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八話 花朝花神多花事(上) 文 / 蘭朱公子
還是那一張愛笑的臉,卻略微施了些脂粉,褪去素來的素衣白裳,著那一身有心人親自為她定制的水藍色的芙蓉衣裳,眼前的女子哪裡還是那個行為隨意更勝男兒的北公子呢?
水袖飄飄,身量苗條,不言之處,靜則若處子,舉手投足,動則形如飛。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發,搜索你就知道了。
原來,原來褪去那一層素色白衣,那女人竟是這樣的。
和自己想像中的是一樣的美,想到待會兒她便會與自己邀月賞花,念白蘇心頭水波蕩漾,漣漪層層,但又想到明日她便會脫下這一身衣裳,心頭又揚起一陣苦澀。
「好美啊。」雲秋蕎忍不住上前拉住小白龍左瞧右看,聲音中的激動抑制不住。
「呵呵,這是御書公子送給我的。」小白龍像是得到大人獎賞的孩子,驕傲地轉著裙子在洛神園中飄蕩。」楚人宋玉有言,東家之子,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貝;嫣然一笑,惑陽城,迷下蔡。」
念白蘇吟誦著古人的詩句,又朝小白龍看去,臉上贊慕神往之色沒有一絲隱藏:「小白龍,宋玉此言,可是形容你的?」
「人靠衣裝,若雲姑娘著這一身水色衣裳,風姿也不下於那條死龍。」不似這邊兩人的讚美,沐月俊容含笑,眉眼寧靜,看一眼小白龍,喝著茶淡淡說道。
「小白龍今天很美哦。」雲秋蕎想也沒想,表示對沐大哥說的話的不贊同。但剛說完,心頭竟莫名其妙逐漸升起一絲淺淺的悲涼與失望。
「沐公子此言差矣。雲姑娘美在天真溫柔,小白龍美在瀟灑如風,一身衣裳穿在不同人身上,自有不同。」念白蘇目光依舊落在小白龍身上,眼中的傾慕毫無遮掩。
沐月掃一眼念白蘇,唇角揚起一絲並無笑色的笑容,:「御書公子似乎很中意小白龍?竟然連衣裳都為她做了。」
「這……。」
念白蘇送女兒家衣裳,心思不言自明,偏生小白龍在感情方面大大咧咧,無心無肺的,只往那江湖情意和報救命之恩處想,未曾察覺,他也便不好明說。但沐月此時這般說出來,還是臉色窘迫。
見念白蘇面露尷尬,向來不為難人的沐月竟沒有收手,茶蓋撫過茶杯,眼中竟流過一絲尊敬長輩之色,笑意盈盈地道:「御書公子雖有著二十歲的面容,但年紀嘛,沐月稱您一聲爺爺也不為過了。」
「你……」御書公子難得不爽,下意識瞟一眼小白龍,面有窘迫,不得駁回男人的面子,佯裝鎮定:「說不定沐公子到了我這個年紀,已是白髮蒼蒼,面容滄桑不堪了吧。」
沐月眸光一掃念白蘇,正要再說話,卻被小白龍一聲吆喝給打斷。
「白蘇爺爺,是你買給我的,又不是買給他的,走罷,雲兒,跟著我們一起賞花去,讓他一個人優哉游哉地喝茶!」
小白龍撅撅嘴,根本不為別人的讚賞或是不屑有所動容,大步走到念白蘇身邊,挽住他胳膊,又一隻手套住雲秋蕎,往外走,轉眼三道人影便消逝不見。剛才還熱鬧的洛神園一下子就安靜下來。
也在三人同時不見的那一刻,一聲茶蓋「砰」響之音傳來。竟是沐月手中茶蓋翻落砸碎在地上。
可沐大公子俊容淡然,絲毫看不出什麼異色。
「這條該死的臭龍,穿這麼好看,原來失去約會的。蕭建!」
語氣輕柔,說出的話卻是極為冷漠的。
「公子。」兩天沒有聽公子叫喚自己,蕭建想也沒想,即使身上還有殘傷,聽得公子語氣不好,還是快步走了出來。
「跟我出去。」
「嗯?去哪兒?」
「洛水河畔。賞花!」
……
花朝節,又稱花神節,最早追溯到春秋時期,多以二月十二日為百花生日,百花誕,雖無雨,百花熟。百花竟放,乃游賞之時,花朝月夕,世所常言。
但這乃江浙一帶之習俗,中原洛陽,尚且以二月二日為花朝節。
「花朝月夜動春心,誰忍相思不相見。」南梁七皇子蕭繹曾這般作詩云云。這初春之際,花神降臨於人世,總有世俗男女在這百花初放之際尋得相思之樹,結一段相思姻緣。
若說何謂天地之中最為永恆之物,想來也是「情」,縱有生離死別,縱使移情別戀,明知相思苦短,但自古以來,哪個人能逃離這東西呢?世俗之人,還不是一一向它懷中奔去。
這一日,洛陽比昨日熱鬧,沿途之路掛滿了各種花神燈,奇形怪狀,琳琅滿目,入人眼球,倒也是飽眼福了。
這一日,男男女女都出門了。人山人海萬人空巷,熙熙攘攘地的大街人流湧動。街道上遊行的「花神」在眾星捧月之下,在眾人的吆喝中從城南走到了城北,最終往洛河河畔而去。
姑娘們剪五色彩紙粘在花枝上,「放花神燈」等風俗最終往洛河畔而去,現在還是白日,花神燈還未點亮,遊人能看的還是未開一半的春花,總之滿城熱鬧,一片喧嘩。
人潮擁擠,摩肩接踵。好久未曾觸碰這樣的人世繁華了。但沐月素愛靜,不喜擠在人群之中,終究是未能入得這樣的繁華鬧熱之中。
蕭建只得跟著他站在全城最高的瞭望台上看著下方的人頭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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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公子,你看,那是小白龍和御書公子,還有雲姑娘。」蕭建指著洛水河上漂浮的幾隻船中的一隻。
沐月視線緩緩落在那洛河淺水之上,只見小白龍與念白蘇、雲秋蕎三人坐在一條船上,一旁船夫划船,念白蘇買了個花枝編成的圈兒給小白龍戴上。
三人搖著船和旁邊數十隻船兒碰來碰去,時不時,這條船上的人要掉下去了,時不時那條船的人要落入水中了。
三人眉目間神采飛揚,神光乍現,精神矍鑠,不時說說笑笑,好不開心,竟惹得那洛河之上的所有人連片地嬉鬧不止。這花朝節的氣氛未曾渲染,便已有了精髓。
「看他們那樣子,好開心。我都想去了。」蕭建畢竟才十六歲,正是青春年少時,只因跟在沐月身邊侍奉被磨滅了不少少年朝氣,又兼這幾日受傷未癒,無甚精氣。此時見得眾人那般嬉鬧模樣,自是勾起他內心玩鬧之意。
但他說的忘情,全然不顧身邊同為男子的沐大公子的感受,後者聽得此話深眸早已寒意四射。
隱隱感受到身邊的不對勁,又兼自己說了那想去玩的話,蕭建瞟一眼沐月,趕緊低了頭,一副負荊請罪模樣。
沐月冷冷掃他一眼,忽然,那黑眸中的寒意褪去,弄上一層笑意,可在蕭建看來,那笑色極其詭譎。
「蕭建!」
「公子?」
「你可想去玩水?」
「呃……」
「如實招來。」
「是的,公子。」
「去雇一條船。」
「真的麼?」
「到底去不去?」
「是!」
……
「小船兒搖啊搖,郎啊郎,你在何方?」洛河之上,歡悅的歌聲漂浮水面,一聽便知這歌者音色絕佳,心情極好。
「好久沒唱歌了。」小白龍一邊搖著船,一邊應景地唱道,異常的愜意。
「小白龍唱歌真好聽。」雲秋蕎聽的十分投入,竟從未想過這大大咧咧的江湖人士隨意編了個曲兒,湊了幾句詞,竟也唱的這般好聽。
「沐公子?」念白蘇一聲驚醒這邊兩人,小白龍與雲秋蕎順眼望去,只見對岸,不知何時,蕭建正搖著船緩緩靠過來,船上黃衣公子衣衫偏偏,手把折扇,悠悠然地搖晃著。
水上過往的人,只要是個女子,幾乎沒有人目光不留戀於他身上,縱使錯別了很遠,那些個情竇初開的女兒們依舊不忘悄悄回頭凝望。
「御書公子,兩個美人兒作伴共游花朝,不知此情此景,如何?」沐月一張臉笑的日光燦爛。
「非常之好。」念白蘇淡淡一笑,看沐月那一雙眼,心頭不由自主打起寒顫,也不知為何。
「南邊的,明知道蕭建有傷,你還讓他搖船,真是可惡!」不像別的女子第一眼看到的是沐月的儒儀態,小白龍第一眼看到的是蕭建臉色慘白,卻依舊划船的場景,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沐月瞟一眼小白龍,不為所動,眉峰朗然:「船夫不夠,本公子素來不做這些,只得讓他傷患之人動手了。」
「你說的還真是理所當然。哼!虧你這個主人忍心?好歹跟了你那麼多年。」小白龍鼻子兩孔差點翻上天,冷冷一哼。
沐月極其隨意掃一眼蕭建,白皙的面上漸湧愧疚之色,但再看那公子並不誠懇的眼神,也不知他臉上那一層愧疚到底是真是假。
「你這條死龍這麼一說,確實讓我有些愧怍。」沐月唏噓一聲,目光挑逗地打量著對面白衣女子,「這樣罷,你們船上有船夫,讓蕭建到你們船上休息,你過來給我划船!」
明明是商量的話,卻被沐公子說的,讓人一聽就很想上去狠狠揍他一頓。
「我?給你划船?」小白龍指著自己鼻尖,又指指沐月,頭頂上花枝耷拉了半個下來,「南邊的,你做夢啊你!」
沐月揚手捋捋額前髮絲,極其傲嬌地歎道:「那我就只有讓蕭建繼續划船了,傷了他身子也沒事,我回去給他找神醫弄些藥。」
「你這傢伙……」
「沐大哥,還是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