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二章 黑色星期五 文 / 鄰家公子

    前者此刻的狀態可以說說很少糟糕，髮絲枯澀，面色蒼白，身上眾多的暗紅血跡更是觸目驚心，可想而知，前者這般日子裡遭受了怎樣殘酷的待遇，換做任何一個人，遭受如此酷刑，恐怕早就精神奔潰了。

    可是，犯人此刻卻是在桀桀笑著，面上更無一絲痛苦神色，就這般帶著滿身的鐐銬，蹲坐在乾草上，艱難而沉重的慢慢轉回頭，那一道明亮如星辰的眸光就這般透過滿頭枯發落到了王閔身上。

    四目相對，王閔忽的就是產生一種靈魂悸動！

    前者目光純澈，清亮，如一汪幽潭深不可測，即便是在這稍顯暗淡的牢室內也是褶褶生輝。

    「哦，一個師爺也能離我如此之近，而且還是獨自一人，看來你倒是頗得上官信賴啊！」前者桀桀笑道，聲音刺耳，乾澀而又嘶啞。

    「哼，你一屆人犯，粗鄙不堪之人，焉能懂得這些？」王閔目光澈澈，眼朝鼻，鼻朝天，佯裝出一幅盛氣臨人的模樣，存心試探前者。

    「年輕人啊，總是輕浮！」那人看到王閔這番趾高氣昂模樣，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倒引得身上鐵鏈又是一陣嘩啦作響，猶如一個老輩看著晚輩的模樣，然後便是彷彿自語般對著王閔緩緩真誠告誡道：「須知剛過易折，年輕人，還是收斂一些的好！」

    「哼，你一個劫車偷盜之人，在我面前裝什麼高人，安敢教訓我？也不看看你自己的德行，馬上就要被斬首的人了！」

    王閔一腳踢開面前一塊小石子，望著面前這個衣衫腐朽，面容枯槁的人，頓時就是面帶不屑的譏諷道，那模樣，活脫脫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

    面前這人，面容白皙，臉頰俊秀，一雙眸子更是閃若星辰，雖是弱冠之年，但已身為一縣舉足輕重的師爺職位，人犯心中暗歎，目光中也是悄然浮過幾絲讚賞，不過麼，就是太盛氣臨人了些。

    想到這裡，那人的眉頭微微皺了些，不過，緊接著，就又是舒展了開來。

    「年輕人麼，驟然得此高官，心智高漲恐怕也是情有可原！」

    不知為什麼，或許是這般日子以來一直沒人同他講話，又或許是王閔那俊逸的容貌頗得其法眼，這一刻，那人竟是破天荒的與著王閔交談了起來。

    「劫車偷盜？他們是這般給我定罪的？」這一刻，那人彷彿聽聞了一個非常好笑的笑話，當下嘴角便是帶著若有若譏諷對著王閔緩緩笑問道。

    「你一屆牢囚，還是擔心你自己吧，我先問你，你姓甚名誰？家住哪裡？所劫何物？」

    王閔卻是不再理他，眸中帶著不屑，嘴角也是悄然掀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皺褶，彷彿極度鄙視，打開官牘畫卷，仔細與著人犯比對後，這才是不耐煩的彷彿是例行公事般的對著前者沉沉問道，聲音中冰冷的更是沒有一絲情感色彩。

    「呵呵，這個難道不是堂審的時候才問的問題嗎？現在的你不是只要驗明正身就可以了嗎？」

    對於王閔的這個問題，他倒是沒有回答，到了現在，他也是認命，既然進了這個地方，那麼就只有靜靜等待接下來的堂審了，所以，對於王閔的這個問題，他也是無所謂，並不想回答。

    接下來，王閔又是試探性的旁敲側擊了一番，甚至有好幾次話都是到了嘴邊，但是，最終後者緩緩一笑，卻是與著王閔打起了擦邊球。

    所以，一直是到了正午，饒是王閔費盡力氣，也是絲毫沒有問出什麼，再問下去估計也是得不到什麼，王閔心中即使不甘，但最終也是不得不頹廢的重新走了出來。

    王閔卻是不知，就在他前腳剛去，剛才還說話不清、吞吞吐吐的那個滿身手鏈腳銬人犯渾身就是猛然一震，望著王閔離去的方向，眸子更是滿身沉吟之色，那種精明模樣，與著之前神色更是大相逕庭，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這個師爺，呵呵，倒是有意思的很！」

    這是一片熱鬧的大街，縱橫東西，全長大約五六百米，先前剛開出來的地方是牢獄的原因，所以即便是零星的有著一兩個挑擔小販，恐怕也是不太熱鬧。

    雖說牢獄所在的地方又是離著縣衙不遠，可是，即便這樣，二者間也是有著一兩百米的路程，沿著這條路，大約走到一兩百米就是到達縣衙，也就是王閔辦公的地方，因著平日裡往來的人多，因此，這裡也是慢慢的形成了一條商業街。

    街邊酒肆，茶樓林立，商號、當鋪、油鋪、餐館也是一應俱全，行人穿梭，車馬往來，兩邊各色叫賣聲，更是此起彼伏，當真是熱鬧非凡。

    可是，此刻的王閔卻是絲毫沒有欣賞的意識，即便是一路走來這裡，那雙炯目中思索也是一刻不解，臉上的凝重神情更是一成不變，內心不斷回憶思索著剛才的談話，可是，卻是沒有絲毫所得。

    因此，這一路走來，不但是沒有明朗起來，倒是連著心中的不解更是濃厚。

    「嘩啦！」

    這時，街邊一側的茶館中的小廝正好手捧銅盆出來揚水，待得出的們倆才是忽的發現進入眼界的王閔，心急之下潑出的水也是來不及收回去，所以，這麼一盆的水就全然照顧在了王閔身上。

    瞬間，正閉目思索，陷入沉思的王閔便是被腳亂個落湯雞。

    若是在平時遇到這種情況，王閔也是不會遭受這無妄之災，可是此刻的他正全心思處於深思中，因此，對著周邊事物就是忽略了一點。

    陡然間毫無準備，就是這麼被人冷冷的潑了一身水，正在沉思的王閔心中念頭頓時就是被無故打斷，心中鬱悶，當下便是皺著眉頭緩緩的抬起頭。

    那小廝一看自己闖了禍，再加上看到王閔低著頭，身上還是一件粗布青衫，心中也只是驚慌了一刻便又是重新恢復了下來，看著面前那個窮酸身影，更是氣不打一出來，眼看著就要出口怒罵。

    這一幕，同樣被坐在櫃檯的前不經意瞧見，原本也是想出面斥責的，可是待到其看到王閔身上裝扮時，心下對著王閔便是存了幾分鄙夷，認為這即便不是個窮酸腐朽也是個落魄書生，所以，便是選擇了作壁上觀，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乾脆眼不見為淨。

    可是，接著，隨著王閔漸漸抬起頭，那掌櫃頓時就是不能保持淡然了，眼看王閔臉色逐漸暗沉下來，而自己的跑堂小廝卻是眼看就要開口對著王閔辱罵，掌櫃頓時就是亡魂皆無。

    招呼都說不打，也不只是哪裡來的力氣，剎那間就是風一般的出現在了王閔身邊，一巴掌狠狠扇在正待向著王閔開口的小廝，當下就是躬著腰陪著笑臉小心翼翼地尋求王閔原諒去了。

    但是，出乎意料的，聽聞前者說了那麼一大堆好話，王閔只是淡淡的瞥了前者一眼，顯得無動於衷，然後便是在前者冷汗直冒，額首焦急目瞪口呆下竟是遲遲的走了開。

    現在的他因為心中所想，本來心情就不好，再加上看到那個胖子掌櫃的滿臉肥肉，心中更是連著一句話也是不想與著前者說。

    「完了！」

    看著王閔什麼也不說就是這麼陰沉著臉獨自邁步離去，那胖子掌櫃抖著一身肥肉不由哀哭歎道，臉上神情更是如喪考妣。

    「你個混蛋！」

    看著此刻那個仍是捂著臉頰，雙目中一片驚愕的小廝，掌櫃心中更是氣不打一出來，登時又是揚起熊掌一般的手掌，鋪天蓋地的又是給了小廝一個巴掌，直直讓的前者原地轉了幾圈，並且猶自是不解恨的怒罵道：「你個王八蛋，潑水都不看人，將人淋濕了也不道歉，嗚嗚，這下好了，師爺一定是記恨上我了，明日，你不用來了，本月資也沒了！嗚嗚，天啊！」

    說著，那掌櫃的就是當街哀嚎起來，這倒是引得不少行人側目。

    那小廝，此刻更是滿眼呆滯，萬萬想不到，自己隨意潑的一盆水就是好巧不巧的落到了師爺身上，此刻更是淚流滿面，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王閔卻是不知道這些，現在的他正頂著這一身淋透的衣衫，緩緩的向著家中干。

    此時雖是六七月份，草長鶯飛，鳥鳴花開，可是，陣陣微風下，全身濕透，全身還是不禁泛起幾絲涼氣，這讓的王閔心情更壞。

    臉色更黑，一時間什麼也不顧，只是埋頭向著家中趕。

    途中，連著街上巡邏的衙差向著他點頭問好他也是愛答不理的，逕直黑著一張臉獨自向著家中趕去，這倒是令的眾衙差內心踹踹，不知道哪裡又是令的這位師爺大人不滿了。

    現在的王閔是什麼也是不說，唯獨頂著一身濕衫向著家中趕，因為他知道，也許就在自己家中不遠處，一直有著一雙等待自己消息的眼睛在焦急等待著自己的蹤跡。

    可是，有時候事情的發展確實並不隨同人的意願發展，就在王閔一心向著家中趕去的時候，卻是不知，一場麻煩此刻正在向他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