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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九章 青青子衿 悠悠我心 文 / 東窗剪燭

    正想叩門而入,叮叮咚咚的一陣琴音響起,看來主人好興致,竟然在這個時候彈起了琴。

    琴音一會兒如行雲流水,明快歡暢,一會兒是少女的幽怨,低沉婉轉。

    劉循雖不懂琴,也偶爾聽出了其中之意,對牛彈琴,卻能讓牛理解琴音,可見彈琴之人技藝高超。

    「好琴,間關鶯語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難。此琴音餘音繞樑,三日不絕,聽到這琴音,劉循三月不知肉味了」,劉循讚道。

    聽到劉循的聲音,彈琴之人輕咦了一聲,跟著繼續彈奏,口中淺吟低唱。

    聲音如黃鶯出谷,乳燕低吟。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這是《詩經》中的一首詩,描與一個女孩子思念心上人,當她看到青色的東西,就情不自禁地聯想到心上人青色的衣領和青青的佩玉。思念心上人,登上城樓遙望,如果有一天見不到他,就好像過了三個月一樣。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劉循一聽對方的歌聲,就知道是一個正值芳齡的女孩子,花心的毛病上來了,不由得出言挑逗起來。

    「錚」地一聲輕響,琴弦斷了一根,顯然那個女子彈不下去了。

    「不知道那女孩兒會如何看我,唉,這出言輕薄的毛病老改不了」,劉循暗生悔意,「不知這女孩兒是水鏡先生的什麼人,既在水鏡山莊,想來是水鏡先生的家人。」

    「外面站的是什麼人,來水鏡山莊何事?為何出言如此孟浪?」一個嬌嫩的聲音傳來,脆聲聲的煞是好聽。

    「在下益州牧、武威大將軍劉循,前來拜訪水鏡先生。唐突之處,尚請見諒」,劉循朗聲道。

    少女的聲音停了,之後再無聲息。

    過了良久,另一個聲音傳了出來。

    「原來是近日聲名如日中天的劉大將軍,大將軍光臨寒舍,蓬芘生輝,請進來吧」,一個男人的聲音道。

    莊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莊丁模樣的人做了個手勢,躬身道:「貴客請進。」

    劉循邁步進入房中,一眼見到堂上掛著一幅松鶴圖,四面牆壁上都是書畫,他裝模作樣地看了一下,卻根本就沒有看懂,仍然裝出行家的樣子。

    一處角落上擺著幾具刀槍,牆上掛著一把寶劍,看來此間主人武全才。

    一個中年男子此時正在堂中,對著劉循一頷首,算是打了招呼。

    「小師妹正等著劉兄,這邊請」,聽聲音,剛才出聲邀請劉循進去的,正是這個男子。

    莊丁引著劉循穿過廳堂的角門,過了幾條迴廊,不知不覺中,來到了一座亭子之中。

    亭中坐著一個少女,面前擺著一具瑤琴。

    「我剛才明明聽到琴聲是從屋內傳出來,怎麼又到了屋後,是這房屋的佈置有古怪,還是這少女刁鑽,故意從房中出來,又讓人把我引到了這亭子中。」

    「莫不是少女怕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害怕一不小心,著了我的道兒,才故意把我引到這兒」,劉循壞壞地想。

    少女見到劉循,站了起來,微微一笑,脆生生地道:「劉大將軍光臨寒舍,不知有何見教?」

    那少女穿一身緊身紅衣,明眸皓齒,兩彎淡淡的柳葉眉如遠山一般相看兩不厭,一雙剪水雙瞳顧盼有神,說話間秋波流轉,櫻桃小口紅艷欲滴,讓人忍不住想銜住吮吸一番。

    「指教不敢當,在下路過水鏡山莊,順便前來拜訪水鏡先生,不知姑娘芳名,與水鏡先生如何稱呼?」劉循拱了拱手道。

    「小女子喬芷伊,是家師水鏡先生的關門弟子,劉將軍不妨叫我小喬」,少女淺淺一笑道。

    「你姓喬,江東喬公是你什麼人?」劉循道。

    「那是家父」,喬芷伊神色一肅,一本正經地回答道。

    「攬二喬於東南兮,樂朝夕之與共。想不到啊,你就是小喬,周瑜之妻,你姐姐是大喬,孫策之妻,是吧?」劉循脫口而出,忽然意識到說漏了嘴。

    「我是小喬,毫無疑問。我姐是大喬,也是孫策的妻子。雖然周瑜幾次三番上門提親,我姐也再三相勸,我卻沒答應這事。劉大將軍說什麼攬二喬於東南兮,莫非是想連我姐妹一起大小通吃。大將軍好胃口,也不怕硌了你的牙。小女子這就等你來吃,不過得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喬芷伊忽然面罩寒霜,衣服無風自鼓,顯然劉循的話已經激怒了她。

    衝口而出的一句話,引起了喬芷伊的忿怒,劉循自知失言,本想解釋一番。

    見喬芷伊的話中,竟然流露出比武之意,劉循樂了,「這女人,還想動手?」

    「久聞水鏡先生武功通玄,水鏡神功天下知名,劉循不才,倒想領教一二」,劉循一付滿不在乎之態。

    那神態彷彿在說,要打就打吧,哥還怕你這個小姑娘?

    喬芷伊見劉循這種態度,師可忍徒弟不可忍,當即銀牙一咬,忿然道:「好說好說,聽說劉大將軍是左慈大師門下高足,喬芷伊不揣冒昧,倒想領教一二,你腰間佩的是倚天劍吧?」

    「小喬姑娘好眼力,不過和一個大姑娘家,舞刀弄劍,實是有失體面。小喬姑娘稍候,我去去就來」,劉循

    身形一閃,倏忽便回,不知何時,手中已經多了一根柳枝。

    柳枝上的葉子還沒有落,斷處還滴著汁液,顯然是他新折的。

    「好快的身法,我竟然沒有看清他是如何折斷柳枝的」,喬芷伊吃了一驚。

    「劉大將軍莫非要以一根柳枝對我的寶劍?」喬芷伊驚疑不定,一雙美目睜得大大的。

    「好男不跟女鬥,小喬姑娘要玩,我就用這根樹枝陪你玩玩,出劍吧」,劉循還是那付滿不在乎的樣子。

    「劉大將軍小心了,我這把可是削鐵如泥的寶劍,不在你的倚天劍之下。等會兒你抵擋不了的時候,不妨把倚天劍拔出來吧,小女子不會怪你食言而肥的」,喬芷伊狡黥地道,嘴角不經意地露出一抹淺笑,竟然拿話扣住了劉循。

    「那倒不必了,劉某就用這根樹枝對付你的寶劍」,劉循哪裡會不知道對方打什麼主意,卻自恃神功通玄,根本沒把喬芷伊放在眼裡。

    「那就得罪了,看劍」,喬芷伊唰地一聲拔出寶劍,纖腰一扭,身隨劍轉,一劍刺向劉循左臂「曲池」穴。

    「好一招『弱柳拂風』,不過還欠了點火候,出劍再快點就好了」,劉循側身避開,口中指點。

    「你還真把自己當成長輩指點晚輩了,我剛才這一招不過是試探你的虛實而已」,喬芷伊心頭有氣,下一劍運足七分真氣,指向劉循左肋「期門穴」。

    「這一招好了一點,不過出劍太過浮躁,不合名家弟子身份」,劉循這次稍微點了點頭,柳枝還了一劍,反點對方的手腕。

    只要被點中,對方雖是一根樹枝,喬芷伊的寶劍也非落地不可。

    「好劍法」,喬芷伊讚了一聲,手腕一翻,仗著寶劍的鋒利,想要削斷對方的柳枝。

    劉循用了一個「卸」字決,卸掉了對方的勁力,喬芷伊的寶劍明明已碰到了對方的柳枝,卻硬是削不斷。

    「看來不出絕招,終究被你小看了,連師門都會被你小瞧了」,喬芷伊一咬牙,劍法一變,一會兒如狂風怒號,疾砍猛刺,橫斫豎劈。

    一會兒如暴雨傾盆,身形一晃,好像有數十個喬芷伊同時進攻,劍影層層疊疊,招式層出不窮。

    劉循細察她的招數,和諸葛亮有些地方如出一轍,不過高下卻差得遠了,變化也不如諸葛亮精微。

    「看來這姑娘並不會八陣圖神功,諸葛亮的八陣圖可能另有師承,並非水鏡先生所傳」,劉循暗忖道,這次訪水鏡山莊,一個目的也是想要查看水鏡先生究竟是不是逆天賊道的傳人。

    如果水鏡先生真是逆天賊道的傳人,恪於師門規矩,就算他是龐統的師傅,劉循也要想法除掉他。

    只是如今看來,諸葛亮的水鏡神功是傳自水鏡先生無疑,他的八陣圖卻是另有傳承。

    不論喬芷伊的劍法如何變化,如何故意露出破綻,始終奈何不了劉循分毫。

    「小喬姑娘,你打了這麼半天,為何不拿出你的看家本領,光這樣你是打不過我的」,劉循道。

    劉循的本意,是想再試一試對方,看她是不是真的會八陣圖奇功。

    聽在小喬的耳朵裡,卻是完全會錯了意。

    「看來不出絕招,是打不退他了。只是自己目前火候未到,貿然使出神功,恐怕後患無窮」,小喬暗忖道,「師傅傳自己這門神功時,曾諄諄告誡,自己身為女子,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得使用這門神功,否則後患無窮。」

    「如今幾次三番被這姓劉的戲耍,不出絕招,可是墮了師門的威名。事關師門榮辱,顧不得後果了」,喬芷伊內心一番天人交戰後,劍勢一變,劍招緩緩遞出,招式笨拙無比,劍上好像挽著萬里江山般沉重。

    喬芷伊雙頰一片酡紅,如同喝醉了酒一般,每出一劍,威力增加了數倍。

    劉循接了數招,發覺招沉力猛,與剛才大不相同。

    「不好,這姑娘強行燃燒自身真氣化為力量,可惜火候未到,已有走火入魔的徵兆」,劉循道。

    喬芷伊數招一出,神志已有些不清,雙頰越來越紅,眼光迷離,出招卻越來越凶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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