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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二話 誰共吾此路漫漫 文 / 蘭朱公子

    宇泰心下連連直呼後悔,當年為不想讓宇尋笙在家中待著後奪得權力,以削弱其宇家其他兄弟的權力,便將他送去崑崙山上學藝,幾乎沒讓他回過家門,不想這孩子從小便是學武的奇才,一身武功比宇家哪一個人都厲害,且成『南北朝四君子』之一的赫赫人物。尋找最快更新網站,請

    見墨葉竟有以一敵百的武功,宇泰心道自己不出手也定會為他所殺,當下出招向那邊滿臉鮮血之人攻去。自己武功雖不弱,但於阿史那墨葉比起來卻不值一提。

    眼見自己還沒靠近對手,墨葉的人不知何時已經閃到自己面前,手中的劍已經指在自己的脖頸處,綠色的眼睛被鮮血染得發紅,殺氣凜凜地射在自己身上:「你……想死麼?」

    宇泰心下亂地發麻,但臉上卻毫無表現,只是冷聲道:「即使你認為你從未在宇家得到過一絲親情,但你宇尋笙終究是我宇泰養大的,你莫不是要成為忘恩負義之人,殺我?」

    阿史那墨葉緊緊握住手中的劍,面上,手上青筋畢出。

    真的,真的很想一劍刺穿他的咽喉,讓他血濺當場!

    可是……

    「殺母之仇,殺我突厥族人之仇,不共戴天,我非報不可!」墨葉當下一劍向宇泰刺去,宇泰心神一凜不由閉上眼,卻又沒感受到死亡的疼痛,睜開眼來,發現劍尖只是靠近自己咽喉幾分罷了,卻沒前進。

    宇泰面上冷汗淋淋,心快跳到嗓子眼了,但嘴上卻不讓人,冷笑道:「怎麼?你不忍心?你這種冷血的野人,也會有不忍心的時候?」

    阿史那墨葉心中已經被宇泰的「野人」二字所激怒,但面上卻始終冷漠不改,「我狼的後人,怎麼可能不忍心?你這種人,不配活在世上。只是,我阿史那墨葉孤身一人來此世上,不喜欠人之情,即使二十年來沒有感受到你的情,但終究欠了你,今天不殺你,你我再無舊情可言,但是……你斷我爹筋骨……」

    聲音未落,只聽一陣刀劍摩挲之聲,男人粗狂慘絕的吼叫頓時充斥著整個統帥府。

    「統帥!」

    「統帥!」幾乎是在一刻,在場之人瞬時衝了過來,卻生生被墨葉手中鮮紅的劍震懾住。

    看著宇泰摔倒在地上,齜牙咧嘴緊緊抱住被自己砍斷的右腿,墨葉一臉冷然,絲毫不為所動:「這是我為我父親仇還給你的,當然,你若要找我報斷腿之仇,我隨時奉上。但若再讓我遇到你,殺母之仇,我必報之。至於劈月劍譜……你若有本事,就自己來找我!」

    「你……你……啊!」宇泰老臉大汗,怒視著墨葉,疼的遲遲說不出話,掙扎繼續幾番後,暈死過去。

    墨葉瞟一眼宇泰,瞬時如風一般消逝在統帥府。

    見墨葉離去,這邊下人急地快步衝向宇泰,也有人過去將那被砍斷了的腿給收拾走。想必宇泰醒來之後,統帥府絕對是一番風雲。

    待天已亮,天邊漸漸泛出一層魚肚白之時。

    長安城外,桑榆樹下,那一身血紅的男子衣衫襤褸,跪在那永久地沉睡的老人身旁,冰冷的面目終是流了淚水。

    白蒙古狼似乎體會的到主人的心傷,乖巧地將自己毛茸茸的頭靠在主人身上磨蹭來磨蹭去。

    「讓兩截『鬼音笛』在世上重逢,解你母親一生遺憾;用那張人皮到高昌找到金狼劍,回到突厥,護我族人。最後,我還有一個小小的自私的願望,你可不可以答應我?」

    「您說……孩兒一定做到。」

    「你母親是死在敦煌的玉門關處,我無能,她沒有找到她最愛的人,而我也沒有將她好好安葬,讓她孤身一人,獨守玉門關。我死了之後,你……可否將我的骨灰灑在玉門關,讓我從此都能陪著你母親,讓她不再孤單,好麼?」

    墨葉低下頭,忍住悲傷不肯哭出聲,只是低聲應道:「好……好,我一定讓您和母親見面,一定!一定……」

    「這樣就好,就好。我可以安心地走了,去見你母親了。你也……別哭了。」阿史那覺非笑道:「我阿史那家族的男兒,都是英雄,都不准哭,不准哭,不准……」

    阿史那覺非死前給自己留下的話似乎還在耳邊繚繞。墨葉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種感覺。

    失而復得,得而復失,反反覆覆,來來回回,這就是人生麼?

    他一生無愛,一生孤寂,一生一人,本以為就這麼一個人下去,在這樣的時候卻找到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本來一無所有的自己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所屬,可自己卻連一天的擁有都沒有體會到,老天爺又讓一切都離開了自己,還給自己留下這麼一大堆不想完成卻不得不為親人而完成的遙遠的使命!

    像是過往雲煙,又像是天邊浮雲。就在眼前,明明這麼有知覺,卻又讓自己觸摸不到。

    空了,還是空了,沒有,還是沒有。

    自己一人而來,一人而去,原來自始至終,自己都是一個人,從來都沒有人是和自己一起的。

    墨葉抱著阿史那覺非冰冷的屍體,從天明一直癡愣到到午時,終於醒悟過來:死去的人就這麼死去了,他跟隨他最愛的素英而去了,再不會回來。

    「狼兒。」阿史那墨葉的聲音因為悲傷過度而沙啞,玻綠色的眸子黯淡無光。

    以後,真的是孤獨的流亡者了,再沒有人能讓我這般牽掛了。白蒙古狼悲哀的嚎叫兩聲,便又靜靜地盯著

    思緒游離的主人。

    「狼兒,別再想念長安這個家了,它從不是我們的家。我們……去完成我爹的遺命、我娘的遺憾,等一切都安定好了,去看看我那未曾見過的家鄉罷!」

    毫不猶豫地起身,去敦煌玉門關見母親的亡魂,將父親的骨灰撒在玉門關的黃沙之上,去青城山找到張道行歸還半截鬼音笛瞭解母親遺憾,去高昌國的山洞找到金狼劍,最後……

    最後他也想好了,他無心按照父親說的要回突厥找大伯阿史那土門,讓他助自己重掌突厥的生殺大權,但是土門畢竟是自己半個親人,突厥畢竟是自己的故鄉。

    他只是想回去看看,甚麼首領,他不需要。

    他只需要將劈月劍法和金狼劍歸還給突厥,歸還給大伯讓他繼續守護,然後自己就帶著狼兒浪跡天涯,找到那個和自己僅有一面之緣卻訂下婚約的女子,那個風姿絕世的白衣女子。

    即使只是隨便一說,但他明白,她也明白,有的人只此一面,便已經注定一種不能分離的緣分。而他和她,正是因為狼兒而種下了緣分!

    所以,這些便是自己此生以後的任務了麼?

    墨葉雙目遙望天空,卻顯得極其空洞無神:「玉門關灑骨灰,青城山拼湊鬼音笛,高昌國拿金狼劍,回突厥,找小白龍,呵,多遠的旅程哪。」

    將阿史那覺非的屍體燒成骨灰用罈子裝好,便抱著罈子帶著狼兒向敦煌走去,那一人一狼有些狼狽地走出長安城外,靜待著新的人生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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