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八章 ：清時良夜 文 / 祝木
沐杪站在衛生間裡怔怔地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還是有些不真實的感覺。鏡中的女孩面色緋紅，秋水雙眸泛著一層朦朧的霧氣，嘴角牽著淡淡的笑意。她幾乎能聽見自己怦然心動的聲音。
今晚是一場華麗的夢境。她不想醒來。
那華麗炫目的燈影，他溫柔流轉的目光，還有身上這驚艷的服飾和妝容，都恍如一個個會瞬間幻滅的虛像。
她忍不住伸出手輕輕地撫上了自己的臉龐：那是溫熱的。
她此時應該站在大廳裡，聽著總經理的年度匯報，然後盡職地維護現場的秩序。
可是她現在幾乎無法平靜地坐在那裡！
沐杪忍不住緊緊地閉上了雙眼，想要平復自己的心情……卻發現腦海中浮現的卻全是他的身影——才幾分鐘未見，她竟然已經如此想他！
「我也很想你。」好像聽到了她的心語般，一個低沉醇厚的的聲音突然在耳畔響起。然後一雙堅實的臂膀從身後緊緊地環抱著她。
一種熟悉的男性味道瞬間將沐杪包圍。
「你來了！」沐杪驀地睜開了眼睛，紅潤的嘴唇因為驚訝而微微張開。
「你竟然躲到這裡來了，讓我一陣好找。」他低笑。然後親暱地將她抱得更緊。
沐杪這才反應過來這裡還是女廁！原本紅潤的臉龐霎時變得通紅，她掙扎著要離開他的懷抱：「你怎麼到這裡來了？等一下讓別人——」
「你怎麼不在大廳等我？」他打斷她。
「什麼？」
「你怎麼一個人躲在這裡？而且你怎麼這麼緊張？」他的薄唇勾起一抹笑，因為她羞窘的表情。對於他來說，走到女廁所來找到她似乎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
「我，我才沒有。我來這邊……補妝的。」她慌忙地找了一個理由。
「哦？那你補好了嗎？」他笑道。
「嗯。好，好了。」
「那把化妝包給我，我幫你拿到車子裡去。」
「啊？化妝包？」
何秉驍揶揄道：「怎麼？你補妝不用化妝包嗎？」
「哦……我，那個……我的……」沐杪立刻避開了他灼熱的視線，然後慌忙地找著話題。
「好了。跟我走吧。」何秉驍突然笑了，聲音是那麼溫柔。
沐杪一愣，何秉驍已經牽著她走了出來，向右邊一條通道拐去。
「可是年會還——」
「會有人搞定一切的，放心。」他朝她眨了眨眼，然後安慰地捏了捏她的手，帶著她向前走去。
今晚似乎是一場沒有盡頭的夢。
車子停在這裡已經很久，車廂卻還是很安靜。
「怎麼不說話？」何秉驍低笑著盯著她的雙眸道。
「我……」
何秉驍平日冷厲的臉部線條突然變得柔和，而看向她的雙眼中流溢而出的笑意，甚至讓他有了些孩子氣般的神采。沐杪不明白一個人怎麼可以擁有這種成熟沉穩的氣質，同時又能因為一個笑容讓人產生另一種幻覺。
沐杪忍不住也微笑了起來。
突然意識到自己一直在盯著他，沐杪立刻感到很窘迫，她知道何秉驍肯定也注意到了，他是注意到了吧？
何秉驍注視著沐杪不期然綻放的笑臉，眼中閃爍著一簇火焰，漸漸止住了笑。
他的眸光閃亮，呼吸變得有些粗重。被他這樣看著，沐杪不禁也停下了笑，感到一陣陌生的緊張。
這種氣氛沐杪並不熟悉，但是她的直覺告訴她，這種眼神太過危險，會將她拉入一個無法預知的漩渦，難以抗拒……她感覺自己的胸口不受控制地劇烈跳動了起來。
何秉驍緊緊抱著她，然後傾身漸漸逼近她——沐杪只能毫無選擇地無助地看著他，將雙手輕抵在他胸膛——直到她在的他眼中看見了自己的暈紅的臉龐，直到他似乎能感覺到她長睫的輕顫……沐杪突然緊緊地閉上了雙眼，雙手輕輕抓住了他的襯衫的前襟，她的呼吸輕淺。
何秉驍被她這種生澀可愛的舉動弄得愣了愣，然後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他的笑聲很大，也很歡暢，彷彿看見了稀世的珍寶。沐杪有些迷茫地輕輕睜開雙眼——他的笑是因為她嗎？心裡沒有了剛才的緊張，卻泛起了一種奇異的快樂。
何秉驍漸漸止住了大笑，深幽的雙眸鎖住她，認真地端詳片刻，終於低歎一聲，緊緊地將她圈入懷中。
兩人相擁了半晌，何秉驍悶沉的聲音從沐杪耳後傳來。
「你好瘦，好像一用力就會斷掉。」他突然笑了起來，「給人感覺營養不良的樣子。」
「我哪有！」沐杪果然立刻反駁。「從小我的力氣就很大，我的身體也超級好，而且我每頓都能吃很多。」
何秉驍哈哈笑了起來，然後放開她，透亮的黑眸含笑從上到下掃視了她一眼，然後低笑道：「我只能說你的身材超級好。身體就……」何秉驍撇撇嘴，「我記得第二次見你可是因為你暈倒在了路上。」
沐杪臉上一紅：「那次是個誤會！」
「誤會？」何秉驍眼中閃過一抹促狹，然後笑道。「我知道了，一定是你
知道我要開車經過那裡，然後就故意暈倒在路邊，等著我送你去醫院。」
沐杪瞪大了眼睛：「怎麼可能！我為什麼要那麼做？」
「因為我是天宇的總經理啊。我年輕、英俊，又有錢，而且喜歡美女，說不定就會因為你長得漂亮喜歡上你。反正你也沒有男友，這不是很划算嗎？」何秉驍說著朝沐杪眨了眨眼。「說實話，看到我的時候，你感覺很榮幸的吧？」
沐杪先是愣住了，繼而掩著嘴笑出聲。
「你真的很自戀！」沐杪笑道。「我才不會因為你是總經理就喜歡你。」
「哦？那你為什麼喜歡我？」何秉驍盯住她，然後問道。
沐杪呼吸一窒：「誰說過喜歡你了？」
「當然是你啊。」他很肯定地說。
恩熙眼睛瞪得更大，雙頰滾燙。
「我才沒有！」
「哦？那你愛我嗎？」何秉驍看了她一眼，突然問道。
沐杪怔住了，不知道他竟然會突然這樣問。她的兩頰變得嫣紅。
「你還沒有說過。」
「什麼？」
「說你愛我。」
「哪有人把這些話掛在嘴上的。」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從來沒有這麼說過。」何秉驍固執地要求。
「這個根本不用說。」沐杪紅著臉拒絕。
「是嗎？難道你不想聽我跟你說，我愛你？」他的語氣變得低啞，吹出的熱氣拂過沐杪敏感的耳垂。他挑逗的語言像是最煽情的火苗，將她驟然點燃……
「我……」他那麼輕易說出的話，卻讓她呼吸艱難起來。
「我說過了，輪到你了。」
「什麼？」
「你不是最喜歡公平嗎？現在你要還我一句我愛你。」
「剛剛那個根本就不算！」
「好，那我現在說。」何秉驍突然決定道。他低頭輕吻過她的嘴角，然後看著她清澈的明眸，一字一頓地說道：「蘇沐杪，我愛你。」
沐杪忍不住屏息，因為這份漫溢的溫柔。
「好了，現在到你了。」
「我才不要，這樣好幼稚。」
「你真的不說？」
「不說。」
「不後悔？」
「後悔又怎麼樣？」沐杪忍不住笑問。
何秉驍咧嘴一笑，曖昧地靠她更近，將她壓向身後的車門，嘎聲道：「你確定要知道？」
「你不要這樣……」沐杪伸手推拒著他的胸膛，想要躲避他過於曖昧的接近……
「怎樣？」他低啞地說道。
「好啦好啦，我說就是了。」她終於舉手投降。
何秉驍放開她，灼灼的目光卻緊鎖她。
「我……我愛你。」沐杪的聲音很小，也很短促。
何秉驍卻似沒聽見一般，緊緊地注視著她。
「怎麼了？」
「你說什麼？我沒聽見。」他慢悠悠的說。
「你無賴！」
「那又怎麼樣？」他哈哈大笑起來。
沐杪的臉燒得通紅，明澈的雙眸近乎癡迷地看著他爽朗的笑容和線條分明的側臉，他不知道，她有多喜歡看他的笑容——那裡彷彿承諾了無盡的幸福。
沐杪纖長的睫毛輕輕撲閃著，她彷彿聽見了自己的心融化的聲音……她根本無法否認：在他的層層攻勢下，她已經節節敗退，守無可守……
「還不夠，你還不夠喜歡我，沐杪。」他止住笑，然後看著她說道。
不笑的時候，他看起來有些嚴肅。
「一個女人在徹底愛上一個男人的時候，是不會這麼理智的。你太冷靜了，太有原則了，知道嗎？」何秉驍的目光漸轉深幽。
「難道有原則不是一件好事嗎？」她忍不住抬頭問。
「至少在愛情面前，這只是你不夠愛我的表現。」
「難道愛你就需要放棄所有的原則和理智嗎？」
「當然。」他自私地說道。「如果必要的話，你會為我放棄那些嗎？」
沐杪愣住了，她頓了頓，終於艱難地回答：「你真的要我……」
在沐杪的回答即將出口的時候，何秉驍的臉色一變，然後打斷了她。「算了，回答這種假設性問題，根本沒有任何意義。」說著，他對她笑了笑。
沐杪卻敏感地感覺到，剛才他絕對不是在開玩笑，而是真的想要她的答案。可是他為什麼會這麼問？難道真的會有那麼一天，她會因為他，放棄所有的原則和理智嗎？
沐杪眼中瑩光閃動，沉默不語。夜風從車窗外吹來，將她的髮絲吹得擺舞不停，那纖細瑩白的脖頸、精巧美麗的臉龐，顯得如此楚楚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