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7章 夢囈 文 / 烏雲卿
泰恩的背影一瘸一拐地消失在華麗的金屬廳門外,我把視線重新投向周圍互相恭維著的人們,不禁聯想起一大鍋熬煮著的油脂,既豐富,又膩味。
這裡人人處心積慮為自己謀劃,只怕連泰恩這樣的人都不能倖免,遑論以魅力為資本的女人們?對於薩福伯爵夫人之流,我忽然也沒那麼在意了。此時只覺得空氣中混合著各種香味的熱浪令人壓抑,想要出去降降溫。
貝恩引我來到附近的一處露天走廊,能看見城堡至高點的瞭望台,遠遠呈現出鐘樓似的輪廓,上面有一個紅色的光點在黑暗中一閃一閃。夜風挾著松柏香氣徐徐而過,走廊石板下面有地暖,並不感覺寒冷,我靠坐在溫涼的黑曜石欄杆邊放鬆雙腳,某一瞬間似乎感覺遠處瞭望台上的紅點晃動了一下,抬眼望去,什麼也看不清。
……夜裡起風了。我看見通往陽台的水晶門柱上搖動的樹影,小火鳥偶爾撲騰翅膀的剪影——維蘭一到晚上就把它關在陽台外面——彷彿在無聲地描述著一個古老的故事,漸漸把我的意識帶往遠方。
某人還在我身上。可能是因為晚宴上的那檔子事,出於某種無法言明的情緒,總之回來以後他就異常熱情。到後來昏昏沉沉的,看著他的臉幾乎有些認不出,某一瞬間竟變成了格雷的模樣,嚇得我差點叫出聲,同時驚慌失措地想要推開他。
他捉住我的手腕壓下去,輕聲叫著我的名字。一手固定住我的臉頰,讓我能夠清楚地看著他,確然是維蘭。我停止了掙扎,但還有些驚魂未定;他一遍遍地撫著我的背。說著對不起,更讓我感覺混亂:對不起什麼?
為了讓心情平復下來,我努力把注意力分散開去,開始回憶起今晚未解的困惑。
「……諾.泰恩,到底是直率,還是精明?」
他看著我笑了一會兒:「那個人……很懂人心。」
我喃喃地說:「他是故意在席上說出那些話的……」
他輕輕捋著我的額發,含蓄道:「我剛剛開始接手國務,就對喬安處以重刑,很多人其實心中不滿,說不定還在等著看笑話。但他們不會主動說什麼。泰恩是送了我一份禮。不光是為了喬安這件事。我也可以藉此表明態度。當然,他其實也在試探我。」
我若有所思地點頭,他捏捏我的臉。笑道:「我的蠍蠍真聰明,我都不知道該怎麼保護你了。」
「嗯?」我不解地看他。
「如果你夠笨,我只用告訴你做什麼不做什麼,可是你太敏銳,我就得小心別讓你踩進雷區,」他把我的腦袋埋進頸窩裡揉了揉,低聲笑道,「你有時特聰明,有時特笨。」……
接下來的幾天,維蘭仍然十分忙碌。我常去城堡大門旁邊的接待廳,在資料室裡翻翻帖子和信件。鑒於屍毒尚未大規模爆發,這些天來,疫苗不是人們的頭號話題,生存才是。
全境有接近2億人,伊丹的國籍人口接近5千萬,維國是8千萬,諾森有7千萬,十多天來,據保守估計,離開國境的諾森人已達2千萬,其中大部分湧向了伊丹。
儘管,伊丹掌握著屍毒以及疫苗,無論魔人是否發難,它在人境三國中都佔據著相當大的優勢;但是,目前的人口問題卻不是疫苗能夠解決的。最快的辦法是逼迫諾森大公出面,下令改造諾森境內的設施,恢復公共服務體系。但那老先生躲在魔法屏障底下就是不吭氣,非但如此,還時不時露個面表示他還沒死。
「屏障有這麼牢固嗎?」我問維蘭,「法米亞也沒辦法?」
「我們可以破壞它,但這顯然是宣戰的信號,」他說,「現在時機還未成熟,諾森人的向心力還沒有完全瓦解,貿然出手吃力不討好。」
他解釋說,別看現在諾森人一個勁兒地罵他們的大公,但若是伊丹或維國作出越俎代庖之舉,哪怕真的是出於一片好心,也很容易引火上身。除非諾森人徹底走投無路,或者諾森大公的幕僚集體倒戈。
後者正是維蘭努力的方向。這當然並不容易。一來,伊丹必須對諾森人表現出足夠的親善;二來,對於不少諾森高級貴族,私下打動他們並不難,但要讓他們公開易主,實非易事。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硬骨頭」也一塊一塊地被啃下來了。
一邊暗地裡跟諾森大貴族「做工作」,一邊安撫伊丹貴族大臣,兩邊都離不開胡蘿蔔加大棒,輕了不行,重了也不行。雖然不知細節如何,看起來維蘭做得還挺得心應手的,告訴我應該過不了多久就能擴大晚宴的規模了。
不過,這些天我的狀況卻不大好。
不知是不是因為法米亞說的那個原因,第一場晚宴過後幾乎每個晚上我都做著被人侵犯的春夢。侵犯我的人,有兩次是弗雷德,更多時候是羅曼.貝,維蘭連影子都不見。我對此毫無辦法,又無法告訴任何人,身心都疲憊不堪,早上越起越晚,最近幾次醒來的時候維蘭已經先走了,而我居然覺得慶幸,因為我簡直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我懷疑是生理期快到了,但是以前這個時候也沒這麼兇猛啊。
今晚又是這樣。再次在灰暗天空下的廢棄小屋門後看到羅曼.貝的臉,讓我幾乎有些抓狂。我想逃,但是逃不掉,同時身體的**不可遏止地高漲起來,最終還是被迫就範;而他一邊壓著我的腿俯衝一邊冷冷地嘲問:「我比德加爾更好,是不是?是不是?」
我皺著眉不理,但他不肯接受。一定要我說他更好才行;我又羞又怒,開始劈頭蓋臉地毆打他,他抓住我的手固定在兩邊,身下動作不停。汗水流淌下來,浸濕了我的小腹;我拚命掙扎,感覺要醒了,只見昏暗中果真有人伏在我身上行那夢中之事,恍惚間我將夢境與現實混為一體,輕聲呻吟:「滾開……羅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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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中明明是中氣十足的呵斥,真正發出的聲音卻如此微弱,但我還是馬上就醒了——身上那人的動作緩下來,然後僵住,幾秒鐘後小聲道:「……你說什麼?」
我渾身一涼。還未開口。他已經暴怒起來:「你以為我是誰?!」旋即重重地按住我的腿抽身而出。跌坐在一旁,濕漉漉的不知是汗水還是別的什麼蹭了我一身。
「羅曼……羅曼.貝?」他咆哮般地質問。
「小點聲,」我擔心隨侍們聽見。揉著眉心道,「只是個夢,我控制不了夢見誰。」
「你夢見和他**!」
他提到這件事,讓我有些惱羞成怒:「……誰讓你不聲不響地爬上來?」喵的說不定我做春夢就是因為你幹的好事。
「你……還不是因為你濕得跟……跟……跟漏水的破船似的,」他氣得結巴,一邊搜索枯腸尋找惡毒的字眼,表情憤怒中更有屈辱,「我以為你想的人是我!……你、你這蕩婦!」
他罵出這個詞之後有好一會兒我們誰也沒說話。
我氣得發懵,完全不想解釋,腦中只有一個念頭:你丫要是敢揍我我絕對不會老老實實受著。你揍我試試!
但他並沒有對我動手,而是轉身把浴袍拽過來胡亂裹上,跳下床衝到門前梆地撞開,出去後又梆地摔上,光光光地走掉了,聲音大得估計宅邸外面林子裡的人都能聽見。
我保持原樣坐了一會兒,起身裹上晨衣,下床看看立在房間一隅的鐘錶,指針顯示還不到三點。感覺身上有些黏膩,去浴室淋浴一回,出來的時候看見貝恩指揮著米娜正在整理床鋪,見到我後端莊地行禮。或許是因為已經跟她朝夕相處了半個多月,我竟能看出她神態中額外的小心翼翼。
 
;「小姐,」她略帶猶豫地說,「殿下往主城堡的方向走了。」
我嗯了一聲,跟她說如果殿下沒什麼吩咐就該幹嘛幹嘛吧。
一整天都沒再看見維蘭。我倒意外地心情平靜,琢磨著是不是該收拾行李以防萬一,為此我的確悄悄整理了一個小背包,把證件、懷表、折疊刀、伏爾肯匕首放進去,還有謎草碎屑和剩下的三枚龍紋金幣,與幾套乾淨的內衣和襪子卷在一起,另外還塞了些衛生棉。我把背包藏在置物櫃最底下的抽屜最裡面,應該不會輕易被人發現。
他給我的「搖籃曲」和黑金卡,都擱在置物櫃正中間的抽屜裡;好幾套我大多沒戴過的珠寶,也都擺在原處;手上的「戀歌」,我暫時不打算去動它。
我在浴室裡試圖與克拉門蘇聯絡,仍然不能成功,忽然想起城堡周圍有魔法屏障,或許下次我應該出了城堡試試。
晚餐我沒有去主城堡,留在這邊的小餐廳裡一臉淡定地獨自坐在桌邊吃甜點,貝恩和米娜面色如常地侍立在旁。這時維蘭出現了,沒有帶侍從,貝恩連忙過去伺候他脫手套和外衣;他陰沉地瞥了我一眼,問貝恩晚餐有什麼,然後在我斜對面坐下來,對著一大盤子各種肉類和蔬菜,不動聲色地大口開吃,胃口好得像餓了一天。
我很快就吃完了,看他盤子裡還剩一多半,雖然想先撤,但還是忍住了,一言不發地等他吃完。他時不時瞟我一眼,看上去凶巴巴的。
然後捯飭捯飭就到了晚上,我離開貝恩回到臥室的時候發現早上罵我「漏水的破船」的那個人正躺在床上靠外的右半邊,身上穿著帶扣子的睡衣,見我進來迅速閉上眼睛,一副「已死勿擾」的樣子。
我站在門口猶豫了幾秒鐘,決定還是不要去客房了,便輕手輕腳地繞過床腳,默默鑽進空著的左半邊被窩。
這時右邊那人側過身子,背對我豎在大床邊上,跟個擋板似的。我懶得吐槽。也側身背對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陽台上小火鳥轉動腦袋的剪影。
過了不知道是一個小時還是多久,身後那人開始有了些動靜,慢慢地爬了過來。一隻手碰著我的右臂,從手肘一直向上滑到肩頭,撫摩了一會兒重又滑下。他的胸膛也貼了上來,腦袋埋在我頸後,在我耳邊悄聲說:「……還在生氣麼?」
「……」我幾乎有點哭笑不得。到底是誰在生氣?
片刻後我說:「……我並不想夢見別人。」
「我知道。」他輕聲道,開始親吻我的肩膀。
「我平時也沒有想起過羅曼.貝,」我轉過臉來看著他,「我不知道怎麼會做這種夢,就算在夢裡我也並不願意。」
「我知道,」他伸手攬住我。密密地親吻。「我一定是被嫉妒沖昏了頭。」
我隔著睡衣慢慢撫摩他的脊背。
「我不是……我不是特意要在你睡著的時候……」他看上去幾乎有些羞澀。「只是你真的……」
「濕?」我大大咧咧地問。
他把臉貼在我頸側點點頭,扭扭捏捏地說:「先前我們……的時候也沒有那麼濕。」
我想起法米亞說的話,在他懷中轉動身子面向他。同時伸手沿著他的小腹探下去握住,他倒吸一口氣,抱著我的手臂也繃緊了。
「想要嗎?」我鼓起勇氣問他。他抿住嘴唇點頭,用孩子般無辜的大眼睛看著我。
我想了想,翻身跪坐在他身上,雙手撐住他的肩膀,說:「你知道我沒什麼經驗……」
他微笑起來,仰起脖子舔吻我的下巴,我忍笑止住他,道:「其實。我也不知道我想要什麼;之前我們做過的,我感
覺很好,但我不確定是不是最想要的,你願意……陪我尋找嗎?」
他胸口起伏,緊盯著我:「樂意之至。」
我摁住他摸向我大腿後側的手,說:「由我來主導,可以嗎?」
他猶豫了一秒,乖乖把手放在身體兩側,笑道:「好。」
「也告訴我你想要什麼,好嗎?」
「好。」
我停了停,不太放心地說:「要是我做錯了什麼,告訴我……別笑我。」
他忍住笑,抬起身子湊過來吻了吻我,說:「好。」
ok,準備充分。
我向後退了退,跪坐在他兩腿上,小腿夾著他的大腿外側,打量一下他穿得整整齊齊的分體式睡衣,再瞄一眼自己身上的薄綢睡袍,猶豫地問:「我應該先脫你的衣服還是先脫我的?」
他好整以暇地把雙手枕在腦袋底下:「隨你喜歡。」
我決定先去解他的扣子,趴在他光滑而軟硬適度的胸口舒服地蹭了蹭,他笑起來,伸臂攬住我,在背上來回摩挲:「喜歡嗎?」我蹭著他的頸窩點頭,然後溫柔地親吻,兩個人對親吻的各自偏好進行了深入而持久的研究,接著鉅細無遺地交流了彼此對於性感帶的看法……
不知是不是因為等待得太久,他今天格外敏感,稍微碰一下就激動得不行,於是第一次發現他這麼能叫……總的來說,對他的喜好有了更清楚的認識;對我自己的探索似乎也確有新的進展,但受到體力等條件限制,沒能進行完美驗證。但我還是很滿意的,雖然中間也有稍稍演繹了一點,不過不影響大局。
早上發現生理期大駕光臨。維蘭突然變身老媽子,在拉鈴叫貝恩換過床單之後責令我臥床至少到下午才能起來。我向他一再保證自己沒有痛經的毛病,但他對這事一知半解卻相當固執己見,我發現與他說不通只得勉強應承下來。這還不算,中午他甚至專程溜回來一趟慰問我,似乎還驚動了法米亞。
我的心情很複雜。雖然對他的濃情蜜意十分感動,但是,如果說這才是他在熱戀中的表現的話,那之前都算是啥?
更讓我心情複雜的是,他把羅曼.貝給挖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