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九五章 決死衝鋒 文 / 魯東道夫
有英國人在，楊浩不打算表現的太突出。他帶著四條船往北會和了「東昇號」，在魚雷襲擊隊的側後方減速前行，刻意保持至少五公里的橫向間距。
這種明擺著自保的做法，劉步蟾就算看到了，也說不出別的來。楊浩終究不是他們一夥兒的，能夠幫忙到這份上已經足夠了。接下來的戰鬥，還要靠他們北洋水師自己的。
他端正官帽，雙目凝視前方，大吼一聲：「勝負成敗，在此一舉，衝鋒！」
殘破的龍旗冉冉升起，使用了劣質燃煤的鍋爐燃燒到最高水準，驅動戰艦在隆隆的引擎轟鳴中，筆直向前！
這是進攻的路，也是回家的路！他們已經完成護航運送士兵登陸的重任，這一戰的成果已經足夠輝煌，只要衝破阻攔，回到軍港，就是勝利！
短促而激烈的血戰過後，幾乎每一條主力艦艇都帶傷，每條船都有傷亡。從軍官到士兵，沒人不渴望順利回返。但現在，他們必須先把攔路的敵人擊敗，幹掉，才能衝破封鎖！
向前！向前！
十條主力艦冒出的濃煙，匯聚到一起，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起了森林大火。那渾濁的煙氣甚至讓最後面的廣乙、廣丙視野一片黑，差點喘不過氣來！
楊浩長來到這裡還從沒見過如此誇張的污染場面，咋舌叫道：「我的媽呀，他們到底燒的什麼玩意。煤渣？故意拉煙隱藏身影估計也就這程度了。真是……。」
他決定了，等他的艦隊弄起來，裡面用的燃煤要麼從本世界買。若是從這裡購買的話。哪個王八蛋敢用這玩意來糊弄人，一定把他剁成十八段。太可惡了，簡直不負責任！
北洋系統上下，到底混亂成什麼樣了啊！這麼垃圾的煤他們居然也能收下來，當真是不可救藥！
劣質煤不但導致煙霧過重，鍋爐效率低下，更造成整個動力系統的加速老化。李鴻章不會不知道這種問題。但他就能忍了，可見情況已經不可控。
腐朽老邁。隨處可見不遵循規則的混亂無序。這樣一個體系，當真是想收拾都不知從哪裡下手。
伊東祐亨同樣在對面觀察。
那煙塵滾滾的景象，讓他嘴角浮起譏諷的笑容，對一眾參謀們說道：「諸位應該都看清楚了。我們的敵人，就是在這樣糟糕的條件下作戰。不管他們如何取得了第一次的襲擊勝利，接下來的戰鬥，他們仍將因此而受到嚴重拖累！接下來，就讓我們用堅決的打擊，徹底摧毀他們！」
「哈伊！閣下睿智！帝國必勝！」
「和泉號」開足馬力衝鋒在前，主炮已經填充完畢，炮廓中全部堆了殺傷榴彈。上次的攻擊證明，使用黑火-藥的穿甲彈對敵艦殺傷很一般。這一次。它將作為主攻手，全部用榴彈來持續近距離攻擊。
在它的後方，依舊是之前的編隊陣列。三景艦和「千代田」的火炮都是清一色的榴彈。其中部分裝填有秘密的「下瀨火-藥」。他們就算打不穿裝甲，也要製造不可熄滅的大火。
做了戰場臨時修復的「秋津洲」和「新浪速」,仍舊組成游擊艦隊，從側面高速行進，在戰鬥爆發時強行切斷鐵甲艦與後方艦艇的陣型。然後，集中所有火力，擊沉鐵甲艦！
是的。伊東祐亨這次的作戰中心只有一個，擊沉鐵甲艦！
只要擊沉定鎮兩艦。剩下的艦艇不足道也。沒有那八門可怕的炮，帝國海軍又何須在乎其他？
伊東祐亨握緊了拳頭。
樺山資紀中將隨艦沉沒了。這樣的損失，對帝國海軍乃是極其沉重的打擊。作為其親自任命的司令官，伊東祐亨本人有責任有義務為其報仇，維護帝國的體面。
這一戰，他可以死，卻絕不可以敗！
兩支艦隊，呈一個大大的八字形斜向衝擊，頂角接近六十度。日艦的速度明顯佔優，且兩個箭頭指向極其明顯。以一個大弧度掠過海面，預計抵達之時，正好能在1.5公里外切過兩條鐵甲艦的正前方，獲取t型陣位的優勢。
雙方斜向間距大約十公里，副炮開火就可以夠到。
但是兩名指揮官誰也沒下命令，就那麼沉默的各自沿著軌跡向前！向前！
定鎮兩艦橫向間隔一公里，冒出的滾滾濃煙把後方收縮陣型的其他八條艦遮掩的若隱若現。
兩艦的主炮，全部填充完畢。清一色的高爆榴彈。
接近！接近！八公里！六公里！四公里！
濃煙之中的靖遠終於忍受不住壓抑，搶先開火！一發副炮炮彈衝出煙塵，貼著「和泉號」艉部落水，濺起一道水花。
劉步蟾眉毛倒豎，厲聲呵斥：「混賬！誰讓他開炮的！」
罵也無用。全艦隊上下，哪一個不是在承受巨大的心理壓力？回家的渴望，敵人的強大，一夜的辛苦煎熬，化作一股火燒火燎的力量，讓他們如同爆炸邊緣的火山，一觸即發！
這一炮，好似點燃導火索一般，右翼各艦不約而同，轟轟隆隆相繼開火！
就連「鎮遠號」，也在等待了少許後，終於按捺不住，將右側兩門大炮打響！這時其距離敵艦，仍有3000米的距離！
炮彈在水中爆炸！少許破片飛濺上「和泉號」的艦體。
劉步蟾跌足大叫：「哎呀！怎地如此沉不住氣？！多可惜！」
因為無法在劇烈機動中開火，各條戰艦在衝鋒之前，就先設定好了主
主炮角度。一直保持穩定航向，直到敵艦進入射角，爭取在近距離一發命中。
這樣做固然很危險，卻是北洋艦隊因為航速低而無法擺脫敵艦的情況下，可以採取的唯一手段。因為前主炮裝填速度過慢，爭取首發命中，至關重要！
可「鎮遠號」，還是忍不住先下手，結果就是，炮彈打空！
「和泉號」上的日軍卻是嚇出一身冷汗！
三千米的距離，已經足夠他們瞄準命中了。那可怕的炮彈一旦擊中，以「和泉號」的裝甲，都不敢保證會不會被擊穿！
那可不是不保證的鐵坨子穿甲彈，乃是威力巨大之榴彈，誰也受不起啊！
萬幸，炮彈落水，幾乎沒什麼威脅。
伊東祐亨很會抓住時機鼓舞士氣，當即叫道：「看到了吧？他們已經承受不住壓力，如此混亂的開火，對我們的威脅是最低的！」
司令室內，響起一陣輕鬆的笑聲，哪怕接連好幾發小口徑穿甲彈命中艦體，彭彭的碰撞卻不足以讓他們收起笑容。那樣的小炮彈，沒什麼威脅。
直到，一聲巨響陡然從後方爆發！
爆炸的鮮明火焰，那熟悉的聲音，讓伊東祐亨一群人好似被捏住脖子，笑容僵死在臉上。
又是那條可惡的貨船，可惡的大炮！他們總能在關鍵時候，作出這樣令人討厭的事情來！
楊海衛又用炮，給了它一擊。
這時候，「東昇號」退到12公里之外，瞄準時間更長，務求精確。
炮彈帶著弧度瞄準目標的後部甲板，專門衝著其不完全的裝甲來下手，足夠歹毒，也極其有效！
伊東祐亨嘴角只是一抽，就板著臉淡然道：「他只能偷襲，無法近距離殺傷。只是這樣的攻擊，本艦是可以承受的。哼，等我們幹掉兩條鐵甲艦，再收拾他！」
只要不打穿主裝甲，怎麼都好說。
當然，這也是無奈的選擇。誰樂意沒事光挨打不還手？伊東祐亨是沒轍！
回過頭，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眼前的龐大對手身上！
小心的調整航速，仔細把握角度，終於在這一刻，雙方毫無迴避的碰面了！
距離，一千米！和泉號的前主炮，搶先開火！兩門前副炮，同時跟進！三發榴彈，筆直的轟向「鎮遠號」雄壯的艦艏右側！
「轟轟！」
兩聲爆炸緊接著爆發，把「鎮遠號」的前甲板上副炮下方，轟出一片漆黑！厚重的裝甲如數抗住了衝擊，上方的救生船卻翻翻滾滾的騰空而起，隨即解體破碎！
洶洶大火，蔓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