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8 談判 文 / 夜詠星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天心。無論是脾氣，還是外貌，幾乎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好像時間也無法改變你。」
狄天下深深地注視著晨心，雙眸深處透著一縷淡淡的哀傷與化不開的柔情。
無論是他的容姿、氣質、能力，還是具備的社會地位與龐大的財力。綜合而言這個星球上只怕能與他相提並論的男性連一個都找不出來。如果他用這眼神去望別的女子，只怕不消多久就要淪陷。
但晨心只是面無表情地放開李譜與小嫻，「我在十二年前說過，下一次見面，就要殺了你。」
這世上敢對狄天下說這句話的人不多，能說這句話的人更是鳳毛麟角。現在的晨心卻是其中之一。
對於晨心表現出的敵意，狄天下只是略微露出苦笑，此刻他才瞧了瞧地上的屍體，「嗯，已經改造強化過的神鷹王，被你一記鞭捶打殺？至於湯瑪斯-劉……是以內罡施展的「露電劍」罷？你現在已是爐火純青的丹勁上層，只差一步，就可以像師父一樣成就陸地真仙。要殺我，的確有這個實力。」
地球武道體系，練出明勁的就可算是格鬥高手；習得暗勁的可稱大拳師；週身布勁、一羽不能加蚊蠅不能落的可稱宗師；全身精氣凝煉成丹，以此刺激經脈穴道，將人類物種的潛能完全發揮到極限、甚至突破極限的屬於丹勁武聖；而更進一步，金剛不壞、打破虛空的，已是陸地真仙。
李譜不由得微微咂舌，他早聽晨心說起過這分類，但直到現在才明白她的真正實力已經到了丹勁上層，只是不知道眼前的白人男子又是什麼水平。剛才狄天下攔住李譜時，他不是沒有反抗過，可惜在狄天下面前，他還不如見了如來佛的孫猴子，完全翻不起風浪。
那這位中說得很好，叫狄天下的奇怪外國人，是不是也和心姨一樣厲害了？少年擔心中又忍不住有點好奇。
李譜好奇這點，一邊的小嫻可急壞了——她可不想看到自己的媽媽和爸爸動手見生死。就算這個爸爸已經有些讓她不喜歡了也一樣。
似乎知道小嫻的心思，氣氛尷尬又不妙的對峙中，狄天下甚至先故意對女孩眨了眨眼睛，然後才對晨心笑道：「但至少今天，你不會殺我。」
晨心不悅道：「你就這麼自信麼？」
「小嫻……我喜歡這個名字。她不會想看到我們動手的。」
狄天下深邃的眼眸透著柔情，注視著眼前的女子，「更何況你的殺意已經消耗了不少。這是你的缺點，也是你性格最溫柔的地方。」
晨心微顰秀眉，她想反駁，但她也清楚的知道：狄天下說得沒錯。
布拉德帶來的這三名實力強悍的「改造戰士」，從一開始就不是什麼護衛者或保鏢，純粹就送是給她殺的「棄子」。
從小就和晨心一起長大的狄天下太瞭解她了。她的武道修為與狄天下是伯仲之間，天賦方面可能還要更出色一點點，但殺意一直不算強。因為狄天下的「背叛」，她憎恨這位曾經兩小無猜的同門，直到十二年後的今天亦無法原諒。但在動手擊殺了三人後，來到她面前的狄天下又沒有用李譜與晨嫻要挾自己，令她難以再狠心當著女兒的面與他動手見生死。
可惡的傢伙，和過去一樣擅長心理戰。晨心垂下眼瞼，過去的點滴回憶不由自主地在腦海浮現，心情忽然很是不爽。
她微偏臻首，譏諷道：「那你來見我做什麼？是表示後悔麼，如果要道歉的話就趕快，但原諒什麼的就別指望了。」
是的，不可能原諒，也無法原諒……他不是背叛了自己。不，如果僅僅是背叛了她，找了別的女人什麼的，那簡直就太好了。
——比起他曾經做過的那件事，這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小問題。
「天心，對不起。」狄天下果然道歉了，「我希望你和小嫻（他對女孩笑了笑），跟我回「總部」。」
「這算是要挾麼。」晨心冷冷道。
「不，這只是我個人的願望。」狄天下搖了搖頭，「你不應該在這個……」他環顧四周，似乎在斟酌用詞，「呃，平凡的市井之地虛度年華，就算你甘於如此，小嫻她也應該受到最好的教育。」
「小嫻進的學校是市裡的重點初中，而且一直是第一名。」晨心不悅地反駁。
狄天下攤開手，很不以為然，「呵呵，中國，而且還是滬海市的中學教育？」
「哼，中國的中學教育又怎麼了，」晨心挑了挑秀眉，「你去學校看看，初中的題目可比歐美同年級的都深多了。」
「不可能！我知道中國的古老化非常偉大。但在現代教育上，簡直是扼殺兒童的天性與才能潛力……」狄天下扭頭看了看最得力的直屬部下，「你也是這麼想的吧？布拉德。」
「呃。波士，這個可別問我。我初中沒畢業就出去混世界了。」布拉德無奈地翻了翻白眼。
「噗嗤……」晨心忍不住笑出了聲，連眼眶裡還在閃晶瑩淚花的小嫻都有點忍俊不禁。
狄天下揮了揮手，強調道：「總之，我認為小嫻應該受到最好的教育和生活……」
瞧著站在三具新鮮的屍體旁邊，一本正經地爭論女兒教育問題的二人。李譜忍不住插嘴道：「喂，不如換個地方討論罷？這可是大庭廣眾之下，警察估計差不多要來啦！」
其實他更奇怪為什麼警察到現在還沒出現。要知道小區的街道上雖然沒多少人敢停留了，但旁邊的樓房每棟都有十幾號人在遠遠地圍觀。裡面總有幾個打了110報警
的吧。
狄天下瞧了少年一眼，平靜得彷彿這根本不是一個問題，但他仍然回答了李譜的建議：「放心，警察暫時不會來打攪我們。」
李譜懷疑地看了看狄天下。而晨心亦想到了這個問題，微微顰眉道：「哎，你故意派三個傢伙給我殺，給我惹了不少麻煩呢。」
「至少這也算是正當防衛。」
狄天下甚至沒有掩飾得逞的笑意，他知道在晨心面前只有這樣才是最正確的態度，「好罷，我們先把小嫻的教育問題放一邊，但我仍然希望你們跟我離開這個國家。不久的將來，這個世界會發生……巨大的變動。我不希望在那時，你們不在我的身邊。」
「巨大的變動？」晨心似笑非笑，「就算是有，八成也是你們「纏果蛇」的推動。」
「好吧，當然會有一些關係。」狄天下沒有否認，聳了聳肩道：「不過，更多的是因為「星舟隕落」事件。」
「星舟隕落」——去年夏天那起震驚全世界的宇宙飛船解體墜毀的超級大事件。晨心頓時默然不語。她很清楚——這種事會讓那些有實力染指的強國與黑暗世界的掌權者們發多麼大的瘋，匯聚成多麼危險的洶湧暗流，而這道暗流又會對世界形成何等巨大的衝擊。
更重要的是：自己的養子兼唯一的徒兒，女兒小嫻最要好的青梅竹馬，誤打誤撞地成了這個世界上首個繼承了異星裝備的地球人。
——這件事絕對、絕對、絕對不能透露給任何人知道。特別是狄天下與他身後的那個「組織」！
這也是李譜第二次聽到「纏果蛇」這個名詞了，還有「星舟墜落」……他和小嫻互看了一眼，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好奇和對未知的擔憂。
少年忽然緊緊握住青梅竹馬柔軟的小手——他是「鬥神武裝」的裝備者，現在或許在真正的強者和權勢面前還很渺小，不值一提。但他相信未來終有一天能憑自己保護住小嫻，甚至心姨……
狄天下或許是這個星球上消息最靈通的上位者之一，可惜他也無法知曉面前的少年身上藏著多麼大、對人類未來又多麼重要的秘密。
現在的他，最大的目標是盡量勸說晨心離開這個國家。當然，最重要的還有他的小公主。
所以他又在盡量緩和氣氛的幾句對話之後，適時地拋出了決定性的消息。
「天心，這個消息我相信你會非常高興。」狄天下注視著晨心，平靜地說道：「天豪沒有死，我有他的下落消息。」
李譜和晨嫻都不知道這個叫「天豪」的人是誰，但少年與女孩都突然發現——在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之後，媽媽整個人散發出的氣場都變了。
晨心四周的空氣彷彿微微一縮一漲，給人一種極度危險的感覺。旁邊幾丈遠處一直漫不經心的布拉德渾身繃緊，好似被驚嚇到的野獸般，毛孔鬚髮根根倒豎。
「呼……這才是她完全認真的模樣麼。不愧是波士的同門，記得貝希摩斯那傢伙有說過他的實力在「老師」門下只能吊車尾墊底。我還不太相信，那個戰鬥怪物不如煉天豪和波士就算了，不至於連個女同學也贏不了，現在看來……估計真的不是在謙虛。」
布拉德暗暗心驚。普通人或許看不到，但他可是近乎本能地察覺到了，方才突然在晨心週身升騰而起的精氣狼煙。
那不是凡俗肉眼可以直接觀察的事物，而是一種隱不可見的生命能量磁場。精氣狼煙的強度代表了一個生命個體的純粹強度。一般人散亂又薄不可見，只有相當強悍又經驗豐富的生命才能凝聚，形成一種類似玄妙的氣勢場效應。
布拉德自己在特定條件下也可以凝聚、爆發出相當出色的精氣狼煙，但與晨心相比，不得不承認還差了些——這一項還是布拉德最為自信的才能之一。眼前女子那看似窈窕的曼妙身姿裡，到底蘊藏著多麼強大的力量？
只怕真的不比波士差多少吧……布拉德暗想。
「狄天下，小心說話。」晨心睫毛顫動，手指也在輕輕彈動，似乎是在安撫情緒，「天豪還活著的消息，你有足夠把握麼。」
「有。」狄天下很清楚晨心無法拒絕這個情報，「現在的天豪，在「最後防線」的手上。」
美利堅合眾國的特殊應對部門「最後防線」？晨心深深地吸了口氣，認真地盯著狄天下，「把你知道的給我仔細說清楚，一點也不要漏。」
「當然，」這正是狄天下的目的，他點頭道：「不過情況有點兒複雜，我們找個合適的地方詳談罷？」
「行。」晨心顯然很關心這件事，她乾脆利落地點頭答應。布拉德非常配合地打了個響指，遠處開來了二輛轎車。
二輛轎車的司機，同樣是面無表情的衛衣男。顯然狄天下這次帶來的人手絕對不止表面的這麼幾個，而是足以進行一次軍事作戰的特種小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