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 日照月明 文 / 鳶葵

    已是過了最冷的時日，冰雪漸漸開始融化，就連太陽也照得人愜意了。『冬風不再似與人結著深仇大怨般刺痛骨頭，攪著微微熱氣，也還算舒服。

    黛然坐在裡屋裡，就這攢金絲的軟枕靠著，屋裡生著銀雪碳，倒是十分暖和。黛然禁不住睏意，有些微閉雙眼，長長的睫毛隨著她輕輕的呼吸抖動著，在眼下映出一片陰翳來。

    就要到晚膳時間了，皇帝說了會過來，晗薇宮的下人們都匆匆忙碌著，準備食物。鎖煙打理著黛然的首飾，將那些現在不常用的收拾了下去，又從庫房中拿出了許多新的；瑩煙往香爐裡撒上了黛然最喜愛的紫述香——這種香有淡淡類似麝香的味道，卻並不完全一樣，也沒有麝香的功效。此香在宮中少有，皇上全給了黛然。冬季不用薄荷，晗薇宮便飄散著這股子味道。代榮最是無聊的，只得守著小廚房的下人們，用他的話說，也算防一防那些糊塗人。黛然想著反正無事，便由著他去。

    過了一會兒，黛然幽幽開口道：「鎖煙，去把本宮的月明拿來。」

    月明是一把古琴，黛然精通音律，皇帝便在黛然出冷宮時將先帝傳下來的月明賞賜給了她。與月明一起的，是一把名為日照的長劍，當時皇帝還打趣道：「琴劍本是為一的，可惜朕也上不了戰場，這樣好的劍實在可惜，便給了上得了戰場的九弟，然兒可不要怪朕才是。」

    黛然自然不會怪他，還要感謝他才是——謝謝他機緣巧合給了自己和澍渢一個如此珍貴的信物。

    鎖煙將月明拿了過來，黛然起身端坐，伸出纖長的手指，撥動琴弦，嘴裡也和著節奏吟出詩句來：「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何日見許兮，慰我彷徨。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不得于飛兮，使我淪亡。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艷淑女在閨房，室邇人遐毒我腸。何緣交頸為鴛鴦，胡頡頏兮共翱翔！凰兮凰兮從我棲，得托孳尾永為妃。交情通意心和諧，中夜相從知者誰？雙翼俱起翻高飛，無感我思使余悲。」

    黛然彈得有些忘情，閉上雙眼只用心去感受那絲絲琴弦在手中遊走著，舉手投足間便攝人心魄。只待曲畢，黛然睜眼才看見皇帝已站在她面前，面帶微笑看著她。

    黛然也沒慌亂，並不起身，向著皇上道：「皇上還要臣妾彈奏一曲，還是讓臣妾起身請安？」

    皇帝就是喜歡黛然這樣嬌縱的樣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著坐了下來：「然兒好技藝，聽得朕都晃神了，只是再奏一曲，便要高山流水才抵得過禮數。」

    黛然掩面一笑，攥著皇帝的衣袖有些撒嬌的說：「臣妾不喜歡高山流水，臣妾想要洛神」。」說罷用手在皇帝的手臂上畫著圈圈，無限嬌媚。

    「也好，這比起高山流水確實更有些氣勢，也罷，然兒想，便就這樣吧。要是沒彈好，朕可是要罰你的。」

    黛然微微仰起頭，十分得意的說：「皇上才沒機會罰臣妾，再說了，逸陽捨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