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 劉循游卓府 思君戲州牧 文 / 東窗剪燭
卓不群滿腹疑惑地看著劉循,憑直覺,他認為這個州牧不是很可靠。畢竟,劉循做了太多損害士族世家利益的事情。
像卓家這種世代商賈之家,甚至算不上士族之列。
雖然財大氣粗,但歷來士、農、工、商。卓家的政治地位並不高,還比不上一般的士族。
眼前,卓不群只能選擇暫時相信劉循,畢竟,離強盜定的期限只有三天了。
「來人,備馬,我要到卓府去察看一番」,劉循叫道。
「大人,要不要屬下派人護送」,法正小心翼翼地道。
「不用,成都府地面,還沒有人這麼大膽,膽敢對付本官」,劉循藝高人膽大,「通知徐晃,稍後帶八百鐵騎前來接應。」
「卓老爺子,走吧」,劉循出了州衙,飛身上馬,招呼卓不群一起走。
「我上自己的馬」,卓不群道,想不到這個州牧如此熱心,「莫非這事真的和他無關,還是他別有所圖?」
卓不群在前面帶路,劉循縱馬不疾不徐地跟在後面,不多時,來到了卓家莊。
「好大一個莊子,看這樣子,佔地至少百畝,這卓家還真會享福。四周高牆深溝,莊丁護衛森嚴,賊人竟然能輕鬆攻破卓家莊,這伙賊人還真不簡單哪」,劉循四面環顧,打量著卓家莊的地形。
大門上有刀劍的痕跡,四周院牆上有幾處明顯被破壞的地方,好多工匠正在趕著維修。
「看樣子,賊人竟然是強攻進去的,這伙賊子很是自負。」
「小子好生無禮,竟然敢打探咱們卓家莊,多半是山賊,來人,把這小子給我拿下」,牆垛上,一個年青人用箭指著劉循,正指揮手下準備擒下劉循。
「放肆,小畜生,還不過來道歉,這是州牧大人」,卓不群惱怒地喝了一聲,揚手給了幾個準備拿人的傢伙幾記耳光。
「啊,州牧大人,草民卓思雄,不知州牧大人駕臨,有眼不識泰山,還望大人恕罪」,牆垛上年青人一聽是州牧到來,慌忙丟了弓箭,開了莊門,拜伏在地。
自從殺了趙韙一黨後,劉循在益州的威名如日中天,世家大族對他是又恨又怕。
一聽自己居然得罪的是州牧大人,卓思雄生怕為家族招來災禍,伏在地上,惶恐不已。
「這是犬子卓思雄,不成器的東西,讓大人見笑了」,卓不群連忙為劉循介紹,看到兒子如此膿包,老臉不禁一熱。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劉循暗中把這對父子進行了一下比較,口中卻道,「不知者不罪,賢侄快快請起。」
劉循本來想說「賢弟」,忽然想到自己是益州的父母官,可不想比卓不群那個老東西矮一輩,話到口邊就變成了「賢侄」。
明明眼前的人年紀比自己還小,卻稱自己為「賢侄」,卓思雄臉上掛不住了,偏偏又不敢發作,還得說一句「謝大人。」
「州牧大人,請莊上奉茶」,卓不群一臉的慇勤,諂媚之態見於言表。
「那本官就叨擾了」,劉循也不客氣,大大咧咧地一拱手,邁步進了莊門。
「州牧大人肯賞光,敝莊蓬芘生輝」,卓思雄忙道,父子倆一個天性。
「我想先在貴莊四處轉轉,不知方不方便?」劉循對卓不群父子道。
「方便!方便!州牧大人想走任何地方都可以」,卓不群忙道。
劉循背著雙手,四處察看了一下卓家莊,「這些亭台樓閣,花草樹木,假山魚池,都是經過了精心修飾,花費巨大。卓家如此富有,怪不得招賊人惦記。」
轉了幾圈之後,才到廳堂之上,奉上香茶,香氣繚繞,一聞即知是頂級名茶。
劉循不懂茶道,也不想顯得自己無知,不去管茶葉,直接開口問道:「那伙賊人做何種打扮,是什麼形貌,每次搶劫都有什麼特點?二位可知曉?」
「這夥人衣著華麗,為首之人頭插鳥羽,腰佩鈴鐺,二十歲左右年紀,相貌比較粗豪。他手下的嘍囉出現時大都蒙著面,此人卻從不蒙面。」
「哦,莫非是他?不錯,此人本來居住在益州,後來才改投劉表,最後投在孫權麾下,立下不世之功」,劉循已經想好了對策,「既然被我碰到了,當然不會讓他再為別人所用。」
「府中有誰近距離與這個人接觸過,卻沒有死的,傳他前來問話?」
「這個……」,卓思雄躊躇了一下,鼓起勇氣道,「舍妹卓思君曾與這個人在川江上有過一面之緣,應該對他有所瞭解」。
「傳我的話,馬上叫思君小姐過來拜見州牧大人」,卓不群一聲令下,丫環迅速傳話去了。
「州牧大人稍候片刻,小女馬上就到」,卓不群低眉順眼,一門心思地討好。
劉循呷了一口茶,有一碴沒一碴地和卓不群聊天,等卓思君到來。
這個卓不群還真健談,可能由於常年在外經商的原因,天南地北的風土人情,各大諸侯的秘聞軼事,信口道來,如數家珍。
「這卓家如此一個龐然大物,如果吸收進風影,對於獲取各大諸侯的情報,倒是一大助力」,劉循壞壞地打起了主意……
過了好大一陣子,卓思君還是沒有到來,只是來了一個丫環。
那個丫環見了劉循,欠身道:「我們小姐偶感風寒,暫時過來不了,小姐請州牧大人到閨閣中相見。」
料不到卓思君來這一手,東漢時的禮教雖說不像後世那樣嚴,也講究一個男女之防。
像卓思君這種行為,完全不像一個大家閨秀,這事想想,總透著些詭異。
「太不像話了,思君簡直越來越放肆」,卓不群一臉黑線,當著外人面前,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二小姐說了,州牧大人不是迂腐之人,應該不會在意這些酸腐的禮教」,丫環再次欠身道,神態落落大方,並無尋常人家丫環那種故意做作的小兒女情態。
「哦,想不到思君小姐倒是很瞭解我啊」,劉循有些意外,「既如此,姑娘請在前面帶路。」
跟在丫環後面,過七彎八拐,經九曲迴廊,幾經周折,好不容易來到了小姐的閨房外面。
一陣錚錚的琴音傳出,看來此間主人情趣較為高。
「小姐,州牧大人駕到,還不出來迎接?」丫環掩口笑道,語氣中毫無主僕尊卑。
「死丫頭,州牧大人面前,也敢如此放肆」,琴聲驟然停止,「吱呀」一聲,房門打開,一個豆蔻年華的女子,出現在了劉循的面前。
高挑的身材,水嫩的肌膚,面龐姣美,一雙淡淡的柳葉眉如同兩彎新月,剪水雙瞳似嗔似怨,嘴角噙著淺淺的微笑。
「州牧大人,房中請」,那個女子落落大方,柳腰輕擺,誇張地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這個卓思君,如果不是有意相試,就是個閱人無數的嬌娃」,劉循面不改色,目光在對方的臉上身上掃過,便移向它處,大踏步走進房中。
房中擺了一張鳳尾琴,四面牆壁上,掛滿了書畫,字跡龍飛鳳舞,崩浪雷奔,與尋常閨閣女子端莊秀的書法大大不同。
劉循前世是理科生,這一世整天練習武功,對這些書畫著實一竅不通。
眉頭一皺,很快就舒展開了,雙手負於身後,裝出一付風的樣子,假裝悠閒地欣賞起面前的書畫。
「聽聞州牧大人師承左慈大仙,武功醫術俱是上上之選,想不到也精通詩賦書畫,武全才,真是難得」,卓思君輕啟朱唇,聲音清脆婉轉,極為好聽。
「哪裡,哪裡,在下不過一介武夫,詩賦書畫略懂一二,談不上精通」,劉循表面上挺謙虛,是個人都聽得出來,他骨子裡有股傲氣。
「請州牧大人不吝賜教,我房間裡掛的這些詩寫得怎麼樣?」卓思君嬌笑道。
劉循在房間中踱來踱去,看看這邊,又望望那邊。
「這些字怎麼都是些狂草,這女人怎麼搞的,這裡面老子認識的字不超過五個,怎麼點評?」
心裡直犯嘀咕,口中卻不認輸,胡謅道:「這些詩寫得扭扭捏捏,像小腳娘們走路,實在不怎麼樣?」
「哦,原來本朝高祖皇帝的《大風歌》,也不過像小腳娘們走路?」卓思君開始放刁。
「糟糕,我怎麼沒看出來這首是漢高祖劉邦的詩,都怪這娘們字寫得太草了」,劉循心知不好,表面上卻是死雞撐硬腳,「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
「高祖的詩不怎麼樣,《大風歌》不過有些故作豪放。高祖不過是一個過氣的英雄罷了,不值一提。」
「身為高祖皇帝的嫡系子孫,卻這樣評價自己的祖先,真不知怎樣評價這小子」,卓思君心中不斷腹誹劉循,不過也為這小子蹦出來的怪句子嚇了一跳。
「好句,州牧這句『大江東去』意境高遠,豪氣逼人,可惜句子中字數長短不一,不像詩,倒像是歌」,卓思君拍手道。
「不知州牧能否做詩一首,讓小妹開開眼界?」卓思君咄咄逼人。
「這個死娘們,你那老爹和大哥對我可是客氣得很,你卻敢如此戲弄本官,可恨」,劉循暗恨,「原打算憑蘇東坡的一句千古名句就能震住她,可是自己忘了一件事。」
「都說是唐詩宋詞,這會兒離宋代還遠,詞這種形式好像還沒有興起,難怪蘇東坡的玩意不好使,那就來兩句唐詩吧。」
「也不好,自己所會的唐詩,就剩下當小孩子時背的『鵝、鵝、鵝,,曲項向天歌』那幾句話,說出來有點寒磣」。
「怪原來中學那個語老師大媽,老是打我屁股,害得我對語一點不感冒,這下出洋相了」。
「有了,曹操不是有名的大詩人嘛,大媽講到漢末人時,曾提到過什麼『三曹七子』,曹操好像就是那三個姓曹的其中一個嘛。」
想到大媽,劉循馬上有了主意,以前大媽逼自己背曹操的「觀滄海」,全班就自己一個人不會背,接果被大媽當眾脫下褲子,愣是當著全班同學的面打了屁股。
「那一回,自己發了狠,硬是花了三天時間來背曹阿瞞這首詩,結果把這首詩背得滾瓜爛熟,大媽誇獎我時,臉上的肥肉都笑成了一條條牛肉乾。」
「算一算,這首詩應當是曹操晚年所做,這會兒還沒有在世上流傳。曹阿瞞,對不住了,
哥要拿你救一下急」,劉循乾咳了一聲,「既然如此,本官就獻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