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9 少年與德克薩斯殺手 文 / 夜詠星

    晨心回家收拾了一些要帶的東西，似乎不太想讓女兒聽到她與狄天下討論的事。她摸了摸女兒的腦袋，對他們囑咐道：「你和哥哥坐另一輛車吧。」

    「……嗯。」晨嫻乖巧地點頭，但她的手一直緊緊的拽住李譜。她在擔憂，甚至隱約地預感到自己早已經習慣又喜歡的日子——每天都充滿期待，甚至妄想過高中、大學、乃至踏入社會的小小未來，會出現讓她難以接受的變化。

    「這對媽媽是很重要的事吧？」晨嫻忽然沒頭沒腦地問道。

    「……」晨心沉默了少許，才用力道：「是的，是非常重要的事。」

    晨嫻低著腦袋，然後用力地吸了口氣，彷彿鼓起全部勇氣一樣，抬起臉蛋，露出燦爛又真摯，毫無保留的笑顏，「那媽媽一定要做到，我和阿譜會一起支持你！」

    晨心當然理解女兒想要表達的情感，她猛地摟住自己的女兒，親吻她的小臉蛋。連在一邊的狄天下，眼中都流露出讚賞之色。

    「……」相比小嫻，李譜反而是苦著一張臉，猶猶豫豫地看著自己的養母兼老師。

    「d-boy，你又想說什麼？」晨心放開女兒，對少年問道。

    「我當然和小嫻一樣啦！」李譜連忙拍胸脯道，但嘴一歪就把問題問了出來，「呃……那個，心姨，是三角戀麼？」

    「你這小鬼！」晨心沒好氣地對李譜的腦門重重的來了記暴栗。不過在李譜有點不看氣氛的插科打諢下，晨心和小嫻的情緒都似乎放鬆了一些。

    和李譜登上了轎車，晨嫻忍了一會，才眨巴著眼睛，對自己的青梅竹馬問道：「……是三角戀麼？」

    「當然，看心姨和你爸的樣子就知道啦。」李譜對自己從隻言片語中組成的判斷充滿信心，「嗯，你爸爸，就是那個叫狄天下的人一點都不像我。那麼，難道那個叫「天豪」的人，就是心姨以前說過性格和我有點像的傢伙？呃，結果心姨喜歡的還是小白臉麼。」

    「爸爸原來是這樣的人……」晨嫻也有點兒糾結，狄天下和她想像中的父親出入很大。

    那比裘德洛之類的明星還俊逸的容姿就不談了。接觸後，好像又有點危險，更透著難以言喻的神秘。

    這種男子，或許對女孩子是有致命吸引力的吧。媽媽喜歡這類啊。晨嫻的思路，和李譜搭上線了。

    「如果要去國外生活，」晨嫻有點難辦地打量青梅竹馬，「你的英語一直考很爛誒……」

    「中國人只講中國話！」李譜理由相當充分。

    本來情緒還有點低落的女孩，就這個問題和少年拌起了嘴，然後又慣例地歪到了稀奇古怪的話題上。在轎車開了三個小時後，大概是因為今天發生的事太多，晨嫻也有點兒倦了，她的腦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一雙小巧的柔荑緊緊地牽著少年的手，呼吸均勻地陷入了夢鄉。

    「媽媽，還有阿譜，不要離開我……」半夢半醒間，她迷迷糊糊地說道。李譜微微偏首，女孩還略帶稚嫩的體香與熟悉的清醇髮香，幽幽地鑽入了他的鼻孔。

    李譜清亮的眼睛注視著女孩酥紅的面龐，許久，他抬手，將一縷垂落到臉蛋上的髮絲拂起，好像對待珍寶一樣置於她的耳後。

    直到此刻，李譜面龐上的輕鬆表情才逐漸放下。少年望向外面，此刻已經到了夜晚，外面是省道。蒼茫遙遠的漆黑夜空上，星斗消失，只剩一輪朦朧的月亮，將清冷的光芒灑向暗夜中頗顯淒涼的荒郊野外。

    這輛車已經跟著前面一輛開了很久，說明心姨與那個男人的話題也持續了很久。他們會做出什麼決定？李譜其實比晨嫻更不安。

    想到這兒，他對坐在司機旁邊的布拉德問道：「喂，前面的怪大叔？」

    「嗯？」布拉德懶得轉頭，只是稍微哼了一聲。表示自己聽見了。

    「我們這是去哪？」李譜隨口問道。

    「去該去的地方。」明明是外國人的布拉德頗具古龍風地敷衍道。

    「該去的地方又是哪？」李譜反正閒，開始了囉嗦神功。

    「桀桀桀桀桀……」布拉德這次沒有回答，只是發出了一連串乾啞滲人的怪笑。

    「笑得這麼惡人，大叔你演技派啊！」李譜稱讚道。

    「……」這次布拉德回頭了，他的漆黑的眼睛盯著李譜，呲起獠牙威嚇道：「chineseboy，我本來就是國際刑警官方認證的超級惡人。」

    李譜頓時來勁了，「國際刑警？就和電影「霸王花」，還有成龍的「警察故事」裡的一樣麼？你是販毒的？還是賣軍火的？」

    「我是殺手！」布拉德冷冷道：「而且你剛才說的電影裡，霸王花勉強還靠點邊，成龍只是香港皇家警察。」

    「大叔你也看過這些電影？門道很精嘛。」李譜眨了眨眼睛，「我最中意的就是飛鷹計劃系列了……」

    「印第安納瓊斯的模仿者。」布拉德做出了評價，「勉強還算能看，特別是第一部。如果由我上的話，在那個沙漠旅店裡，敵軍冒頭的三分鐘內，故事就可以結束了。」

    「你有這麼厲害？」李譜似乎不太相信。

    布拉德顯然不想繼續爭辯自己是否比電影反派更強。只是雙手抱在胸前道：「你沒看見我和你養母動手的場面罷。」

    「沒看到過程，」李譜很誠實地回答：「只看到地上挺了三具屍。原來你和心姨動手了，還沒被打死？嗯，

    ，這麼一想好像是有點強？」

    「我只是沒有圍攻她！」布拉德感覺這中國小鬼真是有夠煩。要不是晨天心的養子，早就乾淨利落的一爪子掀了他的頭蓋骨。

    「好罷好罷，大叔，那你覺得動作電影裡，哪些敵人會比較棘手呢？」李譜的話題天馬行空。

    布拉德沉默不語，似乎懶得回答這個問題。

    「洛奇？」李譜率先提名勵志拳王。

    「……」布拉德還是不說話。

    「那……蘭博？」李譜很快換了個角色。

    「……」布拉德頑抗到底。

    「這二個都沒信心打贏麼？」李譜的語氣有點失望。

    「西爾維斯特（史泰龍的名字）的所有角色。注意，是所有的角色。」布拉德的話語好像是從牙縫裡惡狠狠地蹦出來似的，「全部打包到我面前，都像嬰兒一樣無力。」

    「哦~~~」少年點頭，「那，施瓦辛格的電影，還有尚格雲頓呢？」

    「尚格雲頓？明勁巔峰的水平，比史泰龍強不了多少。」

    布拉德似乎考慮了下，「唔，施瓦辛格別的片子就算了，鐵血戰士和終結者倒稍微有點挑戰性。不過t800比較笨，火力與準頭還行，但仗著金屬骨架很少躲避，這是致命弱點。至於鐵血戰士，隱形能力配合肩炮是稍有點麻煩，不過我只需要光著膀子，手上提一把匕首什麼的，那外星蠻人也就會扔下熱武器，只拿個腕刃和我肉搏了。」

    「然後就只要這麼一抓，」布拉德活動了下五指，發出嘎巴嘎巴之聲，「那外星硬腦殼裡面的漿就會連著脊椎，一點不剩的全部掏出來……」

    「你會吃掉麼？」李譜追問道。

    「……啊？」

    「我是說，你會把打敗的對手的內臟吃掉麼？」少年解釋道：「我看「十萬個為什麼」裡，有些部落勇士就會這麼做。」

    「……」布拉德轉過身，「我的祖先或許會這樣。但我是現代人！很講究飲食衛生的現代納瓦霍人！」

    「所以比起活人心臟，更喜歡上校雞翅？」李譜明白了布拉德的意思。

    「nonono，」布拉德似乎對這點滿在意的，「我更中意披薩，抹上滿滿的番茄醬。就是「忍者神龜」裡那四隻烏龜常常定的餅。說起來我到中國後都找不到像樣點的披薩店，還好中餐也不錯……」

    「原來連你也看動畫啊？」李譜抓住了重點。

    「……為什麼不看？德克薩斯人都看，無論多少歲！」布拉德對於這個話題明顯有自己的想法，「你知道佈雷斯塔警長麼？這個片在中國播放過麼。」

    「有啊，熊的力量，鷹的眼睛，豹的速度……」

    「還有狼的耳朵！」布拉德點了點自己的耳朵，呲著森森白牙，露出狼一般滲人的笑容，「嘿，小子，你知道麼，佈雷斯塔的原型就是我。」

    「吹牛！他是警長，你是殺手，怎會一樣！」李譜一臉無法接受。

    「不相信就算了，」布拉德攤手聳肩，「但在德克薩斯州，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

    「當殺手當到人盡皆知？」李譜上下打量布拉德，「其實你業務很爛吧？」

    「當殺手就不能有名麼……你知道世界七大殺手都是誰麼。」布拉德翻了翻白眼。他剛才只是說個美式笑話罷了，哪知這小子順著話題損上了——這小鬼難不成是英國人麼？

    「一般來說，不都是排十大的麼？」李譜關注的角度完全莫名其妙。

    布拉德一想倒也對，「我怎麼知道，總而言之道上就是這麼排！」

    「你入榜了麼？」

    「毫無疑問。」

    「那你墊底？」少年眨了眨眼睛。

    「……」布拉德咬牙切齒，「第三！」

    「排老三啊，真看不出來。」李譜興趣來了，「那排你前面的是誰？」

    「第一是德國的「夜魔」，這傢伙基本上不算是個人了。」

    布拉德陰森森地舔了舔嘴唇，「其次是科西嘉的「棺材舞者」。那小子玩中小型槍械和爆破物的手段，在我見過的人裡大概只有「最後防線」的譚那辣妞勉強能相提並論，其他方面倒是馬馬虎虎。」

    李譜暗暗記下這幾名字，隨口又問道：「那在你下面的另外四個人呢？」

    「第四是俄國的「代號47」，不過這傢伙基本上算是退隱了；香港的「龍太陽」與「虎清蘭」，他們算一個人。以及日本的「風魔無幻」與法國的「豺狼」。」

    「他們都有很炫的名字，你有麼？」

    「你可以叫我——剝皮行者。」這個名字來源於納瓦霍族古老的恐怖傳說，布拉德一直很滿意。

    「聽起來不像殺手，」李譜很直白地表達出自己的感覺，「倒有點像連環殺人狂。」

    「哈，沒錯，」布拉德不怒反笑，「我就是因為幹掉的目標夠棘手，才排到了第三。最近幾年裡倒沒有太正經的幹這行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