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6 最好的對手 3 文 / 夜詠星
「這是「猛虎出閘」的借相功夫？不，做到了這個地步，已經不是「猛虎出閘」，而是「窮奇凶威」了。精神凝聚的借相不但影響自己與敵人，更讓旁觀者都產生幻覺氣勢，換我來做，也不過如此。」
馮苦禪腦內閃過一絲感歎，這名十八歲華人青年不但擁有超人體魄、變幻自如的精湛打法，沒想到心靈精神上的修煉，亦是堪比他這樣的老牌大宗師。
在他的記憶裡，就是大陸建國這麼多年來最最出色的戰鬥天才，中國百萬軍中第一實戰派強者——恐怕也是目前全中國最強者，十年前就已經踏入了丹勁的潛龍部隊隊長雷九霄，當初在這個年紀的時候都不一定有這麼強。
陳雲峰更是無語，他也算是施展「借相」功夫的個中好手，不過只能影響自己，然後由內而外表現在面容氣質上，卻遠遠做不到相隨招出。
在旁人眼裡就如此兇猛厲害，作為第一目標、首當其衝的李譜當然感受更深。
若是一般的拳師，面對這借相撲襲形成的精神威壓，恐怕心兒與手腳都要微微打顫發抖，膽氣全洩架勢全失、不戰自敗。
李譜也是心頭一顫，但更快地在腦海與全身全靈中激盪擴散的，是無法抑制的興奮、不忿，與如狂潮洶湧衝散一切負面情緒的頑強鬥志。
——這是近乎鬥爭本能的天生韌性。
「神」，心靈方面的修煉，對方的「借相」用得如此精湛，運轉隨心、自在如意。李譜在這方面的知識基本上是空白。
「形」與「意」，武道經驗與戰技打法，他毫無疑問比經驗豐富的對方差出大一截。
「氣」，李譜最有信心的體能，在鬥神武裝與自身艱苦修煉下千錘百煉的體魄，算是稍佔一些優勢。但對方也能以「意」補「形」，以「神」催「氣」，在短瞬間爆發出更兇猛的戰鬥潛能。
但是，要氣餒還遠著呢！因為他有一張在過往的戰鬥中從未動用過的底牌。
此刻在李譜的意識中，幾乎空白一片，只有神經元之間光速傳達的思維腦波幾乎本能地同時傳達了三個指令。
鬥神武裝：生命藍圖系統——進行修復。
鬥神武裝：極限提升程式——開啟。
然後：一?定?要?打?贏！
李譜的雙眸如星，璀璨若炎，生命精氣湧動如潮。骨骼、肌腱、大筋、臟腑、經脈……軀體內的一切都驟然爆發出恐怖的潛能。筋骨齊鳴、虎豹雷音！宛若咆吼的血肉引擎，驅動他的雙臂。
他不懂「借相」的技巧，但此時精神高度凝聚，形成的洶湧銳氣，粗糙、蠻荒、卻又宛若實質的意志力量，鎖定了面前的超超超強悍對手。
接著，展開攻擊！
暗勁拳、暗勁拳、暗勁拳、還是暗勁拳！宛若風雷直搗的——暗勁百裂拳雨！
早在李譜準備出拳的前一秒，反應極快的小拳聖近乎預知般，渾身的出氣毛孔與髮梢宛若驚到的大花貓般一炸，瞳仁迅速收縮，他的腹部近氣海處更突地漲縮，嘴巴一張，吐出一團氣流，化為密宗六音中最根本的「吽」音。
這聲「吽」卻與中國化的「轟」字音略有區別，乃真言宗梵咒的「hu^m!」讀出，意為「摧破」、「恐怖」！
肺腑鼓蕩發出催破雷音。張噬的氣海深處，宛若點燃一團軍茶利火，生命能量順著氣血刺激週身經脈激發潛能，宛若金剛鐵鑄的一雙胳臂肌腱膨脹，亦絲毫不讓地施展出古架八極的亂箭打！
砰！砰！砰！砰！砰！砰！會館內，氣流震盪、連續炸響！
捨棄其他，純粹的力與速、精神與意志的對撞，爆裂的氣流捲著汗水與塵埃，異常激烈的龍爭虎鬥讓化勁巔峰的大宗師馮苦禪都一時說不出話來。分別與這二名少年交手過的赤飛與陳雲峰更是目瞪口呆。
赤飛想的是：原來之前交手，對方根本沒有認真。若剛才小拳聖用出這等功夫來，自己恐怕轉瞬間就潰不成軍了罷。
陳雲峰想的是：如果李譜用這種招式打向自己，不，哪怕只是一拳，自己哪裡又還有命在？
「這……這……」馮苦禪緊緊皺眉：「就是化勁大宗師傾力對拼，在氣勢與力量上。只怕也不一定能比得上眼前的二個少年罷？當真是代有奇才出，還以為張家的小拳聖已經是這一代人中最最出色的。沒想到，滬海市裡的一名少年也有這等匪夷所思的能耐。」
想到此處，威震長三角的頭號大宗師當真有點後悔當初為什麼沒有聽赤飛在吃飯時的戲言，想辦法將這名孤兒少年收入門下。不過記得他應該是高二或高三的學生，若是可以，等他畢業後，吸收進入軍官學校也不算晚。
秦夏兒緊張得都快要窒息了，她根本看不清楚二人的動作，只感覺好厲害！比武打電影裡的場面更加厲害十倍百倍！
和上回被救時，都沒怎麼看清楚就結束了不一樣，這次是全程旁觀。家庭環境很特殊的古怪表哥就算了，從小就和自己打打鬧鬧、鬥個不停的李譜居然也強得亂七八糟……
一秒內就不知道要爆發出多少拳的正面對拼，沒有持續太久，一個人影落入下風，踉踉蹌蹌地飛退了出去，更步伐不穩的半跪在地，雙臂顫抖。
「少主人？」禿頭中年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被打退的居然是張噬。
張噬自己也難以相信，為什麼對方突然發揮出了如斯強悍的體能爆發力？幾乎每一拳——每一拳都是全力全開的暗勁打擊！他以「金剛神力」的特殊吐息法
法門在氣海內聚起的一口「軍茶利火」刺激潛能後，全力爆發出的亂箭打一開始還有略佔上風的感覺，但過了不到十秒，就被對方硬生生地壓制。
別說暗勁大拳師或化勁宗師，就算是臻入丹勁的武中聖者，都沒聽說過會每一拳都打出暗勁來的。這種玩法，根本就是不把自己的身體性命當一回事的自殘行為！
「要糟……」小拳聖一雙鐵臂的氣血被活活打散，整個身子的筋骨、肌甚至臟腑都震得酸麻脫力，提不起勁。面對佔據上風後走過來的李譜，他頭一遭感覺找不到任何有把握的抵禦手段。
「停！」謝頂的中年僕人突然短促地呼喝出聲，藏在背後的雙手一振，從寬鬆的袖子裡彈出二根精鋼打造的銀灰短棍。人也飛撲出去，試圖攔截李譜。
謝頂中年人是南洋張家的資深管家，身手精湛老練，精擅菲律賓短棍術，持著一雙精鋼打造的實心短棍抽打出去，本身勁力加上武器，瞬間爆發出的力量足有逾噸重！若被砸中腦門，豺狼虎豹全要一命嗚呼。
這次是為了阻攔李譜，他的精鋼短棍只是阻攔性質的打向少年的胸前。
但他的棍勁還未完全施展出去，李譜連眼角都沒有朝他傾斜，看也不看，只是以蝦彈發勁的鞭拳朝合金棍上一抽，謝頂中年人頓時感覺雙手虎口一麻，接著劇痛，不但踉踉蹌蹌地後退，五指再也持不住一雙精鋼短棍，脫手飛了出去。
等精鋼打造的菲律賓短棍飛出老遠後，摔落在地上一瞧，赫然已經被凌空抽得呈弧線彎曲！
「好大的勁力，好快的出手！怪不得連少主人也會陷入下風……」謝頂中年人驚疑不定，雙手震得發抖脫力，虎口欲裂，一時間再難以出手阻攔。
李譜一記鞭手抽退了妨礙者，身子微微晃了晃，停下了步子，他疲倦地吐出一口氣，週身蒸發出層層的縈繞白霧。
這是異乎尋常的劇烈運動與體能消耗下，導致的體內汗液的疾速排出、蒸發。
李譜沒有再繼續動手，也沒有多少力氣再出手。他注視著面前的小拳聖，忽然說道：「你很強，真是超乎我想像的很強。」
這句話很誠懇，李譜心知要不是自己開啟了「鬥神武裝」二項功能後近乎作弊的戰鬥模式，根本不可能一鼓作氣地佔據上風。
本來李譜一直覺得在這個年紀，擁有「鬥神武裝」又苦練了的自己絕對是最強的了。但硬邦邦的現實告訴他，戰技打法也罷，武道經驗也罷，甚至包括精神修煉在內……全都輸了。贏了的，只有自己以外星黑科技強化、加持後的體質罷了。
但張噬卻不知道李譜的心理。他苦笑地搖了搖頭，氣息雜亂，然後非常坦率地承認道：「還是你更勝一籌。若不是剛才江伯不講規矩地突然出手妨礙，你那一記鞭拳對現在的我抽過來，我沒有任何把握接得住，死路一條。」
李譜之前打出的暗勁百裂拳實在太過變態，就是他的天賦體魄加上「金剛神力」加持的軀體，都被震得氣血翻騰，難受得很，到現在還沒緩得過氣來。
「你剛才的暗勁拳無縫連打……」張噬神情複雜，透著三分懊惱、三分不解、還有四分敬佩地問道：「這麼打會非常傷身罷？你是怎麼做到的？」
這個富二代性格是有點古怪，但是個還算不錯的傢伙呢。李譜疲倦地笑了笑，忽然身子微微一晃，似乎要虛弱地癱倒在地。
張噬一怔，儘管他的狀況也實在不怎麼好，但仍是立刻向前跨出一步，想要扶住摔倒的李譜。
不過李譜快倒不倒的又硬撐住了步子，然後搖搖晃晃地朝另一個方向走去。走到了夏兒班長面前，努力撐大眼睛，對少女認真地說道：「班長，接住啊。我以前借過肩膀給你，這次輪到你了。」
「誒？」夏兒班長不知所措地眨了眨眼睛。
李譜「嗚哇！」一聲，朝女孩的肩膀上倒去。
「哇，你怎麼了?」秦夏兒手忙腳亂地抱住倒在她懷裡的李譜，幾乎沒站得穩。
周圍的叔叔伯伯都在望著這邊，面皮很薄的少女心生羞惱，本能地想把李譜推開，但很快不安地發現倒在懷中的少年渾身滾燙，四肢也軟軟的，一點力氣都沒有。
「唔，我得……好好休息一下。」李譜牙縫地崩出微不可聞地幾個字，然後就啥也不管地閉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