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啼笑皆非 文 / 祝木
偌大的辦公室裡，何秉驍低頭翻閱著眼前的件，對比著電腦屏幕，眼神冷靜。辦公室裡安靜非常，只能偶爾聽見他手指飛快敲擊著鍵盤的聲音。
他的辦公室外卻是另一番景象。
「這次輪到我了啦！」一個妝容精緻的年輕女子白了一眼旁邊的美艷女子，瞟了瞟她手上端著的咖啡杯抱怨道。
「下次才輪到你，我也等好久了！」那美艷女子不甘示弱地回瞪道。
「誰讓你不抓緊機會，每次都被老太君抓到啊！」
「還不是因為你太大聲，害我咖啡都灑了！」
「大聲和咖啡灑了有什麼關係啊！」
「你……！」
「聊什麼呢，這麼起勁？」一個聲音淡淡道。
「還不是王倩倩要跟我爭！」那剛好被氣得說不出話的女孩，頭也不回地憤然道。
「爭什麼呢？」那聲音又道。
「哎呀，你煩不煩，就是爭誰去給總經理倒咖啡啊！」說著那女孩回頭不耐煩地朝那不停問問題的人瞥了一眼，這一眼差點讓她魂飛天外——一個中年女人身穿黑色的職業套裝，頭髮高盤，此時正冷冷地看著她，見她回過了頭又嘲諷地看了看那杯早已涼透的咖啡，悠悠地說道：「哦？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現在好像是上班時間？」那聲音溫和可親，像是在做最善意的提醒。
「老太……」女孩臉色大變——她正是王倩倩口中的老太君，何秉驍的高級私人助理——李碧雲！
「鄒欣！」李碧雲突然臉上一板，聲色俱厲地喝道，「你把辦公室當什麼地方了？」
鄒欣垂著頭回到自己位子上，抓起桌上的件，埋頭在電腦前做出很努力工作的樣子。
王倩倩早已手握件夾朝打印室走去。
李碧雲臉色變得越發難看，快步走進高級秘書的專屬辦公室，進門前突然大聲道：「吳小馨！」
「是！」一個紮著高馬尾的女孩霍地站了起來，她回答得就像軍訓時被教官點到名的菜鳥，認真卻不失稚氣。辦公室裡有人不禁笑出聲，卻因為此時嚴厲的氣氛又立刻忍住了。
「倒一杯咖啡去總經理辦公室。」李碧雲沉著臉吩咐。
「啊？」聽到周圍艷羨和驚訝的吸氣聲，小馨卻是臉色一白僵在原地沒有動彈。
李碧雲低哼一聲，看了一眼小馨後，視線在她背後冷冷地掃視了一圈，這才開門走進了辦公室。關門聲一響起，整間辦公室的低氣壓像是突然鬆懈了許多，大家都忍不住長呼出一口氣……
被她那麼一瞥，小馨如火燒屁股般衝到茶水間，邊沖咖啡邊在心裡哀嚎：「我不要去我不要去我不要去！這個總經理整天一副撲克臉又愛訓人，到底有什麼好的！這群女人整天花癡似的要去給他端咖啡。她們想去就讓她們去啊，幹嘛叫我……我不要見到那個面癱男……」小馨慨歎著自己時運不濟，整個小臉皺成一團，轉念又想到李秘書那恐怖的神色，為了這份好不容易爭取到的工作，小馨認命地擺著一副慷慨赴死的表情走出茶水間。
「啊！」一個男人的哀嚎聲傳來。
小馨一驚立刻頓住了腳步。她有一種百分百準確的直覺告訴她——她闖禍了。她極其緩慢地將自己的視線從地面往上移去——從那雙光可鑒人的皮鞋，到修長的雙腿，再到一件做工精細卻已經慘不忍睹的西裝外套，再到一張陌生的年輕男人的側臉。
這個男人正低頭看著自己的西裝外套上大片的咖啡漬，雖然看不見他的表情，但小馨可以肯定他此刻的表情必定很恐怖。
她今天怎麼這麼慘！先是李碧雲，接著又是這個莫名其妙走過來的男人！再這樣搞下去，簡直就要內分泌失調到經期不准了好嗎！
「你這女人幹嘛啊！」還沒等小馨耐下性子來道歉，那男人脫下自己的外套，皺著兩道濃眉，不悅地大聲道。
「什麼幹嘛！誰讓你走路不看路啊！」小馨本就努力壓制著煩躁，此時被他這麼一吼，一下子火冒三丈，再也管不了那麼多地朝他喊道。臨時還注意壓低了嗓門，更顯語氣惡劣。
楚銘沒想到等來的不是道歉，竟然是怒氣沖沖的話，抬頭望去，只見一個女孩白嫩的臉蛋漲的通紅，瞪大著眼睛盯著他，一時間不禁愣了愣。
那女孩卻又轉身把咖啡裡加了點開水便準備走出去。
「喂！」
小馨頭也不回地逕自朝門口走去，途中還不忘伸出右手的中指朝他比了比。
「天啊……我今天絕對命犯太歲，不宜出門……」楚銘看著小馨的背影喃喃道。
「請進。」聽到敲門聲，何秉驍沉聲道。
「總經理。」李碧雲穩步走了進來，將一個白色信封放在了何秉驍的辦公桌上。
「你還是要辭職？」何秉驍皺了皺眉，瞥了那信封一眼道。
李碧雲點了點頭，道：「我父親的身體已經非常虛弱，我要回去照料他。」
何秉驍沉吟半晌，沒有答話。
「在我離任之前，會先給您招聘好合適的替代人選，把她培訓好我再走。」李碧雲看著何秉驍年輕英俊的臉龐，聲音平淡。
「需要另外招人？」
「我想您需要一位並不覬覦總經理夫人位置的秘書。」李碧雲直截了當地說明情況，「現在秘書處的人都不大適合。」沉吟半晌，李碧雲又道：「剛來不久的吳小馨不錯工作細心，人也老實，但是經驗太少，還不能勝任。」
何秉驍點點頭：「你看著辦。我會讓人幫你辦優退。」
「總經理？」李碧雲嚴肅的臉出現了驚詫的表情。她這樣臨時退任，按理說是不可能獲得優退的……
「你為公司工作了這麼多年，這是你應得的。」何秉驍平聲解釋道。說著他拉開右邊抽屜，拿出一張名片遞給李碧雲道，「這個醫生在心肺腫瘤領域很有名，前幾天剛從美國回來，我已經跟他聯繫好，你隨時可以找他給伯父做治療。」
「謝謝總經理。」李碧雲不禁感動地說道。她幾乎是看著何秉驍長大的，雖然在工作中兩人保持嚴格的上下級關係，更是很少說家常話，但她早已將何秉驍當自己的孩子般看待。她如何不知道他的脾氣，從小有什麼話，他就只是放在心裡，不肯輕易說出口。這孩子好像從小便是這麼優秀，讓人放心……看著何秉驍英挺俊朗的臉，李碧雲不苟言笑的臉上浮現一絲欣慰的神色。
「還有事？」
李碧雲似是回過神般，神態即刻恢復了正常，答道：「如果您答應的話，我明天就開始招聘新員工。到時候會將人選的資料給您過目。」
何秉驍皺了皺眉道：「不用了，這件事你全權負責就好。」李碧雲在何秉驍的父親何定宇接手公司時就已經在公司工作，工作利落效率高，加上勤懇嚴謹的工作態度，很讓何定宇讚賞。因此何定宇在將公司交給何秉驍的時候甚至特別交代過，有什麼人事方面的事完全可以讓李碧雲負責。
李碧雲搖頭道：「到時候我離開公司了，這位秘書就是您的私人助理，最好您自己親自挑選。」
「也好。」
說完李碧雲朝他點點頭便輕聲走出了辦公室。
沒過多久，敲門聲又響了起來。埋首工作的何秉驍卻恍若未聞。
「李姨，還有事嗎？」突然聽到走路聲，何秉驍抬起頭問道。
「李姨？」一個紮著高馬尾的年輕女孩疑惑地問道。
「你是？」這個女孩他並不認識，何秉驍卻感到一絲奇異的熟悉感。
「總經理好，我是新來的秘書處員工吳小馨，是來給您送咖啡的。」小馨趕緊答道。
「進來怎麼不敲門？」何秉驍看了看她，皺眉問道。
「我敲過了，可是……」小馨吐了吐舌頭，將咖啡杯輕放在何秉驍的辦公桌上，又跑回門口敲了敲門，低聲道，「總經理，我可以進來嗎？」
何秉驍不禁莞爾，朝她點了點頭。
小馨從來沒見何秉驍笑過，不禁愣了愣。這撲克臉笑起來還是挺帥的嘛，嗯，怪不得王倩倩那群人對他這麼著迷……
「怎麼了？」看見小馨臉上詭異的微笑，何秉驍一邊打量著她，一邊收起笑容問道。他絕對在哪裡見過她，而且就是在不久前……她到底是誰……何秉驍不禁仔細端詳著眼前的女孩皺眉思考著。
小馨趕緊搖了搖頭，恭敬地回道：「總經理，如果沒什麼事我先回去工作了。」
「等一下！」在她馬上要走出辦公室的時候，何秉驍突然叫住她。在這個女孩轉過身對他露出疑惑的眼神時，他立刻確定了。
「你是不是在一個叫原宜餐廳的地方工作過？」何秉驍盯著她的眼睛淡淡問道。
「原宜餐廳？」小馨沒想到何秉驍會突然問她話，一下子愣住了，眼睛瞪得圓圓的，回道，「我是在那裡兼職過。」說著小馨不禁回想起了原宜餐廳的經理范滅絕那聲色俱厲的樣子，心裡一陣惡寒，但願以後再也不會碰到那樣的老闆。
何秉驍忍不住彎了彎嘴角——果然是她。那次在定雲大酒店門口見到的，和蘇沐杪一起發傳單的那個女孩。想起那天她的舉動，何秉驍不禁露齒一笑：「沒事了，你出去工作吧。」
小馨愣了愣，確定自己沒有聽錯也沒有看錯，遲疑了半晌才僵硬的轉身，然後一步一步地向辦公室的門走去。感覺自己心跳和擂鼓一樣劇烈，小馨趕緊伸手捂著自己的胸口：天啊，那張撲克臉竟然對我笑了三次！不是一次，不是兩次！是整整三次！完了，完了，我的心怎麼跳得這麼快！不行，珍愛生命，遠離總經理！小馨趕緊告誡自己，對嘛，他這種富家子弟最沒勁啦，就算他是多金又單身的超級大帥哥那也沒什麼了不起的，這種男人遍地都是……
就在吳小馨天人交戰的時候，敲門聲又傳來了。吳小馨總算知道，總經理的位子可不是好坐的，一天到晚別提多忙，各個部門的主管一天到晚輪番前來請示，看不完的報表，開不完的會議……哎，這個總經理雖然人凶了點冷漠了點，可是工作上的業績也是有目共睹，托他的福，大家的工資與其他公司相比都相當可觀……
「進來。」何秉驍沉聲道。
一個年輕男人穿著白襯衫就進來了，手上搭著一件看起來**的西裝外套，上面似乎染了一大片什麼飲料的污漬。
「怎麼回事？外面下雨了？」何秉驍見狀諷刺道。看來他們是很熟悉的朋友。
「靠，你們公司的丫頭好厲害！我……」楚銘話還未說完，便見到一個紮著馬尾的女孩緊張地看著他，好像害怕他接下去會說出什麼毀天滅地的話來。他伸出一根顫抖的手指指著那女孩，不可置信地道：「你，你是秘書處的？」表情誇張到好像在這裡見到了借屍還魂後的薩達姆。
「怎麼了？」何
秉驍看著吳小馨突然變得緊張又憤慨的臉，立刻感覺到氣氛的詭異。
楚銘突然換了個表情，嘿嘿笑道：「沒事沒事，見到老朋友了。」然後對著吳小馨露出一個詭異的笑臉，道，「呆會兒我們再聊。」
何秉驍垂下眼道：「你先回去工作。」
吳小馨立刻轉過身火燒屁股般的火速逃離辦公室，臨走前還不忘對著楚銘頎長的背影狠狠地瞪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