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都市小說 > 紅顏錯:誓與君絕

正文 第036章 帝王之愛 文 / 寂汐

    後宮之中便鮮少有安靜的時候,就是一點小風,也有人能給你掀起驚濤駭浪。後宮裡的女人可比大街上那些砍價的婦人還要難以應付,這一點,想來是毋庸置疑的。

    蕭芸菡中毒的事件落幕之後,她纏綿病榻許久,身子也頗為受損。可容華卻是天天往夜華宮跑,剎那間,羲和宮門庭冷落,如雪天裡的枯樹,奄奄一息。

    眾人都在揣測容華的聖意,莫不是這寵極一時的蕭貴妃也步入了末路,而取而代之的是夜華宮內那位殘顏公主?

    自古以來,他們見慣了後宮女子的興衰榮敗,更新替換,哪一個女子不曾得過皇上的寵愛,哪一個女子又何曾逃得過失寵的命運,最終在後宮之中,日日盼君君不至的淒清中了此殘生?

    這是亙古不變的規律,可蕭芸菡的出現卻打破了常規。

    自進宮以來,她奪走了容華全部的關注,聖寵不絕,恩賜不斷,她將皇上的愛攬於一身,後宮中的其餘的女子大多不過擺飾,即便皇上寵幸於她們,也不過是為了鞏固自己的皇位。

    可這蕭芸菡是宣國人,父親還曾在宣國宮內任職,即便宣國亡國之時早已被貶謫,卻也無法掩蓋這個事實,容華毫不在意,專寵於她。

    恰恰是因為蕭芸菡的這個身份,使她登後的道路受阻,但無法立她為後的容華,便一直將後位空懸著,似乎在和朝中的群臣玩一場拉鋸戰,看看誰能堅持到最後。

    祁國建國至今,還從未遇過這般專情的帝皇,讓臣子們都不由為皇家的後代著急。皇帝生來就該是無情的,一旦有了感情,便容易被人抓住軟肋,江山也就岌岌可危了。

    容華的殘暴手段他們是見過的,他確實是一個治國的帝皇之相,若是被感情迷濛了雙眼,未免太得不償失了。

    後宮裡也曾有些不滿的女子去找蕭芸菡的麻煩,當然,結局是不容樂觀的。現在又加上了溫嬪一案,想來更是沒人敢去惹蕭芸菡了。

    但這件事卻似乎出現了轉機,對於容華的目光從蕭芸菡的身上移開,大臣們大多是喜半參憂的。一則,他們的帝皇也學會了寵別的女子了,二則,此名女子卻非後宮妃子,而是敵國公主。

    總歸來說,他們還是覺得欣喜的,至少他們還可以試圖去為容華多找來幾名貌美女子,只要他的目光離開了蕭芸菡,也就打破了他專情的面孔,如此也就沒了憂慮。

    夏初汐在聽著四面八方傳來的流言蜚語之時,唇瓣帶笑,笑意卻未達眼底。她輕捏錦帕,拭了拭嘴角,揮手讓人撤下了滿桌的佳餚。

    這幾日她大病初癒,容華確實日日前來,就連平時的膳食都比以前的好上幾倍,讓她覺得都有些浪費了。所以容華不在的時候,她讓青闕賞了一半的佳餚給了下邊的人,她一人,吃這麼多著實浪費。

    起身走出門外,院子中的鮮花綻放得妖嬈醒目。她輕捻起一瓣落下的花紅,湊近鼻尖一聞,還有殘留的餘香。

    對於那些傳聞,她不敢苟同,雖說花無百日紅,但蕭芸菡明顯就打破了這個規律。此次的案件,他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容華最終維護的那個人還是蕭芸菡。何況,她可聽說,容華夜夜都至羲和宮,雖然未在那裡過夜。

    當然,這些都不是她想要知道的。只是這幾日總賞些容華恩賜的東西給下邊的人,那些以前冷眼的侍女太監們就都來巴結她,而且,照目前的形勢看,她是最有可能成為下一個得寵的人,此時不巴結更待何時呢。

    夏初汐早已心如止水,任憑他們在她面前說容華如何如何,她的心也已蕩不起任何的波瀾,索性當故事聽,沒準能為自己找到出路。

    顯然,那些所謂憂心皇家子嗣的大臣們恐怕還要憂心一陣子了。至於他們是真的憂心還是樂見其成,就不得而知了。

    每個朝代都免不了忠臣和奸臣,最大的區別就是,一個想讓國家亂,一個想滅掉這些想讓國家亂的臣子。但往往最終,誰也滅不了誰,因他們都是必不可少的。

    自然,此處的奸臣只指那些貪官,做每一件事都想從中撈到好處的臣子。他們雖然貪,但這樣的人往往更容易驅使,只要要錢,就不怕他們背叛你。偶爾給他們一點油水撈,他們必定會死心塌地。

    而普天之下,莫非皇土。他們不會閒著找抽,在有油水撈的情況下去得罪國家的最高權者,那實屬活膩了找死。

    忠臣難免過於迂腐,不知變通,有些事情非他們所能辦成,所以這時候便需要這些人。他們往往頭腦靈活,心思變通,更有利於辦事。

    恰如男女搭配,幹活不累一樣,忠奸合併,朝廷穩定。

    看著思緒越來越偏離了原來的軌道,夏初汐急忙制止住自己的胡思亂想。她向來如此,一想事情就停不下來,越陷越深。

    緣空方丈就曾說過她,他手拿佛珠,歎道,「你自小便見解獨到,卻容易鑽牛角尖,政事不該是你所能談論的。若你生為男子,必是國家的棟樑之才,可惜啊可惜……」

    緣空方丈的可惜她聽不明白,因她即便是生為男子,也不會走上官途之道,她更嚮往的只有自由,這些事情不過閒暇時間想想解悶便罷。

    「公主,皇上來了,在正廳。」青闕不知何時站在了她的身後,低聲說道。

    聞言,夏初汐將手中的花紅鬆開,讓它隨風飄落在泥土上。這容華倒是意外的聽話,上次她說過不喜歡別人進她的房間,他也沒多為難,此後的幾次來訪,他也乖乖地呆在正廳,等她出去。

    「走吧。」她率先提裙向正廳走去。春獵的日子就在後天,

    想來,很快就該有消息了。

    青闕看著她的背影,微微怔愣,她這般乾脆,倒是讓她奇怪了。最初幾日,她總是以身體不適迴避皇上,今日卻這般乾脆。想了想也沒頭緒,只好跟上她的腳步。

    剛至正廳,容華正坐在雕花椅上,一雙眸子幽深得很,不知在尋思什麼。臉上也是少見的猶豫之色,似是在掙扎何事。

    「初汐見過皇上。」夏初汐行至他的面前,恭敬行禮,青絲灑在她雪白的衣裳上,顯得那般不真實。

    容華意味不明地注視著她良久,方揮手遣退了屋內的眾人。直至屋內只剩他們二人,他才伸手將她拉到了面前,動作迅捷卻不粗魯,夏初汐根本來不及反抗。

    他們之間僅有一尺之遙,他修長的手指穿梭在她稠密的黑髮中,柔軟的髮絲拂過他的手掌,散發著淡淡的獨特的清香。

    夏初汐僅有一瞬間的反抗,心知無用,也就不再反抗,目光冷淡地迎上他的雙眸。

    她確實不再如以前一般將他推得遠遠的,可這樣近在咫尺的她,容華卻覺得更加遙遠,觸不可及。

    他清冷地開口,「後日的春獵,楚貴妃提議,讓朕帶你出去散散心,你最愛騎馬,馬術甚好,想來你會喜歡,你願麼?」

    夏初汐挑眉看他,眸子裡未見半分波瀾,她沒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問道,「你肯麼?」

    這事不是夏初汐願不願的問題,她能不能去,全憑眼前之人說的一句話。他這番問,或許只是試探於她。

    「不肯。」容華的回答讓夏初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可他接下來的話卻讓她久久無法回神。他看著她,眼底是滿滿的疼惜,「如果可以,朕不想給你任何離開朕的機會。可你在這裡壓抑得太久了,你該散散心,才能痊癒。」

    夏初汐失神地看著他,他眼中的疼惜毫不遮掩,全然不似先前致她於死地的凶狠。這樣的溫柔讓她久久無法回神,恍然如夢。

    「你在害怕?」她不知為何問出這句話,只是回過神來時,脫口而出便是這樣的話。

    容華的目光一緊,握著她手腕的手也顫了一下。怔愣片刻,他方才擁住了她的身子,緊得讓夏初汐透不過氣來。

    他清冷的話語響在她的耳畔,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耳旁。她想,他一定會反駁,他一定會嘲諷她在做春秋大夢,他也一定不會有害怕的事情,即使有,也跟她無關。

    可她在心底自我否定的時候,他的聲音卻毫無預期地響在她的耳旁,擁著她的手那麼用力卻那麼無助。

    他說,「是,我害怕,害怕你會走,害怕你會離開我,害怕帶你去了,就永遠也找不到你了。初汐,我害怕。」

    夏初汐不知道此時此刻的他有沒有發現,他說這話的時候,用的是『我』。可最震撼她的,卻是他的話和他略微顫抖的身子。

    她感受得到他的顫抖,感受得到他的緊張,一切都顯得那麼真實,卻又顯得多麼荒謬。

    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皇,他是毀了她所有一切的惡魔,可現在擁著她顫抖著說他害怕的人,到底還是不是那個真實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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