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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零七章 :決定 文 / 姚啊遙

    孫遠愣了愣,「他來幹什麼?」

    高惠妃去世的消息,並沒有刻意隱瞞,已經人盡皆知,高尚書就一兒一女,來找他,想必就是為了高惠妃的事。

    孫遠知道這麼多事,根本不願意去見高尚書,正要讓管家去把他打發了,一個聲音已經從外面傳來,「孫大人,孫大人……」

    聽著這一聲聲孫大人,一聲比一聲急促,孫元知道躲不掉了,歎了口氣,起身朝門口迎了過。

    才走到門口,眼前就有個人對著他跪了下來。

    孫遠雖說品階不算低,到底只是個太醫,平日裡把他看在眼裡的人還真不多。

    對著孫遠不由分說下跪,而且嚎啕大哭的人正是高尚書。

    他這一輩子就一兒一女,本想把女兒嫁進宮後,更穩固高家在朝中的地位,沒想到啊,他可憐的女兒,前不久才被人害得流產,轉眼就陰陽相隔。

    孫遠和高尚書畢竟同朝為官,看他哭那麼傷心,老來失女,老淚縱橫的樣子,心裡也是酸酸的。

    是高惠妃運氣太不好了,還是說,這本就是她的宿命,沒等到他把解藥研製出來,已經一命嗚呼。

    高尚書在孫遠的攙扶下,勉強站了起來,才剛站起來,就一把抓這孫遠的胳膊不放,「孫大人,關於小女到底是怎麼死的,看在你我同朝為官多年的份上,你一定要如實告訴我!」

    愛女莫名其妙死了,身為父親,就算力量再綿薄,也要替她報仇,更不要說以高尚書在朝中的勢力,非但不綿薄,還很有強勢。

    孫遠聽了高尚書的話,不由打了個冷顫,聽高尚書的口氣,肯定是知道了什麼才會來找他。

    關於高惠妃曾經的「懷孕」;那段她侍寢的日子,到底是誰在臨幸她,孫遠再清楚不過。

    這一系列的秘密,不管哪一個,孫遠都會死死咬緊牙關,不透露一個。

    高尚書果然是有備而來,看孫遠不說話,狠狠心,從衣袖裡摸出樣東西遞給孫遠。

    孫遠好奇,接過來一看,看清這東西是什麼愣住了,原來是他寫給高尚書,告訴他公里的高惠妃生病的信。

    他記得很清楚,寫這封信時,就怕高尚書從筆記找到他,還特地換了個筆跡,沒想到還是被他認了出來。

    這是世界上,果然沒有可以藏一輩子的秘密。

    既然已經被高尚書知道信是他寫的,也沒必要再隱瞞,把信疊好,放進自己衣袖裡時,開口道:「高尚書,下官覺得你可能是想多了,下官不是仵作,所以並不知道高惠妃是怎麼死的,至於,你說我寫給你的信,真的就是下官好心告訴高尚書而已,別無其他意思。」

    這話看似說得滴水不嘍,高尚書又不是一天兩天在朝為官,不管是看人還是看事,還是有他獨特的見解,他當然不相信和他關係並不怎麼好的孫遠,真的會如他說的那樣好心提醒他。

    只是,他就是咬緊牙關不肯說實話,也拿他沒辦法。

    高尚書走的時候,和來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來的時候是懷著一副讓孫遠同情他這個晚年失女的父親;離開的時候,則是滿臉的憤憤,為孫遠不肯和他說實話。

    不過孫遠不肯說也沒關係,高尚書仗著有錢,就不信找不出蛛絲馬跡。

    雖然沒有證據,以高惠妃以前和遲若嬌結下的梁子,再加上遲延若嬌的母親邱氏還待在宮裡,自然而然地就把害高惠妃的兇手和遲若嬌聯想到一起。

    這一次,還真的冤枉了遲若嬌和邱氏,就算遲若嬌再笨,身邊有個宅斗高手的邱氏,也不會傻到對一個本來就生了瘋病,對她們不會再照成任何威脅的瘋女人下手。

    所以啊,高惠妃去世,還真是她運氣太不好,大半夜的忽然跑到御花園去,身邊沒個奴才跟著,沒有人給她提著宮燈照明,還真的很容易一個不小心就失足跌到御花園的湖中。

    湖水冰涼刺骨,按道理來說,高惠妃失足跌進去,肯定會掙扎,死相必定會很難看。

    奇怪的事,就這樣發生了,高惠妃被人從湖裡撈起來時,眼睛是瞪地大大的,但是,臉上沒有絲毫得痛苦,甚至,給她斂屍的太監驚訝的發現,她嘴裡微微上揚,像是臨死前看到了什麼希望看到的東西。

    與其說她死了,倒不如說她解脫了。

    皇宮的御花園,白天是很熱鬧,尤其是許多嬪妃,吃飽了沒事幹,就喜歡坐在那裡賞花或者是聊天的。

    就是那個白天很熱鬧的地方,只要一入夜,就看不到一個人,尤其是上一次挖出好多乞丐的屍體後,御花園晚上有鬼的消息更是傳的沸沸揚揚。

    高惠妃的死相,更是讓人覺得御花園的消息屬實,要不然,你想啊,她一個已經瘋了的妃子,怎麼就跑到御花園,還掉進了湖裡淹死了,死相一點痛苦不說,臉上還帶著某種希望。

    這些外人當然不知道高惠妃為什麼哪怕死了之後,臉上的表情還是帶著希望的樣子,只因為她在臨死前的那一刻,終於有了片刻的清醒。

    也正是因為那一刻的清醒,解開了她藏在心裡很長時間的謎團。

    她就說和端木亦元有了那麼多次的肌膚之親,為什麼還是感覺他好陌生,難得在白天靠近,也會覺得他身上的味道很陌生。

    原來……在看到出現在御花園裡的那個人,看到月光下,他寒冷而俊美的面容,傲然挺立的身姿,才恍然大悟。

    她什麼都沒說,定定看著眼前人,像是鬱結了很久的人,終於釋然了,雙腳一個離地,人直直的朝湖裡跳去。

    什麼寵幸,什麼龍嗣,都只是天大的笑話。

    高惠妃是唯一一個看到端木亦靖出現在宮裡的人,不過她已經是死人了,自然沒有機會告訴別人。

    臨死前,終於解開了心裡的謎團,她算是死得瞑目了,這才會死相不淒慘。

    端木亦塵靖真的進宮了,他是乘著自己的清醒的時候,想看看能不能在宮裡找到解藥。

    皇宮很大,他直接去了端木亦元的寢宮。

    他在七王府住的那段時間,遲靜言讓冷漠教過他一段時間,武功不算太好,卻因為他天生力氣很大,很順利的進了端木亦元的寢宮。

    放置在內殿的那張龍床,刺得他眼睛生疼,他可忘不了有段時間他就是被端木亦元綁在龍床的隔層中;更讓他覺得恥辱的是,在這裡,他和兩個女人發生了那種事。

    其中一個,他已經親眼看著她跳了湖,終究是從出生就與世隔絕的人,心腸冷漠,哪怕是和他有過很多次肌膚之親的女人,眼睜睜看著她跳湖,連阻止都沒阻止一下。

    身上的毒是范美惠在他還在襁褓裡就下的,從端木亦元這裡自然找不到解藥,他想去囚禁了他多年的佛堂密室,等到了那裡才知道已經被夷為平地。

    看樣子,要解除身上的毒,目前真的只能把希望放在孫遠身上。

    孫遠一直以為自己是個小人物,不會被端木亦靖注意,所以,當端木亦靖神不知鬼不覺地,站在他面前,他驚住了,「靖……靖王爺!」

    一聲驚呼,帶著太多的不確定,他一個大夫,懷疑自己眼花了。

    端木亦靖也不和他多廢話,就問他,根據上次的血,研究出他中的毒是什麼,是否有解藥。

    孫遠努力讓自己忽視端木亦靖身上散出的那種戾氣,這才對他拱手,如實回道:「回靖王爺的話,下官正在努力研究你身上中的毒是什麼。」

    既然連中的什麼毒都不知道,自然更沒有解藥一說。

    端木亦靖滿臉的失望,孤癖慣的人,沒再多說一句話,轉身就走。

    孫遠看著端木亦靖落寞而孤寂的背影,心有不忍,喊道:「靖王爺放心,下官一定會竭盡全力!」

    從來都是不善言辭的端木亦靖,在聽到孫遠這句承諾後,頓足回頭看著孫元,破天荒地說了兩個字,「多謝。」

    就因為端木亦靖「多謝」兩個字,孫遠渾身為之一顫,誰說七王妃一無是處,除了吃喝玩樂,關起門來欺負七王爺就沒一點長處的,瞧見靖王爺沒有。

    他原來可是和不暗世事的孩童沒什麼區別,是受了七王妃的影響,才會慢慢的懂人情世故。

    和人接觸多了,端木亦靖也開始變得有顧忌,就好比眼前,他看著孫遠,在轉身走之前,又叮囑了他一句,「我來這裡的事,你誰也不能告訴。」

    尤其不能告訴遲靜言。

    後面半句話,才是他真的想說的,卻沒有說出口。

    隔著不算太遠的距離,孫遠對他拱手行禮,「下官知道了。」

    目送端木亦靖翻牆走後,孫遠坐回到椅子上,才驚覺後背都濕了,他這差事真的是越來越不好當了。

    他是個聰明人,一開始是沒想明白高尚書怎麼會肯定信就是他寫的,等四周再也沒有其他人,把信又拿出來看了看,這才知道高尚書肯定信是出自他手的原因。

    是七王妃出賣了他。

    開藥房子習慣了,他在寫到藥名時,總會帶著他的習慣在其中。

    偷偷給高尚書通風報信,高惠妃生病的信,是七王妃說一句,他照著寫一句。

    真沒想到啊,橫起來看的話,首行和末行都是草藥的名字,難道被高尚書看了出來。

    孫遠不用刻意去細細斟酌,也知道七王妃那樣做的原因,這是在逼著他下最後的決心,不再站在端木亦元那邊。

    七王妃這一招是狠,但是,也再次讓孫遠見識到她的聰慧。

    本來還在猶豫不決的孫遠,把信撕碎,放在火爐裡燒成灰燼時,不再猶豫,以後就站在七王爺和七王妃一邊。

    和忠君比起來,還是愛國比較重要些,他在心裡這樣自我安慰後,才稍微舒坦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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