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5 最好的對手 2 文 / 夜詠星
張噬不是沒有輸過。與自家叔叔試手，從來都是輸的。去年被叔叔帶著去見的那個「人」，也可以輕而易舉地打敗他。但那些人，都是堂堂的丹勁武聖！除了丹勁武聖外，在小拳聖心目中，就算馮苦禪這般化勁巔峰的老牌大宗師，也絕非是不可以一戰的！
這種心理，讓他從未把那些只比自己稍大一些、走得早些的人當成對手，更別提同齡人了。之前會對李譜感興趣，主要原因也是因為表妹秦夏兒的回憶所述裡太多疑點。
可當真動手打起來，才發現這名少年恐怕比赤飛那種實戰派的化勁級軍人還難啃！在張噬看來，李譜的拳術技巧明顯青澀，缺乏經驗。但體能居然與自己平分秋色，反應速度更是出色，凌厲又毫不停歇的攻擊，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了他的拳術打法上的破綻和缺點。
更讓張噬吃驚的，是對方勃發暗勁的頻率。
暗勁不同於明勁，需要精神凝聚下調動內臟肺腑之力，肌腱骨骼一同氣勁貫發，不但損傷自身，更極其消耗體能。一般的暗勁大拳師一次比鬥中頂多打個二、三發，估計就要體能支撐不住，兩眼一黑昏厥過去。像陳雲峰這種練到了暗勁上層的，也只不過是打個五發左右就到體能的極限。
可若是算算，二人從交手到現在不到三十秒，對方赫然已打出了不下十二次暗勁！
難不成這小子磕仙丹長大的麼？張噬都有些納悶了，他自己這副超強悍體魄，在三十秒內連打出十二發不留手的暗勁拳都會感覺有些吃不消，中間需要更多的緩衝時間。可這小子倒好，十來發暗勁過去了，仍然是龍精虎猛，似乎大有意思要按這個節奏繼續玩下去。
張噬可沒辦法像李譜這樣以如此密集的快節奏連發暗勁對拼。要不是他天賦體魄過人，又已踏入「金剛神力」之境界，氣血凝練、肌腱骨骼強韌非凡，加上打法技巧上穩佔上風，在張弛之道上更遠勝一味猛進的李譜，體能保存得極穩，估計這幾發兇猛到骨子裡的暗勁對拼就會要他和陳雲峰一樣手臂酸麻脫力，打不下去了。
——暗勁拳是勝負手，哪有這般好像當平攻用的？五、六拳就是混一記暗勁抽過來，都快追得上rpg遊戲裡20%幾率的會心一擊了。
但李譜自己，也是有苦自知。
「我都這麼拼了，還打不崩他的拳架子？有沒搞錯！！」
現在的李譜早已經不是像對付陳雲峰時那什麼壓制在四、五成勁力以下之類的刻意控制不想傷人——而是認真出手！
練成暗勁之後，李譜無需開啟「極限提升程式」就可以穩定發揮出65%~70%以上的潛能運用，堪比奧運冠軍級運動員在衝擊金牌時的狀態。此番激鬥，更是發揮到了接近73%~74%的體力潛能。
但即是如此，他在力量上仍然無法壓制得住張噬，武道經驗與戰技打法上更是有明顯的差距。全靠著更加頻繁的暗勁打擊，還有野獸般的神經反射與戰鬥直覺，才勉強旗鼓相當有來有回。
李譜能暗勁連發，一是他體能的確很強悍，但更多是平時苦練暗勁的時候，沒人告訴他危險之處，悶頭苦練，一天恨不得要打出逾百發暗勁才過癮。
其實按照他的變態練法，估計暗勁沒成多少天，就要氣血走岔心力衰退一命嗚呼了。全靠「生命藍圖」的矯正與醫療維護，結果硬生生的把大耗體能損傷自身的勝負手，練成了夾在平攻裡的普通技！
只是如此高強度地連打暗勁進行正面壓制戰，對體能的消耗仍然很巨大。但李譜畢竟是少年脾性，脾氣強得很。一發狠，賭對方先撐不住，還是自己先撐不住。
手似鋼鞭拳似雷，連拼幾手，李譜突然一招劈掛掌逆手翻天勢、自下而上，全力勃發暗勁，斜抽出一記蝦彈發勁、宿鶴鞭拳！
這手「打神鞭」的入門雛形，可以說是李譜目前最強的單發殺招。此回是全力發招，遠超之前震得暗勁大拳師陳雲峰快要半身不遂的那記。若是抽到了下巴上，只怕腦袋都要硬生生地被抽飛。
「來得好！」張噬雙目滲光，彷彿一身熱血精氣濃烈得要透體而出。他腰臀一扭，脊柱發出磨盤烈勁，握著拳頭的右手驟然張開，捲著仿若劈裂大地的雄渾氣勢，順勢截拍，截切向李譜的手腕！
霎時間，這「小拳聖」整個人猶如化為不動明王、忿怒金剛！掌勢劈落間，竟有降妖伏魔的玄妙意味。
乍一看是以「磨盤勁」發出「大摔碑手」的法門，實際上卻是他的勝負手戰技——天佛大手印！混合了「金剛八式劈山掌」、「大摔碑手」、「鐵砂掌」等外門功夫，與北少林「一拍兩散」內家掌勁，配合「金剛神力」的運氣法門，更輔以「不動明王借相」。心技體合一，剛猛暴烈、威力無窮。
這一次的拳掌交擊格外的酷烈，李譜感覺自己的胳臂破天荒頭一遭有好像被打散了氣血一樣的酸麻感，手腕肌腱與骨骼也驟然發疼，可能不是稍微裂開，就是錯了位。
雖然自己的暗勁打得更多，一時佔據了進攻優勢。但對方拳架極穩，經驗遠比李譜老練，蓄勢待發，果然在全力爆發出一記勝負手後，小小的翻了一盤。
「糟……」李譜知道不妙，怪不得之前秦夏兒說張噬一掌可以把上百斤重的花崗岩石生生拍得粉散。原來就是這種掌力！不是內爆暗勁，而是一股異常剛猛暴烈的霸道震勁！
千鈞一髮間，他抬掌屈肘欲進行防禦。可惜張噬初佔上風，就連消帶打，變招比他更快。
小拳聖才打出「天佛大手印」的手掌也不回撤蓄勁，而是手腕擭卷。打到現在，頭一次施出了柔勁。
但即便是柔勁，仍然猶如體現本性氣質一般，透著一股霹靂奔雷般的原
始力量。
——以太極忽雷架，施展「引進落空」之術！
一卷一扯，這回就輪到他要破壞李譜的拳架子。有道是拳架不散，那就還有得打，拳架一散，萬事成空。
李譜當然不願意自己的拳架子被破壞，但剛才那記「天佛大手印」是硬生生的把他的手臂肌腱凝練的氣血暫時震散，連肩膀都微微發麻，危急關頭竟發不出「宗身短勁」來彈開「引進落空之術」。
僅僅是一眨眼的短暫時間，李譜的手臂被暫時牽制，張噬手一扯一帶、同時腳踩罡斗移形換位，就到了李譜背後的死角處。
剛柔之法，轉換如意！擠靠貼身的彈指剎那，「哼、哈！」哼哈二氣如晴天霹靂，猛然炸響！
「小拳聖」張噬雙足之下的青磚驟然間崩得蛛網狀粉碎，整個會館的地基與屋子，似乎都跟著晃了一晃！他的肩背部在短距離內勃發暗勁，整個背部的肌腱與大筋異常的膨脹而起，湧出彷彿一輛開足馬力飆到上百碼速的跑車的瞬間衝擊力，使出剛猛暴烈的「貼山靠」猛撞向李譜的後背！
「好一個晃膀撞天倒，跺腳震九州！太極轉八極，竟如此行雲流水。了不得，小小年紀真是了不得。」旁邊觀戰的馮苦禪讚道。
「十八歲就能把武道練至如斯境界……真是快要搞得我沒信心了。」赤飛更是暗自苦笑。
「李譜……沒事吧？」秦夏兒卻不會感慨表哥好厲害。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剎那間，更為死對頭擔心。
李譜的身子凌空飛出老遠，差點撞到牆壁上才踉踉蹌蹌地停歇住勢子。
要是按照切磋的規矩，這已經分出了勝負。但張噬微微瞇眼，心中暗讚，「好！在那麼短的瞬間，居然恰到好處地像彈簧一樣彈了出去，吧我的擠靠撞勁卸去了大半。」
「嗚哇，看來選對了……」李譜翻身而起，在剛才的那一剎那，也將暗勁練到了肩背部的他可以選擇與其拼上一記，或者發揮出蝦彈身的優勢順勢彈出去。
不過對方體能與自己差不多，又佔據了先發優勢，而且還是精通八極拳這種最擅長「挨擠靠撞」的類型，真用肩背對拼一記八成討不了多少好處。
或許武道經驗不是太足，不過他的直覺與神經反射速度相當出色，幾乎是在對方發勁的同時，李譜就身若彈簧，自動彈飛了出去，還凌空就開始準備受身動作。
不過即便如此，這勃發暗勁的一記「貼山靠」仍然撞得他渾身氣血翻騰，難受無比。
李譜知道自己就算在暗勁打擊的密集度頻率上佔了優勢，可惜在打法技巧上，終究是只在晨心阿姨手上學了二個月出頭，之後就是閉門苦練和碾壓菜鳥，與真正的高手拆招的經驗委實太少，滿打滿算居然就一個暗勁大拳師陳雲峰算是像樣點的高手，實在比不上這位實戰經驗豐富的「小拳聖」。
在李譜自己彈出去，重站穩樁子的同時，連消帶打佔據了上風的張噬雙眸精氣暴漲，身子一伏，一米八五身高的軀體縮到了一米二，然後向李譜的方向一招「虎撲子」疾風撲沖。
在馮苦禪、赤飛、陳雲峰等大行家眼中，「小拳聖」張噬這衝撲之間，竟好似突然間變成了一隻威震山嶽、吊睛白額的斑斕大老虎，張牙舞爪地衝撲襲殺！像秦夏兒這樣的外行，則感覺自己的表哥突然散發出異常可怕的凌厲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