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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六六話 白龍勝毛遂 文 / 蘭朱公子

    眾人這才想起這蕭慕理乃武林盟主,又是武林四公子之一,哪裡需得他們這些嘍囉出手,受命即止,未敢上前。

    黑衣公子嘿嘿一笑,比出三根如蔥手指來:「所笑其三嘛,在下看淮王手下臣武將無數,能人異士多有,可到頭來,卻是無一人敢出來諫言,有本事拿回這《九州褚雲圖》。此非可笑,孰為可笑?」

    說罷,黑衣公子握住衣襟的手的力道,又不覺加深幾分。

    養易再度橫眉冷對,怒道:「小子!那《九州褚雲圖》乃三國王朝以及夷狄之國皆想得之物,今卻在那蕩-女褚少娘之手。哼哼,莫說我等,這麼多年,即使西魏都未曾知曉其藏身之處!」

    「宇護乃西魏名將,為人謹慎,那蕩-女褚少娘更是對男人死心。今次要去之人,既要武功高強,還須得聰明睿智,能偷得《九州褚雲圖》全身而退,可謂是過五關斬六將。你小子嘴皮子功夫耍的甚好,卻是說些空話。這等去拿地圖的神仙人物,你倒是去給我找找!」

    「養先生所言有誤啦,不就從西魏拿到這九百八十七張《九州褚雲圖》麼,何須找神仙來?豈不是糟蹋了神仙。「黑衣公子朗聲一笑,只是手依舊拉住蕭慕理衣襟。

    「小子口出狂言,不要神人,你倒是去找找!」養易緊緊盯著這黑衣公子。

    「養先生說的甚是妙哉。既是這般,那在下可是毛遂自薦。一月時間,定從這天下第一美人褚少娘之手拿到《九州褚雲圖》,就當換取龍鱗將軍一命。只是,也請先生口下留情,讓這鍾將軍多活一月!何如?」

    此言一出,滿座大驚,皆看著這黑衣公子。

    此人到底是何人物?天下名將、武林高手悉數在此,竟敢出此狂言?

    鍾傳久身為堂堂丈夫,自知受這等恩惠確實有損面子,可念及這黑衣公子方才對自己所指責之言確實是理,心生佩服,竟也甘心受了這一月活命之恩。

    只是,他也好奇這黑衣公子到底是何方神聖,竟敢接下如此任務?

    「好好好!」唐虞拍手大讚,「今次竟有人主動請纓,甚好!只是,這位公子,既然要替我大梁做事,不若露出真面目來,何必藏頭露尾?」

    「是啦是啦,早晚得露面的!」那黑衣公子揚聲一笑,丟開抓著蕭慕理的手,扯下斗笠面紗,將其向遠處一扔,露出一張白皙如雪的臉來。

    「王妃!」

    「小白龍!」

    這斗笠面紗一扯,在場之人頓時嘩然大驚,只見得蕭慕理懷中正抱著那女扮男裝,髮髻高聳的小白龍。若非在場之人之前都認得她,定真以為這是哪家俊秀的少年郎。

    怪說不得,聽這聲音,有認識小白龍的人覺得這黑衣公子熟悉,卻也想不起來。

    蕭慕理看著懷中女扮男裝的瞎子,忽而雙手一推,笑道:「王妃這副打扮,又是為何?」

    小白龍似是早已察覺到這人的動作,凌空翻身,躲開他的出手,瀟灑自如落在地上,全然不似瞎子,笑道:「若以女兒家模樣說要去拿回《九州褚雲圖》,諸位定是要將我這瞎子說的無甚用處,更是要牽扯出幾多口舌之爭!不若直接扮作那人的好。」

    她轉過頭來,將雙眼移到眾人面前,笑道:「如何?方才除了王爺,無人發現『在下』便是小白龍罷?」

    鍾傳久哪裡料到方才說出這「所笑有三」的黑衣公子竟是小白龍,見到這多年不見的女娃,心中既是興奮,又是感激:「王妃瀟灑更勝幾多男兒,鍾某人的確是沒看出來!」

    只聽其餘人皆是點頭稱是,也有對這性情頑劣的北公子搖頭歎氣的。

    蘭花瘦笑道:「王妃切莫欣喜,蘭某可是認得出啦。」

    「是啦。晚輩與先生多次見面,算得忘年之交,蘭先生若是認不出來,那晚輩可要懷疑先生的能力啦。」

    在場一人悶哼出聲,正是那養易,「王妃方纔所承諾的一月時間拿回《九州褚雲圖》之事,若只是玩笑之語,養某也就作罷,不會放在心上。只當是一介女流不分輕重,嬉鬧之言。」

    小白龍聞聲偏過頭來,又是一番咯咯笑聲。她本就長相白淨,藍眸動人,稜廓分明,兼之個子在女子中亦是高挑,風華絕世四字用在她身上毫無違和。此次她男裝打扮,風神灑落,沒了面紗的遮擋,眾人只見得一個瀟灑倜儻的公子哥隨性大笑,倒也覺得舒心。

    見過她的或是沒見過的,又或是之前與其無甚交集的人,皆是心道世間女子竟有這番無忌之人,不愧北公子之稱,皆是嘖嘖稱奇。

    「如今江湖之人和沙場大將皆在此,我約突鄰氏既是秦淮王之正妻,乃大梁王妃,又乃北公子,當今武林盟主之妻,說出的話,如何作得了廢?」

    小白龍言罷,笑容收斂,仰首說道:「養先生無須擔心小女子。相反,還請先生記得小女一言,如若小女按照約定拿回《九州褚雲圖》,請先生定莫記著今日昨昔種種私人恩仇!」

    「王妃難不成認為養某乃雞腸小人?」養易看她一眼,冷哼一聲,就此作罷。

    小白龍聞言冷冷一笑,呢喃道:「原來先生不是啊」這一句她故意放低了聲音,只是還是讓眾人聽到,暗暗好笑。養易亦是氣的吹鬍子瞪眼,卻也懶得理她,只當做一頑劣孩童來看。

    蕭慕理看她一眼,心念及方纔她的承諾,道:「王妃當如何前往?那宇護乃宇泰手下受寵將領,生性多疑,不好對付。褚少娘亦是個厲害女人,聞說她閱盡男人無數,性子尖酸,你這一女子,如

    何去得?」

    「是了,王妃敢自薦拿回《九州褚雲圖》,可是有甚麼計策?」王僧辨目光將這小白龍上上下下打量,實在是擔心這瞎子。

    小白龍故作一驚:「計策?沒有。」

    「啊?」在場之人聽她此話,不由得炸開了鍋,蕭慕理亦是微微凝眉,打量著她。

    「想得多,不如到時候隨機應變的好。」她打了個大大的呵欠。

    眾人聞言更是驚異,皆不知這北公子當如何做。養易聞說此話,極為不滿地斜睨她一眼:「王妃可不要砸了王爺大事才好。」

    「可是,王妃雙目……不太好去罷。」琅琊一笑生欲言又止,生怕說出後面的話,得罪了秦淮王和這小白龍。

    「哎呀,一笑生這話說對啦。正因為我是瞎子,才更好呀!對宇護來說,殘廢總比健全人要放心的多。」這瞎兒說著湊近這一笑生,朝他身子上拱了拱,還朝他邪惡一笑:「難不成,琅琊一笑生打算自己去,又或者是另有舉薦之人?」

    琅琊一笑生素來知道北公子行為無忌,可也想不到這秦淮王妃竟這般往自己身上湊,更何況秦淮王還在此,偷看淮王一眼,只見淮王那一雙眼紛繁複雜,城府之深,心下一驚,當即躲開小白龍:「沒……沒有……」

    是了。他自己不能去,卻又推薦不出個人物來,如今小白龍說去,哪裡有理由拒絕。

    見眾人無人阻攔,小白龍又道:「對啦!鍾將軍,您這一月命也不是白活的,我有一事需得將軍幫忙。」

    鍾傳久並非因小白龍救自己命而開心,只是真為這女子隨性以及方纔那一席點播自己的話而驚喜,說道:「敢情王妃吩咐。」

    「宇護可是押送這三百面首前往襄陽,途徑何處?」小白龍問道。

    「回王妃。宇護押送面首,先走水路,後上陸路,途徑葫蘆谷口,長阪坡,荊山等地,入境襄陽。」

    「既是這般,就葫蘆谷口離我們最近。」小白龍尋思一會兒,神光乍現:「還請將軍盡快啟程,帶兵埋伏於葫蘆谷口處,等待宇護到來。」

    「多少兵馬?王妃可是要末將攔截?」鍾傳久眸光珵亮。

    小白龍閒散拍了拍手:「將軍只管埋伏便是,數量隨意。至於攔截嘛……也是極好的啦!其餘無須多管,到時候勞煩將軍同我演一場戲,至於什麼戲,我後來告訴你便是、」

    「是!」鍾傳久領命。

    小白龍又朝蘭花瘦道:「蘭先生。」

    「屬下在。」蘭花瘦應聲說道。

    「勞煩先生差人準備三十匹絕種好馬,若是能有大宛國汗血寶馬就更好啦!」

    「三十匹汗血寶馬?」眾人皆是疑惑,驚訝小白龍突然要三十匹汗血寶馬作甚。

    蕭慕理淡淡說道:「三十匹汗血寶馬?你可知這大宛國汗血寶馬多為珍貴?」

    小白龍頓覺無趣,意興闌珊說道:「既然要得宇護信任,自是不能有差池!秦淮王圖大事者,心望天下,豈能為眼前利益所羈絆?哎,算啦算啦,區區幾十匹汗血寶馬,淮王若是捨不得,不給便是,我另尋辦法好啦。」

    小白龍對蕭慕理說的此話,完全是小孩子想要美食大人卻不給的任性之語,眾人想不出其他辦法,自是沒有諫言的資本,哪裡敢多言。

    蕭慕理睨她一眼,心頭好笑,淡淡道:「勞煩先生準備三十匹大宛良馬。」蘭花瘦聞言當即領命而去。

    ……

    是夜,月明星稀,朔風摧人老。

    小白龍依舊男裝打扮,坐於屋瓦之上。她神色安寧,目光幽深,似是登高於此,眺望遠方。可誰人都明白,自己更明白,她在哪裡,都是看不見的。

    此時,她只配也只能在心底念想遠方的模樣。

    「死龍,你想清楚了,當真要去?」

    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傳來,她只需聽、聞,便能知道是甚麼人。

    蕭慕理儀態瀟灑地悠悠然走來,忽然,眼前一道白電閃過,再次看清物事之時,脖子上已緊緊纏著一條鳳雪綾!

    蕭慕理駐足原地,看了看鳳雪綾,又抬頭看了看屋簷上那女扮男裝的小白龍:「你瘋了麼?」

    「哼,南邊的!你好生可惡,只是丟失江陵等地,你這廝卻讓人散佈消息,說是整個荊州陷落!」又見一道黑影劃破夜空,小白龍已然安穩落在下方,手中緊緊纏著鳳雪綾。她手一用力,纏在蕭慕理脖子上的鳳雪綾力道便加深幾分!

    「你還是知道了?」蕭慕理淡淡笑道,毫無愧色。

    「我雖然看不到,但如今我身在荊州,難不成還不知道?」小白龍緊緊凝眉:「這消息是從你口中洩出來的,難不成我會懷疑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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