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四章 我的成功不可複製 文 / 褲衩辟邪
心中雖然得意,但花恨柳也知道自己這是竊取了牛望秋多年的修煉成果,在來路上總不會太光明正大。更何況,他自己仍然有兩個方面非常擔心:第一,為什麼自己感覺不到這股力道的存在;第二,這股力道即使存在使自己免受被動打擊,那麼到底能保護自己多少次?總不會用不完的吧?
待他收斂了喜色,將這兩個問題提出後,天不怕一陣沉默,斟酌了片刻才回應道:「第一個疑問,就像我剛才所說沒有瓶口是一個道理,你不知道怎樣用內力,甚至對『內力』都沒什麼概念,自然也不會發現它存在不存在——這就像別人誇你有潛力,你都不知道有哪方面的潛力,怎麼能夠將潛力發揮出來呢?況且,這股內力原本是牛先生的,只不過跑到你體內才成為了你的……」
說到這裡,天不怕一頓,眼神掃過幾人,除了花恨柳、佘慶一臉迷惑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外,其他人好像都很明白,他心中微微一歎,想:看來以後有必要加強這方面的教導了。
「說白了,它並不完全聽你的,看它心情吧!」說到最後,天不怕甩出一句極端不靠譜的話,算是對第一個問題進行了解答。
「看心情?」甫一聽到這話,花恨柳還覺得天不怕是在說笑,這種事情怎麼能夠看它心情呢?若是適逢生死關頭,這貨心情突然不好了,自己豈不是以血肉之軀祭人家神兵利器?再說了,如果它一直心情不好,那在自己體內還有什麼用?雞肋麼?
可是當他看到天不怕一臉篤定的模樣,再看楊武等人,均是一臉默認,心下當即涼了半截:自己白白高興了半天,你這是在耍我麼?
「至於你說的第二個問題,我先根據你的情況說一下『勢』是運用。」天不怕見花恨柳臉上一陣失落,心想有白得的便宜就不錯了,想一夜之間成為當世高手——你以為這是神話故事麼?
一聽天不怕要說到「勢」的運用了,楊武四人馬上精神一抖,眼中的目光也變得熱切了許多——沒有其他原因,只是因為這四人都已經將「勢」修到了登堂入室或者摸著門徑的地步,此時瞭解一下,對以後的修練或許是有好處的。
「花恨柳的情況,你們複製不來。」天不怕第一句話,便是將這幾人的熱切澆冷一半。
何為「複製不來」?便是你們不要以為花恨柳不會用內力,換到你們身上就行得通了,你們會用不假,但從一開始大家的路子就不一樣。
「你們是先修經脈溫養內力,只要經脈夠寬、夠強、開闢得夠多,內力也會越蓄越多是不是?」天不怕決心從簡單的地方說起,只不過他自己對說道理的能力都沒多少自信,因此他的「簡單」是不是眾人心中的「摸不著頭腦」那便不可知了。
不過好在,眾人都點了點頭表示「正是如此」。
「這樣修練本身沒有錯誤,但若要與『勢』結合起來,達到花恨柳如今的情況,卻是不可能的。」
「首先來說,一個人不可能出生的時候便有『勢』,最正常的情況是隨著接觸的東西越來越多,對某一方面的研究越來越深入、認識越來越通徹,『勢』才越來越強大的——楊武是這種情況,墨伏也是,但我記得老祖宗提起過,你是在四十歲以後才領悟的勢,墨伏較晚,是在年近五十了才隨著殺名聲顯一步邁入勢的境界吧?」後面這話是說向楊武的,天不怕雖然是這樣一提,但身在一旁聽著的袁繼北、朱景圭二人卻心中驚駭不已。
進入四十歲以後就有「勢」了?這不是怪物麼!要知道,驚才絕艷如皇甫戾,那也是在五十歲以後才修出的「勢」,一個墨伏已經足以震驚世人,沒想到楊武竟然要提前將近十年!
看來果然是小瞧了楊武啊!心想至此,二人具是神情一黯。旋兒又想到,四十歲的楊武就已經是怪物了,那這個二十歲左右就修出「勢」的傢伙——難不成是妖孽?
楊武卻像沒看到一樣,只點點頭默認了天不怕的說法。
「不論四十歲也好,五十歲也罷,這個時候的你們,經脈實際上已經定型了,也就是說,瓶子的大小已經固定,能夠溫養的內力頂多也就到將瓶子裝滿的地步。『勢』對於你們來說,無非兩個作用:增幅內力,將『勢』蘊於內力之中,虛能攝人心神,實能傷人性命;加強對內力的控制,可以拿捏精準,以較少的內力代價達到目的,可以延緩內力的流逝,保證你們即使在身體衰老的情況下,也能將實力穩固在一定境界……」
說到後面這話,楊武心中先是一驚,而後看到有意無意瞥向自己的天不怕,更是驚駭異常:他知道自己在練那所謂的「氣死你」了!
不過天不怕卻沒有深入追究的意思,將話題重新引回到花恨柳身上,道:「我說他的情況你們不能複製就基於這一點,他的『勢』先於內力而在,更不會受經脈容量的影響,所以照我估計,縱使你們幾人都將自身內力注入他的體內,也不會有什麼爆體而亡的危險——起碼有五成的把握沒有。」
五成把握?你怎麼不說有五成的危險啊!花恨柳搞不懂對於天不怕來說究竟在有幾成危險的時候,他才會真正重視起來。
不過,顯然大家想的方向不一樣,花恨柳是一肚子怨氣,楊武、牛望秋乃至佘慶卻是無以言語的震驚了。
要知道,在場的這四人,隨便哪一個放在江湖上,那也是頂上頂的人物,不說權勢,單就自身的劍術、武功造詣,便足以令整個江湖格局來個重新洗牌——這些人的內力能有多少?進行一個簡單的對比,這四人足以頂得上兩個皇甫戾的內力!這其中還是保守估計了楊武的實力,若是將他隱藏的實力放進去,至少還要再加半個皇甫戾了……
bsp;即便如此,將這些內力都注入花恨柳的體內還有五成把握不爆體?倘若真有這種機會集納四人之力來造就一個絕世高手,恐怕這世上會有不少人甘願冒一死來試一下——萬一要是成了呢?
而至少現在,眾人大概明白了天不怕所說的「複製不來」的其中一個原因:「勢」先於內力存在。這也解釋了為何天不怕說那句「修煉本身沒有錯誤」,按照按部就班的修煉方法,確實不存在錯誤。
「師叔所說,我們大致明白,但能不能理解為花師弟這類情況至少為我們提供了一個方向呢?」袁繼北問道。
什麼方向?怎麼這會兒自己就成「研究對像」了?花恨柳不明白,天不怕可是一聽就知道袁繼北什麼意思。
「你會這樣做麼?」他反問一句,袁繼北先是一愣,而後苦笑道:「是我考慮不周,大家見笑了!」
牛望秋也明白這二人所講是什麼意思,見花恨柳、佘慶一臉迷茫相,當即笑道:「袁將軍的意思,是花先生既然能先於內力養成『勢』,那是不是也有其他的儒生這樣?如果有的話,能不能也通過這類方法再複製出來一個您呢?」
「有道理啊!」佘慶聽到這裡,眼前一亮,不過接著就被周圍一群人鄙視的目光鎮壓下去:是了,若是有道理,方才大先生為何反問一句就將袁繼北堵得說不出話來呢。
這其中的道理細想之下便能明白:一個高手將自身內力注入到一個沒有絲毫內力功底的儒生身上,是出於什麼動機?對於一個正常的高手來說,根本就不存在什麼「動機」,因為他根本就不會這樣去做!而對於牛望秋這樣不明所以就將內力倉促注入的高手來說,眼下的事實便是最有力的駁斥證據:自己現在一副病懨懨的樣子,沒個大半年恐怕是恢復不過來了——成果呢?就是如今的花恨柳了,擁有了自己大半部分的內力,別說勉強能運用起來了,連自身的安危都要寄希望於「心情」,要來何用?
想到這裡,牛望秋問道:「不知道有沒有什麼辦法,讓花先生多少能夠自如地控制一些呢?」
「這個麼……」天不怕自己確實是暫時沒有什麼好辦法的,他正遲疑著要不要將這一盆冷水直接倒下,卻不料楊武開口了。
「自然是有些辦法可以試一試的。」楊武與天不怕的眼神交流只在一霎,不過天不怕卻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當即也不驚疑、也不反對,任由楊武來說。
「花師弟可知道潛力一說?」
「這個自然是知道的。」花恨柳不明白為何忽然提這樣的問題,不過雖然開始的時候嘴上不客氣,但他也感覺到了楊武對自己的態度正逐步向好,當下也客氣回應。
「譬如說佘慶,」楊武一指躺椅裡歪著脖子圍觀的佘慶,見佘慶驚疑著要起身,立即揮手制止,繼續道:「當初收佘慶,拋開有無別的原因不講,想必你也感覺到他若經歷一番好好教導,也能成就一代將名——這便是潛力了,有這個潛力,再去花功夫教導,最後自然水到渠成。而潛力是自身已有的作用,教導便是外力刺激的作用,說白了,若有一天佘慶有所成就,便是內力、外力共同作用的結果。」
這番說法在場的人都能接受,而實際上幾乎是每一個人,小到分析事理,大到攻伐謀略,都會這樣來做。
「花師弟如今的情況,便是空有潛力,卻少有外力刺激了……」楊武鋪墊了這麼多,終於決定破題了,直言道:「師弟若想將內力激發出來為己所用,必須有人不斷對你施加刺激,將體內靠『心情』催動的力量憑自己意念調動,通過訓練抹掉它的惰性,令它時刻準備著以備用時之需。」
「有道理啊!」花恨柳聞此激動著拍身而起,卻忘記了自己仍然重傷在身,起未起成卻引來胸內抽搐的疼。不過他卻顧不上,忙請楊武細說——連周圍人一臉鄙視的目光也沒注意到。
佘慶卻覺得自己算是跟對了先生了,大家都說了這句「有道理啊」,且都遭到了大家的鄙視——這就是天意啊!
心思電閃的他,自然不會去提醒花恨柳:你鑽入圈套了……
「不若找個人每天陪你試煉那麼幾次,自己人麼,動手自然不會太重,雖然暫時吃些苦是少不了的,但萬一要是成了,起碼對於你自身的安危、對四愁齋的傳承都有好處,師叔也不必時常擔心你有性命之憂了……」
楊武這話可謂正好拿住了花恨柳心中兩個弱點:自己的性命和天不怕的擔憂。前者自然不必說,誰不怕死啊,但凡能保住性命的肯定不會積極赴死;後者的話,說天不怕是自己的親人一點也不過分,更何況上次自己受到吳回威脅天不怕可是動用了天譴來救自己呢——後來聽楊武聽到過,天譴並不是可以無限次使用的,這是以施術者生命力透支為代價,有的人歲數大些,垂垂老矣說不定一次沒施完就死了,像老祖宗那樣的,或許窮其揮霍,只要他願意輕輕鬆鬆滅一國人也沒事。
雖然不知道天不怕能使用幾次,但幾乎每一次都是要冒著生命危險來施術的,這份感情花恨柳不得不重視。
「暫時吃苦無妨……那這具體的人選上……」
「我現在不動武即使靜修最快也需半年光景,找我是不成的。」牛望秋見花恨柳看向自己,忙道。
「我們二人每日必須在軍中督軍、演練,時間確實抽不出……」朱景圭笑道:廢話,城主分明已有合適人選,這個時候往前靠,不是自己找死是什麼……
「整個熙州大小適宜都離不開我……」楊武輕描淡寫,將花恨柳熱切的渴望無情拒絕。
「
我……我……」佘慶自然不敢拒絕先生,可他現在的情況有心上也是不允許的,只好一臉苦笑,應也不是,拒絕也不是。
「花語遲如何?」想到花語遲,花恨柳眼前一亮,不是說要保護自己安全麼,自然有時間陪自己了,並且平心而論花語遲的劍術造詣還是不錯的。
不過他的興奮也只持續了半刻,接著就被天不怕一句「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頂回去了。
「眼下或許只有簡兒……」
「不行!」現在的花恨柳與天不怕一樣,提到楊簡的名字就緊張,除了頭疼楊簡的暴力因子外,花恨柳心中還有另外一道想法:他無論如何也不知道如何與這個看著眼熟但脾氣完全不對路的女人相處——再說了,楊武你確定楊簡來是為了防止我被別人危及性命,而不是要親自危及我性命的?
「我知道師弟你的顧慮……不過簡兒那裡我自會去說,你的安危從入熙州開始我就承諾保護過,現下仍然有效,這點你無需擔心。」話鋒一轉,又道:「何況眼下便只有簡兒一人有閒暇時間,你可以等到其他人有閒暇時倒也可以,不過天下大勢風雲突變,只怕也沒有那樣多的時間供你等啊!」
是啊,哪有那麼多的時間供自己成長起來——若想活命,必須要將命運握在自己的手裡才能安心。
「我倒是沒問題……只不過恐怕先生……」天不怕是最後一道擋箭牌,以他對楊簡的恐慌度,只要他不願意,自己還是能夠拒絕的。
只不過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天不怕竟然在自己話音未落時便答道:「我沒問題!」那股焦急的心情,令花恨柳心裡一陣感動。
這苦恐怕只有天不怕自己才知道,哪裡是什麼「焦急」啊,分明是「驚恐」才是!只不過眼下沒有其他法子了,挑戰沒能分出輸贏,總得找個理由將你們綁在一起,至於自己所要受的虐待——虐啊虐的,總會習慣的。
「那……便只有如此了!」花恨柳心中暗歎一聲,只求到時候楊武好好勸勸楊簡,否則自己真的是要羊入虎口了。
「那便好!」楊武沉聲應道,「既然如此,今日便到這裡了,你且好好休息,三日後我便讓簡兒過來。一言為定了!」說罷,騰身而起,也不管身後袁繼北、朱景圭、牛望秋作何反應,逕自離去。
「如此,我們也先告辭了……」牛望秋一看今天自己的戲份到頭了,也不多待,與另兩人一同起身,告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