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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43章 狩獵比賽 文 / 寂汐

    旭日當空,陽光傾瀉而下,折射著樹葉之上殘留的雨滴。原本定於第二日舉行的狩獵大賽也因雨推遲,延至了今日。

    誰也不知道夏初汐和容華單獨相處的那個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是那日,有伺候的侍女內監看到他們從密林裡出來,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但當時雨勢正大,誰也顧不上去猜測。

    連綿的大雨下了整整一日,像是不會再停了。林子氤氳著散不去的濃霧,即使雨勢緩了下來,也無法行獵。容華下令推遲了一日舉行,自己也呆在帳內沒有出現。

    容華雖是沒有出來,但卻將那日的舞姬召進帳內,不多會兒,笙歌四起,絲竹繞耳。那一日,歌聲停下的時候,笑聲便傳了出來,可想而知裡面的情景有多歡樂,或者說,有多奢靡。

    彼時,夏初汐才知曉那名女子的身份。她名喚紫嫣,是青樓裡的女子,卻是個清倌,在風塵之中賣藝不賣身。絲竹琴樂,舞魅蒼穹,是個多才多藝,才貌兼備的女子。

    這一些,都是容詡說的。夏初汐只是隨便聽聽,只是覺得不免可惜了,這樣的女子,即使是清倌,但在風塵之中打滾了這麼久,誰又會相信如此出生的女子。容華即便此時寵她,卻也只是一時的恩澤,他根本不可能帶她回宮。

    就算容華真的如此寵愛這個女子,強行將她帶回宮內,賜了封號,那又如何?宮內的那群虎視眈眈的女人怎會放過她?這樣一個無身份無背景,甚至可以說不堪的女子,她們如何會甘心屈居她下?

    思來想去,覺得這女子無論如何,命運都是不濟的。此番來見容華,就是她悲慘命運的開始。夏初汐想著這些的時候,不由輕聲哀歎。

    身旁的容詡見她歎氣,放下手上的茶杯,安慰道,「你也別灰心,皇兄現在只是暫時被她吸引了,等新鮮感一過,他會看見你的。相信我,你比那個什麼紫嫣的強多了。」

    夏初汐抬頭看他,沉默不語,臉上也沒有任何的表情。容詡以為她不相信,又焦急道,「真的,你看,你是名揚天下的美人,還有公主的身份。雖然現在這些都只是虛設了,但是,你還算聰慧……」

    容詡撓撓頭,有些詞窮,不知該如何繼續安慰下去,只得握住她的雙肩,認真地看著她,道,「總之,你真的很不錯。初汐,對自己有信心一點。」

    夏初汐眉眼一挑,緩緩道,「嗯,其實,我只是在想,這個紫嫣以後的命運大概會很悲慘,頓生感慨而已。」

    「你又皺眉又歎氣的,就是在想這些事?」容詡不可置信地拔高了聲調,手指顫抖地指著她。

    「是啊,你想……」夏初汐認真地看著他,還想告訴他自己的想法,卻被他毫不留情地打斷。

    容詡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當真是痛心疾首,可夏初汐卻不知道自己何時氣到了他。只能看著他的手指指在她的眼前,憤恨說道,「夏初汐,怎麼一遇到這種事,你就這麼遲鈍呢?」

    她可以心靈手巧,沙上作畫,將進林子時所走的路盡數描出。她也可以一眼猜中他的心事,將世間萬物看得如此透徹。可為何偏偏一遇到她自己的事情,她就迷糊,看不清了呢?

    他瞭解自己的皇兄,他一向心比天高,怎會輕易接受一個青樓出生的可疑女子。他這樣不明智的舉動,不過是想通過別的女人來引起夏初汐的注意。可現在倒好,這個該打翻醋罈子的女人卻在這裡同情起她的情敵來。

    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大抵如此。

    目光在看到夏初汐依舊是一副不解模樣的瞬間,容詡終於繳械投降。他頹然地坐在她的身側,撐著頭,問道,「跟我說說吧,那夜我走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夏初汐眼中的迷惑瞬間消失無蹤,眸光變得清明而透徹,她輕抿了下唇瓣,緩聲道,「沒什麼,只是把該說的事情都說清楚了。」

    容詡不滿地瞪著她,顯然,對她這樣敷衍的回答,他不能接受。他軟磨硬泡,想套出實情,卻百般不得意。

    夏初汐被他纏得有些煩了,索性把茶杯往桌上狠狠一放,斜著眼看他,緩緩道,「你那夜丟下我的帳,我還沒跟你算呢。現在,想要留下來,就給我閉上嘴。」

    不溫不火的語氣,卻是震懾力十足。容詡當下就閉上了嘴,自知是自己理虧在先,雖說自己是出於好意,但現在看來,顯然是好心辦成了壞事。

    接下來的時間都很安靜,容詡每一次想開口詢問,都被夏初汐一個眼神逼退,只好訕訕地喝著茶,狠命地吃糕點。

    那一夜發生的事情,注定變成了謎,誰也猜測不到。只是以現在的情況看來,接下來受寵的女子已然變成了突然出現的舞姬紫嫣身上。

    而夏初汐因與安逸王容詡走得極近,有心之人猜測說,是因為夏初汐見勾搭容華無功,於是將目標轉移到安逸王的身上。總之,無論版本是什麼,都絕對不會是什麼好話。而夏初汐顯然對這些都已經免疫了,習慣得像抿了口清水,無滋無味。

    容詡性格直爽,也未曾將此事記掛在心上。只是容華在聽到這些謠言之時,一手捏碎了一個精緻的酒杯,臉色陰沉說道,「傳旨,誰若敢再亂造謠言,必誅之!」

    自從容華的這道命令下來,謠言果然隱沒了蹤跡。好在一年一度的狩獵大賽才是重頭大戲,其他的不過是輔助的調料罷了。

    今日便是狩獵比賽的日子,一場連綿的春雨將圍場中樹木都沖刷了一遍,越發顯得青翠欲滴,煥發生機,是春天特有的氣息。

    所有的官宦子弟都已站在自己的良駒旁,摩肩擦踵,躍躍欲試,臉上盈滿了自信的笑

    容。他們的背上都背著自己的弓箭,箭頭上早已做好了標記,以便等下計數。

    容華出現在眾人視線裡的時候,如眾人所想,伴隨左右的是舞姬紫嫣。他攬著她的纖纖細腰,動作曖昧,笑意融融。可若是看得仔細些,便可看出他眼眸底處,是冰涼的寒霜。

    夏初汐目光極淡地望了他們一眼,便移開了目光,表情未見絲毫的變化。她望著遠處,卻是不知道在看什麼。

    容華走到座位上坐下時,一路地走來,眼光卻從未掠過夏初汐,邪魅地跟身旁的紫嫣毫不遮掩地調笑。就連坐下之時,也將她拽進了懷裡擁著。

    在青樓這樣三五九流都有的地方還能獨善其身的姑娘,想來本事也不會太小。看她生得妖嬈嫵媚,倒真是個美人胚子。但這絕對不會是容華寵她的原因,因為單憑姿色,後宮中的女子大多都是勝過她的。

    眾人猜不透容華的心思,想著大抵是青樓女子比那些官家小姐們會更開放,更嫵媚,也更會討男人歡心一點吧。

    帝王風流是亙古不變的,若是一個帝王不風流,那麼做臣子的就會開始為皇家的子嗣著急了。人不風流枉少年,雖說原來是指有所作為的正面意思,可卻逐漸地被曲解了。

    德公公垂首在容華的面前,不知道說了什麼。容華終於鬆開了紫嫣的細腰,站了起來,一身的恢弘霸氣,是王者該有的氣魄。

    指點江山,長衣廣袖,霸氣如虹,他當真是位襯得上天下的君王。

    容華看著下面準備妥當的眾人,笑道,「此次春獵,除了獲勝者將得到朕欽此的黃馬褂之外,另賜黃金萬兩。當然,若有弄虛作假之人,必定不饒。」

    他的話一落,眾人更是喜笑顏開,迫不及待,如箭在弦上,恨不得立即衝出去。

    這也難怪,以往只是名,如今獲勝,卻是名利雙收,何樂而不為呢?

    伴隨著越來越急促的鼓點聲,銅鑼被清脆地敲響。圍著林子的木柵欄被內監們移開,馬蹄聲此起彼伏地響起,捲起陣陣黃沙,馳騁而去。

    僅是瞬間,集合場上就只剩下寥寥幾人和余留的殘沙。此次的打獵時間定為三炷香的時間,已有內監將點燃的檀香仔細地插在香爐之中,煙霧裊裊升起。

    不遠處的西邊樹林已是逐漸地傳來了弓箭聲和野獸的哀鳴聲,偶爾有小鳥被驚嚇到,撲凌撲凌騰空而起。

    夏初汐轉頭看著站在她身旁一臉春風笑意的容詡,眸光瀾瀾,啟唇問道,「你不去?」

    他像是打定主意要一直跟著她一樣,寸步不離,不等到她把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說出來就不會罷休。夏初汐雖不是嫌棄他什麼,只是難免會覺得煩。

    容詡知道她在想什麼,笑笑道,「我沒興趣,我現在只對你的事情有興趣。所以我決定了,我就跟著你了。」

    夏初汐現在當真是後悔自己當初的識人不明啊,這樣一個腹黑狡黠的男子,她居然會覺得他是像陽光般一樣明媚的男子。知人知面不知心,這句話用在他身上再合適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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