拾行禮?他此刻在書房嗎?」
絲竹曲了曲膝蓋,回道:「表小姐,大爺已經去陵城了。」
「他已經走了?什麼時候走的?」何歡看了看馬車。她一直和大韓氏在一起,並沒見到沈經綸向她辭別。
「回表小姐,大爺在午膳的時候就走了。那時,大爺去向親家太太辭別,看到親家太太和表小姐正在用午膳,就沒有進去打擾。這車東西等奴婢收拾妥當,再送去陵城縣衙。」
一聽這話,何歡更是後悔。她正欲轉身離開,就見車轅旁擺著幾個紙包。她奇怪地問:「這包是藥材嗎?」
「是。」絲竹點頭,「大爺的手還沒有大好,這是肖大夫開的藥方。肖大夫說,才幾天的功夫,大爺就多了不少白頭髮,得小心他的身體。」
這一刻,何歡又是懊惱,又是後悔,可沈經綸已經走遠了,她難道還能追去陵城不成?她轉身折回沈念曦的房間。
絲竹目送何歡的身影遠去,對著迎面而來的竹說:「大爺明明還沒走,為什麼不願意見表小姐,又吩咐我們小心伺候著?」
「你管這麼多幹什麼?沈管家一向都說,多做事,少說話。」竹一邊說話,一邊清點車上的東西。
絲竹轉頭望了望何歡離開的方向,壓低聲音說:「有一件事,我不知道應該對大爺說?」
「什麼事?」竹停下手中的工作。
「是這樣的。」絲竹微微皺眉,「這幾天,我和表小姐朝夕相處,發現她和大奶奶的習慣、愛好,甚至是平日的小動作,都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我看得出,表小姐一定不是裝的……」
「不管是不是裝的,大爺正忙著陵城的事呢。反正你只要按照大爺的吩咐,好好伺候表小姐,千萬把她留在莊子內就夠了。另外,如果有機會,你記得告訴表小姐,大爺曾懇求老太太搬來莊子上,是老太太自己不願意,知道嗎?
絲竹忙不迭點頭,低聲嘀咕:」大爺為什麼一定要把表小姐留在莊子上?「
另一廂,何歡對沈經綸早已離莊的事深信不疑,心中滿是忐忑與不安,不由地責備自己,既然她想要討好沈經綸,就不該辜負他的好心。
一晃眼又過了一天,何歡後悔之情更甚,決定第二天就提出帶著何靖回薊州,再想辦法找沈經綸解釋。
因何靖對自己親手開墾的小花田戀戀不捨,第二天清晨,姐弟倆單獨前來道別,卻見涼棚內躺著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
ps:「在一起了」,哈哈哈,(頂鍋蓋,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