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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15第一百一十五章 文 / 墨子痕

    戌時將至,寧昱晗手把茶盞,言笑晏晏地與武茗暄品茗閒聊,神情、舉止毫不掩飾內心深處的柔情蜜意,全然不顧忌一旁暗中窺視他的慕太后。

    武茗暄斜依在寧昱晗懷中,看似溫柔體貼又略帶羞澀,但卻敏銳地注意到他的眉頭蹙了好幾次。她相信,她能察覺的,慕太后一定也能察覺,並且只會比她更早!雖然,入宮後所見所聞都是太后、皇上母慈子孝,但她心下卻如明鏡,這二人明裡暗裡不知交手多少次了。勝負自是各有,但明面上,寧昱晗從不曾輸!這是慕太后還不敢貿然與寧昱晗撕破臉,她有顧忌!然而今日,慕太后卻再三無視寧昱晗的暗示,端坐帳中久不離去。

    再一次,武茗暄探究的眸光快速掠過慕太后的面容。這位素日裡總是慈眉善目的慕太后神色略顯疲憊,但雙目中卻隱含著一絲讓人難以察覺的期待和興奮,她在期待什麼,興奮什麼?

    帳外,呼呼風聲響起,武茗暄靜靜地傾聽著,心頭似有狂風巨浪捲過。但願……她讓青淺去調走錦禾的決定是對的!她輕輕地把手放到寧昱晗的掌心,第一次主動放入他的掌心,希望他握住,牢牢地握住!因為這一次,她真的沒有把握。

    柔若無骨的嫩滑肌膚入手,寧昱晗下意識地緊緊握住,卻也詫然垂眸,深深地看武茗暄一眼。

    一直嬌羞垂首的武茗暄恰於此時抬起頭來,注目與之凝望。

    勿須言語,只一眼,寧昱晗懂了。手上力道再加重一分,他微微揚唇,笑得眉眼彎彎,星眸更加璀璨。

    這個慧妃……慕太后攏袖抿茶,擋住霎時擰緊的眉心,也擋住看向武茗暄的銳利眼神。微溫的茶水潤了乾澀的喉嚨,她的手卻幾不可查地顫了一下。待到寬大的袖袍緩緩落下,茶盞無聲擱置在案幾上時,她已神色如常。

    寧昱晗不再說話,武茗暄自然也不再言語,自顧沉浸在沉重的思慮中,慕太后靜靜地坐著,仿若老僧入定。

    帳內靜得落針可聞,唯有帳外獵獵風聲徐徐入耳。

    李炳福不時抬眼,目光掃過慕太后、寧昱晗、武茗暄,而後蹙眉垂眸。

    青淺、錦禾歸來,一人捧著暖手爐,一人挽著夾棉披風,先後入了帳。

    施禮後,錦禾將暖手爐輕輕放到了武茗暄的手上,青淺不動聲色地看了李炳福一眼。察覺到帳內氣氛不對,青淺、錦禾對視一眼,默默咬唇,站到了武茗暄背後。

    鳳帳內,皇后還保持著之前的姿態,靜靜地趴在桌上,一雙明艷美目微瞇,犀利目光緊緊盯著帳角沙漏。

    「啟稟皇后娘娘,容德夫人、和淑夫人求見……」帳外,忽然響起亦丹的通報聲。

    微瞇的眼赫然睜圓,精光一閃而逝,皇后沒有起身,微微一笑,抬手揉亂鬢髮,輕聲道:「這麼晚了,本宮……」悠悠的話音緩緩溢出,卻似是被人擾了美夢般隱含淡淡的火氣。

    帳外,容德夫人仍舊一身盛裝,聽得皇后話音,疾聲打斷:「皇后娘娘,妾等有急事稟告!」

    帳內,皇后淺淺抬眼,盯著映照在帳簾上的那兩道人影,輕哼:「和淑也來了?」

    容德夫人面色微微沉下,不聞身旁和淑夫人的話音,不禁伸手拽了一下她的袖袍。

    和淑夫人一襲水藍宮裙,端莊秀麗而不失溫柔,被容德夫人一拽,微微側目,竟是一個淺淡笑容。她盯著容德夫人的眼,字正腔圓地高聲道:「是,容德夫人適才尋妾,說有要事向皇后娘娘稟告!」

    好個和淑,一句話就把干係撇清,叫人知道今夜這事是她發起的!容德夫人眼角微抽,狠狠地瞪了和淑夫人一眼。

    我只是道出了事實。你若真有把握,怒什麼?和淑夫人心下冷笑,淡淡瞥容德夫人一眼,側開了目光,卻不見容德夫人恰時微勾了唇角。

    「這樣啊……那就稍候吧。」皇后的話音再次從帳內傳出,似乎帶著些許無奈,「亦丹,進來伺候本宮起身。」

    亦丹瞄了容德、和淑二人一眼,垂眸,掀簾入帳,唇上卻落下一個淺淺的牙印。

    很快,亦丹伺候皇后換好衣裙,梳妝妥當,請了容德、和淑二人入帳說話。

    鳳帳內,昏黃燭光隱隱透出,三道人影湊得很近,低聲地交談著,不時會傳出皇后略高聲地呵斥聲。

    不遠處,篝火綽綽的樹林邊踱出一道人影,低垂著頭,看似漫不經心地逕自往一個孔雀羽車駕靠近,澄明雙眼卻警惕地注意著四周。

    遠遠有內廷侍衛看見,揚聲招呼。

    他抬起頭來,微笑道:「天寒夜涼,娘娘使我來取個暖手爐送去。」

    侍衛們也不在意,笑說兩句辛苦,便繼續巡邏。

    他在車架前停下,駐足片刻,蹙眉想了想,似乎有些猶豫。手中,一個小瓷瓶已在大力緊握下漸漸發熱,他終是一咬牙,攀上車廂,掀簾入內。

    或許正是因為心下那一絲猶豫,擾亂了他的心緒,他沒有瞧見臨近的一棵大樹後,一道幽深目光如電般緊緊盯視著他。就在他進入車廂那一瞬間,樹後飄出了一角青藍袍角。樹後的人似乎也想上車看看,但不知為何,驟然頓住了腳步。

    很快,那人從車上下來,雙足落地的一瞬間,撓了撓頭,似乎在琢磨什麼,但週遭侍衛再次巡邏經過,他也顧不得心中那一分疑惑,故作緊捂著暖手爐,快步離開。

    就在他剛離開,一名宮女打扮的人從另一車駕快步奔來,並不顧忌週遭眾人,快速上了車廂。

    樹後,那一抹青藍袍角再次顯露,目光卻不似之前那般銳利,而是帶著淡淡的茫然和思索。

    當那宮女從車上下來,正巧商駿親自領著一隊禁軍經過。

    內廷侍衛和禁軍交叉巡邏,班次、順序,甚至時間差,都弄清楚了的,怎麼還會……宮女心下一驚,咬牙定了定神,捏緊袖中瓷瓶,扯開唇角,努力揚起笑容,邁步前行。

    就在錯身而過的一瞬間,商駿突然蹙眉,抬手,沉聲道:「站住!」

    宮女頓住腳步,卻不回頭,側對欠身作禮:「奴婢見過商統領。」

    「哪裡當差的?」商駿面容冷峻,陰晴不定的目光上下打量著宮女,「為何不敢轉身?」

    「奴婢是尚宮局司設坊的宮女……」宮女心下發顫,面上卻很穩得住,緩緩轉過身來,「奴婢陋姿,怕會污了統領的眼。」

    話音落下,商駿心下更是起疑,手已經摸到了腰際,搭上劍柄。

    那宮女似有所覺,猛然抬頭。

    昏暗、飄忽的篝火光影下,左臉姿容秀麗,右臉卻似受過嚴重燒傷凹凸不平,讓人不忍直視。

    商駿微驚,訝異之色稍縱即逝,語氣稍微緩和了一些,問道:「司設坊的營帳在那邊,你來此做什麼?」

    宮女不知商駿是否看見了她是從慧妃的車駕上下來,當即有些猶豫,不知如何作答。

    「說!」商駿一聲厲喝。

    宮女身子一顫,強自鎮定地答話:「周司設差奴婢來問問各位娘娘,看帳內少些什麼用器。」

    商駿緊緊盯視那宮女,如炬眼神似要在她身上戳出一個洞來。默然片刻後,他冷聲問道:「若是周司設差人請示諸位娘娘,為何只差你一人?娘娘們都已去營帳休息,怎還會在車架上?」

    宮女大駭,強裝的沉穩似乎有些掩飾不下去了,腦中思緒急轉,「奴婢是聽說慧妃娘娘尚在御帳陪皇上用膳,所以才來這裡看看。是想看娘娘有沒有留人下來,以便……」勉強開口,話音也帶著明顯的顫抖。

    「胡說!」商駿不耐聽她繼續扯,抬手下令,「來人,押走!」

    「商統領,您這是做什麼?」宮女不依,大聲嚷嚷起來,被一名禁軍脅制住猶自奮力掙扎,「你們幹什麼,你們要帶我去哪裡?」

    「你言行鬼祟,必然有異!」瞧見事情鬧大,週遭不少宮人圍上來,商駿面色更沉,「你既說來此是周司設所命,咱們就去問問周司設!」再不由分說,一個眼色令人架住宮女便往前拖。

    宮女之前還掙扎得厲害,此時卻是半點不辯不鬧了,乖順地聽由兩名禁軍押著,往司設坊的營帳而去。前行時,她忽然扭轉頭來,深深地往樹林遠處看了一眼,扯唇露出一個苦笑,目中神色既欣慰又抱歉。

    直到商駿一行走遠,樹後那青藍袍角才又顯露了出來。慢慢地,一名太監走了出來,正是寧昱晗特意安排到武茗暄身邊伺候的張謙。他翹首往商駿的去處望了一眼,然後擰緊眉頭,扭頭望向樹林前方。那便是適才那名宮女最後看的地方,難道……張謙面色一凜,往四周看了看,悄然隱身縮回樹後,整個身形迅疾如豹,猛然撲了過去。

    「沈木雲!」張謙訝異地看著被自己從樹林中揪出的中年宮女,仔細打量兩眼後,鬆了手,「今夜的事,你必然是早就知曉。說吧,你知道些什麼。」

    剛還被張謙一把抓住,按壓得跪伏在地,沈木雲卻不慍不火地站起身來,從容地拍拍膝上塵土,道:「無可奉告!」

    「你!」張謙眸色一寒,滿目殺意,卻在沈木雲淡然的目光下鬆開了緊握的拳,態度緩和下來,低聲道,「沈姑姑,你在宮中多年,頗有人脈。想來就是我不說,你也應當知曉,我是皇上的人。方纔那宮女是聽你的吩咐行事,那你應該也是為了慧妃娘娘。既如此,為何不願告訴我實情?」

    沈木雲抬頭瞥張謙一眼,卻沒有開口的意思,垂眸掩住滿目疑惑。攸關安昭儀腹中皇嗣,茲事體大,一個不好,不止是她,就連慧妃娘娘恐怕都難逃一死。她倒是不怕死,她相信即便是她死了,按照慧妃娘娘那諾必守、言必行的性子,必然也會為她救出姐姐和娘娘。不是她不信張謙,也不是她不願說出她所知道的一切;只是,她若說出,葉肅儀是慧妃的人就會曝光。但今夜的事情實在太過蹊蹺,她還沒有想明白呢,怎敢貿然開口?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花妹紙的地雷,也謝謝大家一直相伴,如有什麼問題,可下提出,墨墨喜歡和大家交流=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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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寤流音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3-05-0515:0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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