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都市小說 > 紅顏錯:誓與君絕

正文 第013章 致命弱點 文 / 寂汐

    山澗之間,水流潺潺,樹木抽出了嫩芽,水上的冰也逐漸消融開來。高處的石塊上,一身素白衣衫的男子負手而立,身後披散著的青絲隨風而舞。

    他的週身像是瀰漫著仙氣一般,似是朦朧卻又無比清晰,讓人望而卻步,不忍擾亂了這如夢如幻般的場景。

    寂靜的空氣在山澗內流轉著,男子的背影看起來哀傷而淒涼,透著一股落寞。直至聽到身後響起的腳步聲,他才收回了思緒。

    「東西可準備好了?」他淡然地開口,溫柔的嗓音像是化開的寒冰,讓人沉醉其中。

    「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出發。」他的身後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清冷中又帶著一抹孤傲。

    男子水袖一揮,翩然飛身而下,素白的長衫飛揚著。他安穩地落在地上,目光迷濛地看著流淌著的河流,阿初,我們還能再相見麼?

    「出發。」他一聲令下,率先走在了前頭,白衣翩翩而舞。身後立即跟上了幾十個隨從。原先的女子卻站在原地,目光淒淒地望著他逐漸消失的背影。

    逐漸消融的冰塊慢慢地沉向湖底,無聲無息。樹枝隨著風的吹拂沙沙地發著響聲,在山澗間似有若無地迴盪著。

    皇宮之內,因著年宴的到來,到處都重新粉飾了一番,使原本就金碧輝煌的皇宮更加地顯得華貴奢侈。各宮的娘娘妃子都呆自家宮裡勤學苦練,美容養顏,就等著讓皇上有眼前一亮之感,拔得頭籌。

    歷年的年宴只有一位妃子能登台表演,代表著祁國。因此,在年宴未開始之際,必須由後宮之中暫代皇后之職的蕭貴妃和楚貴妃一同行使挑選的職責,當然,她們二人若想參加也可,只是這職責就交到了容華手上。

    然而,這二人從未跟其他的妃子爭搶過這唯一的殊榮,這似乎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楚欣怡向來心高氣傲,自是不屑於這種諂媚的手段。至於蕭芸菡麼,夏初汐想,依容華的性格,是不可能讓自己心愛的女子接受別的男人的目光的。

    雖說只是想著,但最終也得到了青闕的認同。據說有一次蕭芸菡背著容華偷偷上台,最後,容華氣憤得直接從台上將人擄走。

    錢財不外漏,女子更是如此。男人私心裡都想將自己心愛的女子藏起來,就給自己一人看,不願別的男人的覬覦。

    夏初汐在想著這些的時候,手中捧著一本雜記,卻是什麼都看不下,思緒不知不覺地就四處飄散。清風拂過她的散落的髮絲,蓋住了臉上的疤痕。

    這些日子她哪兒都沒去,一步也未踏出過夜華宮。就連蕭芸菡幾次三番來找她,她也未曾讓她進來。她幾近是隔絕了這個世界地活著,常常捧著一本書就坐了一整天。

    今日之所以如此心浮氣躁看不下書,完完全全是因為那道突如其來的聖旨。她以為她一直安靜地呆著,容華就不會找她的麻煩,可誰知,他給她製造了一個更大麻煩。

    他將今年唯一一個登台表演的機會交給了她,還是親自指名了要她表演。好不容易才安靜下來的後宮又掀起了一股狂潮,當然,這次不是因為這事來找麻煩的。

    反倒對於容華下的這道聖旨,眾妃子更多的是抱著一種看好戲的態度。不為什麼,就為聖旨上明明確確規定她表演的項目是歌唱。

    三大國甚至是周邊的小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宣國天姿國色的公主琴棋書畫都頗有造詣,唯獨這唱歌卻是不敢恭維的,聽說一嗓子出來,能嚇死好些人。

    夏初汐也不知道是為何,自己的聲音雖說不上甜美可人,但也可說得上是清新亮麗,可唱歌時卻總不著調,能把人給嚇死。最後,夏初汐自己做了一個結論,那些所謂的音樂細胞都繞著她跑開了。

    容華是最清楚她這個弱點的人,她記得她第一次開口歌唱便是在他的面前,一首好聽的歌被她唱得七彎八拐,愣是沒個著調。最後還是容華舉械投降,饒是他如此淡定的人也承受不住。

    他說:「初汐,以後莫要在別人面前唱歌了。」

    她眨巴著大眼睛,傻傻地問道,「為什麼?」

    他說:「我不想跟在你後面替別人收屍。」

    他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是一貫溫柔的表情,可說出的話,卻著實讓她心裡抑制不住地感到難受。

    最終,她靜默良久,還是輕輕地點了點頭。從此之後,她便沒再在他的面前唱過歌。

    這件事證明了一個問題,饒是你多有天賦,若是後期沒有多加勤練,最終它會成為你致命的硬傷,就像現在的夏初汐這樣。

    她當初天真的以為,容華是最愛她的人。若是連他都受不了她的歌聲,那便沒人會再喜歡。她將他的意見擺在心中最重要的位置上,他說不好就是不好。

    後來,她所謂的父皇不知所以,以為她會琴棋書畫,那麼唱歌更是不在話下。為了能博得嵐國皇帝的賞識,硬是要她登台獻唱。

    她推辭不去。當是時,嵐國皇帝已是個老頭子般的人物,兩撇鬍須一抖一抖的,雙眸還色瞇瞇地盯著她。而她該死的父皇竟是在琢磨著將她貢獻給這樣一個老頭子。

    原先她也不肯唱,但最後想想反正難受的是他們,她自己也就無所謂。一曲下來,那嵐國的老頭子皇帝已是快去掉半條命了,從此後,沒人再敢要她唱歌了。

    因為這一事件,她的名聲也因此遠播在外。後來漸漸地流傳出一句話:絕世美人開金口,天上神仙抖三抖。

    如今,容華在這麼重要的年宴上讓她唱歌,無非是想侮辱她,讓她出

    丑,更重要的是,他想踐踏宣國最後僅剩的一點尊嚴。他希望她被所有人嘲笑,希望宣國被所有國家,甚至是邊陲小國看不起。

    她是宣國的公主,她唱得好或壞,代表的是宣國而非祁國。然而,無論唱得好或是壞,在別人眼中都只是一個笑話。

    不得不說,容華這步棋走得真是妙,既顯示了他祁國的勝國之姿,給其他各國一個警醒,又充分地將宣國置於死地,蒙受恥辱。

    一箭雙鵰,何其妙哉!

    夏初汐嘲諷地笑笑,其實容華又何須多此一舉,在她背叛了宣國之時,她早就背負了宣國恥辱的烙印,何須再將她逼上絕路呢?

    沉穩的腳步聲傳入耳際,喚回了她的思緒。她茫然地抬起頭,有一瞬間的混沌,隨即眼睛便清明起來,手中的書也隨著掉到了地上。

    來的人正是讓夏初汐這幾日心煩氣躁的罪魁禍首,容華。自從上次蕭芸菡的事件之後,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見到,夏初汐對於他的出現不免感到怔愣。

    轉瞬,她就若無其事地撿起地上的書,起身向他恭敬地行了禮,冷淡問道,「不知皇上到來,有何賜教?」她抬著頭看他,現在才發現,他竟然整整地高出她一個頭。

    容華斜睨了她一眼,目光卻緊盯著她的手腕處。倏爾擦過她的身旁,語氣曖昧地說道,「公主何必說得如此陌生,好歹我們還曾是那樣的關係。」

    他溫熱的氣息就灑在她的耳畔,手也抓住了她的手腕。剛結了痂的傷口有些醜陋地凸起,摸起來很是粗糙。

    夏初汐冷冷一笑,沒有閃躲,毫不費力地將手從他的手中抽出,微微偏過了頭,她的額頭就在他的下頜處,「皇上,這演的又是哪一出?」

    自他們認識以來,她一直喚的都是他的名字。她說他的名字讓她看到繁華的景象,在她還不知道他是皇子時,她便說過,容華,這名字就該屬於有作為的人。

    現在的她,一口一個皇上,叫得倒是順口,可無形之間,卻將他們之間的距離逐漸地拉大。容華也著實不懂自己,為何每次她一叫,他聽著竟是彆扭至極。

    上次口口聲聲質問著的時候,還不是一點規矩都沒有地喊他的名字。什麼時候倒是懂了規矩了,都不用人提醒,不用人教,自己就習慣了。

    容華微垂著眸看她,她額頭上的傷口只剩下細小的傷痕。方才手指滑過的手腕也很是粗糙,心裡莫名地湧起一抹心疼。

    他眼眸一深,迅疾地轉過了身,若無其事地走到墊子上坐下。他害怕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他在牴觸,牴觸這種甚至在蕭芸菡身上都沒有出現的感覺。

    「朕倒是想導出好戲,只是需要公主的配合。」他轉眸看著她,薄唇微微上揚,眼底是十足十的玩味意思,方才陡然生出的表情已是消失無蹤。

    有人說,唇薄的男子注定是個薄情之人。夏初汐不知道容華是不是屬於這樣的人,但是,至少對她來說,這個稱號他無可厚非。

    斂眸低笑,她迎著他的雙眸,清澈的瞳眸中倒映著他的影子,似一汪秋水,讓人忽略了她臉上的疤痕。她盈盈行禮,道,「那要勞煩皇上在初汐身後幫忙收屍了。」

    她的話是請求,是嘲諷,或只是一句無關痛癢的話,容華分辨不清。但這樣具有戰鬥力的夏初汐,他居然覺得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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