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一章 歷陽之城 文 / 若有似無
輕舟簡從,自洛水而出,行於運河之上,漂流江河之南。
自出洛陽始,兩人一路向江淮而去,一發扁舟,幾許清水,便已足夠兩人數日生活,對於如今的薛霖和師妃暄而言,糧食已非是每日必須,兩人都是能夠溝通天地的絕頂高手,沉心靜性,參禪論道,間或食些瓜果,日子簡便卻愜意。
兩人都很喜歡這種寧靜的生活,特別是薛霖,自從經歷了風雲世界中的起伏之後,他再提不起爭雄爭霸的心思,只願每日**天地之間,感受著自然的生滅變化,天地的循環往復。
對於如今的他而言,平靜不起波瀾才是他暢想的生活方式,然而他卻明白身在這局中,他只有不斷向前,好在薛霖對於武道的追求從未消失,每次武道上的進步都讓能讓他的心情雀躍許久,這可算是少有能影響他心情的東西了。
這幾日兩人常並坐船頭,遙望空中的雲卷雲舒,日照辰星,不說一語,只靜靜的將自身溶於天地,感受自然的奧妙,天地的玄奇,偶爾也會相互說些生活趣事,卻絕口不提天下紛爭,魔道之決。
師妃暄終究是個有著玲瓏之心的奇妙女子,她是一個任何人都無法討厭的人,即便你與之對立,也無法生出傷害她的心思,這實在是太了不起的事。
這仿若天地靈氣孕育而生的絕代佳人,雖靜靜的站立在你面前,但你卻感覺她立於雲端之上,彷彿不該存在於這塵俗之間。
薛霖並不喜歡慈航靜齋,但是他卻無法討厭師妃暄,並非是因為她的容貌,而是在於她那玄之又玄的獨特氣質,因為她那顆悲天憫人的心。
「薛兄,妃暄該要走了。」洛水與江淮的轉道,師妃暄靜靜的站立船頭,迎著洛水送來的微風,一襲雪白色的長衫隨風拂揚,烏黑的髮絲有幾許遮蓋住了她美麗的眼睛,整個人似乎更顯得飄渺了些。
「妃暄盛情相送,薛霖無以回報,不若便在這江河之上,為妃暄奏一曲清樂吧。」薛霖輕輕一笑,手指輕輕一揮,岸邊的柳葉落下一片,隨風而來,薛霖輕輕接住,將柳葉放在嘴角之旁,一襲清淺的樂聲響了起來,這樂調舒緩而悠揚,婉轉而動聽。
師妃暄將精神融入到樂曲的意境之中,或許是因用柳葉吹奏的緣故,師妃暄最先感受到了那自然的美妙,陽光普照著大地,悠悠的青草片片落滿心田,樹上的枝頭已然發芽,帶來一種勃勃的生機,遠處牛羊在自在的奔走嬉鬧,予人歡喜難盡之感,空中幾個鳥兒嘰嘰呀呀的飛過,彷彿在訴說著朋友間的閒語,一切的一切盡皆顯得美妙無窮,讓人心曠神怡。
輕樂之聲依然在耳,薛霖的聲音卻已然漸漸遠去,師妃暄睜開眉眼,注視著遠處的飄逸身姿,微微一笑,美妙的身形一個縱躍,向另一處而去。
來到江淮地區之時,已然是深夜了,這一次的行路薛霖去了躁動,只靜靜的讓小舟隨意行著,也不追求速度,每日坐立在船頭,或遠望空中飛鳥,或靜心盤坐,或注視兩岸風光,乏了便做個美夢,醒了便再度重複,生活平淡卻充實,這樣的生活讓薛霖有了一個新的心態去看待這個世界,他覺得自己越來越與世俗脫離了,他的**也越來越少了,曾經的許多想法對於如今的他而言已經並不重要。
此時的江淮已然徹底的被杜伏威所掌控,作為江淮地區的無冕之王,杜伏威已經在開始他下一步計劃,而這個計劃將會決定杜伏威未來的方向,攻打竟陵。
這個計劃杜伏威早已在做佈置,不過竟陵畢竟也是一堅城,不僅城堅,竟陵中還有著一位軍事方面頗為出眾的隋朝舊將,此人正是獨霸山莊的莊主方澤滔,方澤滔此人武功並不算高,不過第一流層次而已,但是他曾經的身份卻是隋朝的一名小將,也許江湖經驗不算多足,但排兵佈陣卻頗有一套,杜伏威雖自信可以擊敗他,但是由此會產生多少損傷卻是杜伏威所無法料想的,一旦損失過大的話,對於他後續的戰略會產生許多影響。
兵法有言,攻城為下,攻心為上,既然攻城可能會造成很大的損失,那麼便採用另外一種更好的方式豈不更好,當然這樣的方式杜伏威自己無法去做,好在他最近有了一個極好的盟友,在這方面的手段可謂出神入化,而如今這位盟友已經做好了行動,他只需等待著收下這顆果實便好。
另一方面與獨霸山莊關係密切的飛馬牧場此時正遭受四大寇的襲擊,兩虎相爭必有一傷,不論傷的是哪一位,對於馬上可以得到竟陵的杜伏威而言,都是可以順手收取飛馬牧場這個極大的戰略要點,只要攻破竟陵,奪取了襄陽和飛馬牧場,他杜伏威的聲勢必將一躍超過如今風頭正勁的竇建德與李唐,到時即便李密能夠拿下洛陽,也無法在短期內將他打敗,而在擁有了飛馬牧場和襄陽作為後方根據地之後的江淮軍,將有足夠的底氣將戰爭拖延下去,成為真正可以問鼎天下的頂級軍閥。
當然杜伏威的想法雖好,卻並不現實,因為不論是李密亦或者李唐,竇建德都絕不會讓杜伏威得到這兩個地方,而他的好盟友陰癸派也並非表面上那麼合作的。
杜伏威遠去竟陵,江淮後方乃是他的好兄弟輔公祏鎮守,而薛霖此來的目的便是尋輔公祏詢問左遊仙之事。
輔公祏乃是魔門天蓮宗之人,天蓮宗主胖賈安隆的師弟,不過兩人關係極不和睦,彼此並不往來,他與杜伏威相識甚久,義氣相投,之後更是結為兄弟,江淮軍起兵之處,正是由杜伏威和輔公祏共同舉事,故而兩人雖分上下,但關係莫逆,論及地位,輔公祏便是江淮軍除卻杜伏威外的另一位首領,故而杜伏威前去竟陵,便毫不猶豫的將後方交給輔公祏。
輔公祏的府邸在歷陽城中,這歷陽城乃是江淮軍的重要領地,故而江淮軍很是看重,在得到了一些人志士作為幕僚之後,歷陽便開始了內治,如今這內治已持續了半年有餘,頗有成效,這一點只看歷陽城外連綿的田野,秧苗便
可知道了。
薛霖在歷陽城外上了岸,腳步邁上田野,向城中而去。
雖然城門早已關閉,但是薛霖如今的輕功已然視城牆如無物,他輕躍到城中,略一觀望,便向著城中心而去,歷陽城乃在長江流域附近,自古便為兵家必爭之地,杜伏威以此地作為根基,可見他的遠見卓識,可惜杜伏威雖有爭天下之能,卻並非有大志之人,對於他而言起義更多是為了生存,為了活得更好,這也是此前他意欲將江淮軍交由寇仲,願意助其為王,後來江淮軍勢力更大,他卻投降了李唐的主因,說到底杜伏威並不想做那孤寡的帝王。
薛霖循著路途,向輔公祏的府邸而去,歷陽城雖然半夜也點了燈火,巡邏頗多,但也無法發現刻意隱藏的薛霖,不過片刻時間,薛霖便已來到了輔公祏的府邸之中。
運起輕功在府邸中穿行,片刻之後薛霖便來到了輔公祏的住處,這是一個典型的臥房,與榮鳳祥不同,輔公祏的臥房不僅極大極為顯眼,且佈置的格外奢華,薛霖邁步來到近處,尋了左近的一株大樹,靜靜的坐了上去,運起內勁將周圍聲響收束於耳,凝神傾聽起臥房中輔公祏與另一神秘人的說話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