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海上風波 文 / 若有似無
迎風望海,海上之行已有十日餘,這幾日薛霖沒有做其他事情,只經常靜靜的在船前凝望遠方的雲海波濤,海天一色,這種自然的美實在讓人心曠神怡,心中的煩惱似也隨之而去。
船老大是隸屬於長江會的一個小頭,這長江會乃是在海上討生活的小門派,乃是由數十個中小型商會聯合組建,為的便是將自身的力量凝聚一起,以在這亂世中多些活。
他們也算做的不錯,因著只做些南貨北賣的雜貨生意,和對一些真正具有實力的地方梟雄進貢,倒也還算混的不錯,一般海上航行,掛個長江會的小旗便可以避免許多麻煩,不過偶爾遇上些不知內情的小海盜之類便也難免爭鬥,總而言之,長江會算是個在這亂世夾縫中生存的普通人,與那些真正具有實力的地方梟雄差距遠,但也還算有點勢力。
船老大是一個八面玲瓏的人物,他雖不認識薛霖,但看其不俗的風氣概,對他也頗為客氣,偶爾在海中捕些魚蝦,便將之做了,送一份與薛霖,薛霖雖不好這些,但也耐不過船老大的熱情,偶爾也會和他們閒坐相談一番。
船上的多是些普通的水手船員,與薛霖一般行船去他地的只有一人,那是一個身著書生衣,身負寶劍的青年男,名叫嚴魁,武功實在談不上,是一個純粹的讀書人,不過也不是一個死讀書的傢伙,對天下大勢還算有些瞭解,當然也僅限於此而已。
這一日晚間,月圓當空,星羅棋布,雖是夜間,但光亮卻自空中撒落,映照得周邊美輪美奐,天藍藍的海水中偶爾蕩過幾許波濤,幾隻魚兒自波濤中穿行而去,自在而唯美,這樣的好夜,不僅薛霖沒了睡眠的想法,便是白日忙碌了一天的水手們也不願因睡意錯過這天地勝景,他們雖行船多年,然每次看到這樣的美景都會讓他們產生一種心靈被洗滌過的感覺,那種感覺會讓他們覺得往昔的疲累暴躁只是虛幻,美好的明日也許會有更好的色調。
薛霖仰躺在船隻之上,眼光投向空中的星辰,這一刻他沒有想任何事情,只靜靜的看著這美景。
嚴魁打斷了薛霖的平靜,他此時依舊一身白色的書生衫,眼光看著星空,道:「我其實很羨慕他們,能時時看到這樣美麗的景色。」
薛霖笑了笑,沒有答話,很多人都希望自己活的更好些,覺得他人的生活更自在些,而自己卻飽受束縛,卻不知每個人都有著束縛,只不過有些人的束縛是自己給的,有些人的束縛則是為了破除的。
嚴魁沒有在意薛霖的不答,自顧自的又說道:「夫自幼教授我識道理,言齊家治國之說,言為善去惡之道,言君小人,我不知道這天下有多少善惡,也不知道有多少君小人,更妄說什麼治國平天下了,我其實只是想過一個平靜安詳的日,我自知無才無德,所想過的生活也只願平淡而已,可惜如今這天下卻不會給我們這種平淡。」
嚴魁的話語很是低沉,這幾日兩人雖說話不多,但薛霖心知這嚴魁確實沒有尋常書生的那種迂腐或自感要以自身匹夫之力救天下人的宏願,他只是每日靜靜的看著陽日昇夜落,看著浪潮自遠而來,自近而散,靜靜的,這其實就是生活,並非每個人都如寇仲一般欲圖天下,欲讓人生精彩,也有些只願過些平靜安詳的生活,可惜他們存活在這亂世,亂世性命如草芥,不進便亡,進的快的便是英雄豪傑,進的慢的便成將軍誕生之下的枯骨。
「這天下還要多久能再次一統呢?」嚴魁看著薛霖,認真的詢問。
「快了,只待那獨獨之人接下大任,受過這世間最多的罪惡,最多的良善,便可讓這天下重歸平靜。」薛霖眼光望向天空,不知何時起,他已喪失了曾經的鋒芒,喪失了曾經的銳志,只餘一顆平淡的心。
「這人是誰?」嚴魁再問,不知為何,他覺得薛霖或許有著答案。
「或許叫寇仲,或許叫李世民,誰知道呢!」李世民是歷史公定的千古帝王,然而以薛霖與寇仲的幾日相處,他卻覺得寇仲若為帝王也許亦會不遜李世民。
「寇仲,李世民麼,李世民為倒是聽說過,他乃是四大世家中李氏二公,確實賢名早傳,只這寇仲確實何人,可與李世民相比。」嚴魁聞聽薛霖的回答,心中不免犯疑,且不提如今李閥的掌權者李淵,便說其長李建成論及名望也要比李世民高出許多,更不要說一個連名字都沒聽過的寇仲了。
「他的名字很快便會哄傳天下,你到時便會知道的。」薛霖笑了笑,沒有再說話,閉上眼睛,便在這深夜之中,靜靜的酣睡了起來。
次日清晨,晨光照在薛霖的面上,暖洋洋的很是舒服,薛霖嘴角掛著一絲滿足的笑意甦醒,這一場小睡讓他徹底的精神了起來,他坐在甲板上,看著近處水手們各司其職的做著事情,然而水手們昨日的歡笑已然盡去,此時人人臉上都帶著一股憂愁,遠處船老大和嚴魁並肩而立,正對著陽光在說著些什麼,自薛霖的目光看去,可以看到船老大的面色很是為難。
「怎麼了。」薛霖來到兩人身前,問道,雖然他可以輕而易舉的聽到兩人的談話,但是有些時候知曉一切便也沒有樂趣可言了。
「是鄱陽派和鐵騎會。」船老大憂心忡忡,這幾年隨著林士宏和任少名的聯合,整個南方之中便以此二人勢力為最,便是四閥中的宋閥也因他們的聯合而日頗為難過,若非礙於宋缺的名望和此前任少名被宋缺一招打成重傷的威勢,只怕兩派的實力還不至於此,可以說如今在南方可與他們這聯合軍抗衡的也唯有宋閥和蕭銑等有數幾個勢力了。
「他們難道是打長江會的注意?」薛霖只略略的猜想了一番便已想到這問題,不論林士宏亦或者任少名皆是心狠手辣的梟雄人物,值此天下最為紛亂之時,他們定然會以最快速積蓄實力,以圖日後的霸業,而擁有不錯財力,卻沒有幾位高手的長江會毫無疑問便如同一個甜餅一般,實在沒有不吃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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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得來消息,我長江會的總舵已經被兩派毀滅,如今他們正在海上布下天羅地網,想將長江會的所有力量全部消滅。」船老大的神情為悲切,顯是他對這個鬆散小聯盟也頗有感情。
「原來如此,那你要如何去做。」薛霖望著船老大,詢問道。
「我準備與他們決一死戰,你們便在前面的小鎮上下船吧。」船老大的神情很是堅決,比之他以為的假笑相差多。
「這並非好的選擇,以此兩派如今的聲勢,你去便是送死而已。」薛霖皺了皺眉,他對這船老大頗有好感,加之又有先前款待之情,故而若是可以的話他倒也願意幫上一幫,但是直接和兩個大派對抗毫無疑問是毫無勝算的,雖然薛霖自信便是千軍之中,自己也可來去自如,但這些人卻無法做到,他不可能因為幾餐之情,便直接與兩派打生打死。
「老妻幼兒已去,我一人活著又有何趣,今趟雖則必死,但我卻想在死前殺幾個墊背。」淚水自船老大的眼中流淌而出,船老大低垂著頭,憤怒的控訴著,卻無力的留著淚。
「哎,亂世人命如草芥,只我有一話要說,你可願聽上一二。」薛霖感歎一句,心知船老大死志已生,只能以別樣方式讓其重聚生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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