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39章 圍場風光 文 / 寂汐
隊伍緩慢地走在幽靜的路上,樹影斑駁地投下細碎的陽光,小鳥的啁啾聲顯得特別歡快。豪華的馬車裡,氣氛卻是十分的怪異。
容華坐在正中的位置,一雙狐狸般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看著夏初汐,方纔的怒氣似乎從沒出現過。或許他只是在等夏初汐的道歉,為了她方才忤逆了他的意思。
反觀夏初汐,卻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雖然容華的目光讓她覺得如坐針氈,但她心態一直不錯,選擇自動忽略,愜意地品著青闕遞過來的茶水,是很清新的玉蘭花茶,清香味繚繞鼻尖。
青闕沏好了茶,便坐在馬車的入口處。這馬車裡的氣氛太過怪異,如果可以她真想去外面跟德公公一起坐。不過,好在她已是見怪不怪了。
容華似乎樂此不疲,自始至終都沒有移開雙眼,嘴角似笑非笑,當真是猜不透他的心思。夏初汐雖然選擇忽視,但這馬車裡的氣氛著實沉悶得她有些透不過氣。
安靜的氣息瀰漫在馬車裡,只消聽得外面小鳥的叫聲和馬車噠噠前進的馬蹄聲,偶爾會聽到馬兒發出嘶鳴。
夏初汐放下精緻的茶杯,細長的睫毛遮住了她的雙眸。她無聲地在心裡歎了一下,目光微一抬起,正好看到窗簾被風吹起,隱隱約約地露出稀薄的陽光和樹林。
她的心抑制不住地有些雀躍,纖手挑起窗簾,瞬間,一片春意盎然的景象便躍入了她的眼簾。不同於皇宮之內的那方小小的天地,如今極目望去,是遼闊的蒼穹,是無垠的大地。
心在這一刻掙脫了沉重的枷鎖,似要與輕風飛向無邊的天際,翱翔於藍天之上。成群的彩蝶伴著馬車飛舞,仔細一聞,卻原來車的兩旁種滿了嬌艷的花。
夏初汐興起,伸出瑩白的手指。一隻彩蝶在她的指端飛來飛去,似是在嗅她的氣味。最終,安然地停在她的指尖上,撲扇著的蝶翼是斑駁的色彩,美得炫目。
殷紅的唇瓣慢慢地勾勒起一抹欣悅的笑容,如綻放在自然之中的純美花瓣一般,清甜而高。
「你終於笑了。」沉寂良久的馬車內觸不及防地響起容華的聲音,夏初汐手一抖,彩蝶便飛離了她的手指。
她回眸看向容華,只一會兒便移開目光,笑意也從臉上斂起,又恢復了方才溫溫淡淡的感覺。
容華揮開折扇,動作優而高貴。他微微揚唇,薄唇帶著魅惑的微笑,他問道,「方纔為何不解釋?」
「沒有必要。」夏初汐眸也未抬地回道。
「沒有必要?」容華的聲音不覺地抬高,便連車外趕車的德公公等人都驚了一下,面面相覷。誰知,容華面色一改,邪笑道,「你這麼有把握朕會相信你?」
夏初汐終於抬起頭看他,卻是一副無語的表情,她無奈道,「皇上向來只相信眼睛看到的事實,初汐說與不說都無關緊要。還有,皇上想相信誰是皇上的事,初汐還沒有這麼自戀。」
她說得平淡,似乎天經地義一般,車內的青闕和外面的德公公卻都驚出一身的汗,在這樣的檔口還惹皇上生氣的人,這世間怕只有這個不怕死的公主一人。
但總說天威難測,容華既然作為一國的君王,心思自然也是讓人費解的。若是這樣容易讓人猜中,那還有什麼威望可言?
聽了夏初汐的話,容華僅是眉毛一挑,笑意未減,他今日的心情似乎出其的好。他悠然道,「你可想知道朕為何選擇相信你?」
「不想。」毫不猶豫的回答。
容華雖是預料到夏初汐的回話,但這樣毫不猶豫的回答還真是讓他的面子有些掛不住。想起此行的目的,邪笑著湊到她的耳旁道,「為了和你單獨相處。」
夏初汐瞬間有些懵了,手一鬆,茶杯以快捷的速度向地上掉去。容華似早已預料到她的反應,大手一撈,接住了險險墜落的茶杯。他看著怔愣的夏初汐,就著茶杯抿了一口茶,眼神好不曖昧。
夏初汐抿緊唇瓣,眼眸瞬間恢復清明。她往旁邊挪了挪,跟容華隔開了距離,輕笑道,「皇上又何必拿初汐開玩笑,皇上這樣做,不過是想讓蕭貴妃吃點教訓,也只是在告誡她,即便皇上有多寵愛她,也不容她惑亂後宮。」
容華的眼眸微微瞇起,未再靠近她。夏初汐說得確實沒錯,這是他的目的之一。雖然蕭芸菡是他的救命恩人,但不代表他會讓她胡作非為,此次的事情當真的過分了些,借此機會讓她思一下過也好。
不過,他方纔所說的也確實屬實。他想要一個與她單獨相處的機會,拋開皇宮之內的紛紛擾擾,瑣碎雜事,就像三年前一般,只是單純地在一起。
夏初汐看著他的表情,知道自己說對了。心裡不由得為蕭芸菡哀歎一聲,她在容華心中確實是佔據了重要的地位,可卻遠遠比不上他的皇位重要。
她曾說過,容華是世間最為清醒之人。他運籌帷幄,策馬江山,不被絲毫的兒女私情所牽絆。這樣的人是最為可怕的,因為他沒有軟肋,亦是無情。
容華看著她沉思的側臉,細膩的皮膚泛著瑩白的光。她似乎變得越來越聰明了,什麼事都逃不過她的眼睛,就連他的心思也被她猜透。
可若是猜透了,她為何看不到自己那顆想要試圖靠近她的心呢?
他有些悵然地合起扇子,近乎自言自語地說道,「初汐,如今的你很聰慧,不似以前的你,傻傻的,單純得很。」
夏初汐與他離得不遠,他的話自然一字未差地落在她的耳中。她眸色微閃,沒有回話。並不是她變了,是她身邊的人變了。
以前她可以傻傻的,很單純,只是因為喜歡看到他為她煩惱的模樣,證明他的心裡是有她的。
當一個女子愛上一個男子的時候,她會不由自主地變笨。對於愛情,女人總是缺乏安全感,只有看到他們的情緒因為自己而有所變化時,她才能說服自己,這個男人的心裡是有她的。
這個道理,容華永遠都不可能懂,夏初汐也永遠都不會說出來。
馬車裡又恢復了安靜,容華也回了自己的位子,目光也不再看著夏初汐,只是若有所思的閉著眼眸養神。
夏初汐依舊望著窗外,風掠過她額間的髮絲,繚亂了她的思緒。
直至到了圍場,兩人也沒有再交談過。只是在夏初汐下馬車的時候,容華忽然開口道,「朕會讓你知道,方才朕所說的,是真的。」
言罷,容華便被簇擁著向圍場裡走去。他英挺的身姿即使在眾人的圍繞之下也很是顯眼,明黃的龍袍隱隱沒沒,落在夏初汐的眼中。
夏初汐下了車,身旁只跟了青闕一人。望著眾人走去的方向,她也輕提了裙擺跟了過去。雖然她不喜歡熱鬧,可總不能過於突出。
此次前來的多是年輕的官宦子弟,那些年紀稍大的官員大多都只是伴駕而來,不會參與圍獵。這一路的乘騎,本應疲累至極,但觀那些年輕小伙躍躍欲試,不覺地也感染了眾人。
容華下了令,眾人可自由狩獵,也可先去休息,待到養好精神,明日才是重頭大戲,也就是一年一度的狩獵大賽,所狩獵物最多者,可獲得欽賜的黃馬褂一件,那是無上的榮耀,也是眾人最終的目的。
他話一落,眾人行了禮便四處散去。夏初汐也攜了青闕回了帳內,但她此刻的心情卻與那些人不盡相同,只是所緊張的事情不一樣罷了。
她方才看了一圈,這圍場很大,入口處有重兵把守,想要從那裡走有些不切實際。但這裡樹木繁茂,鳥獸眾多,要隱藏蹤跡也是極為容易的。
況且,皇上來的地方,必定已是檢查妥當,應當不會有大型的蟲獸,如此一來,也少了生命危險。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出去探探路。
想定,夏初汐站起身來,就要往帳外走去。剛走一步,便聽到青闕的聲音,「公主要去哪裡?」
夏初汐淡定地回眸看她,笑道,「我覺得帳內有些悶,想出去外面走走。放心,我就在這附近走走而已。」
說完,剛踏出一步時,青闕已迅捷地放下手中的被子,吩咐了下收拾的侍女幾句,跟了上來,輕聲道,「公主,青闕跟公主一起去。這裡畢竟是圍場,若被誤傷了就不好了。」
夏初汐當然知道這只是借口,青闕怕是受了容華的命令看住她。她要是此刻不許她跟著,反倒會引起猜忌,何不順水推舟,也避免自己迷路在林中。
「那你便跟著吧。」說完,掀了帳簾出去,青闕自是跟在了身後。
大多的侍女內監們都在整理帶來的物品,有的已在準備膳食。沒有看到容華的身影,夏初汐的心裡略微寬鬆一些。
四處可聽到穩健的馬蹄聲響,掀起陣陣沙塵,充滿了塞外粗狂豪邁的格調,奔放而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