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壹佰三拾肆回 大戰在即(2) 文 / 米婭舒
「我們等這一天那麼久了,沒想到最後會是這樣。自己的立場改變了,最後的敵人也變了。怎麼想怎麼覺得諷刺。」冉傾城見冉傾心站起身來,自己也緩緩收回週身流動的氣息,慢慢收斂,又慢悠悠站起來,幽幽看了一眼依舊躺在那裡的冉星雨,「希望這一次,二十年的恩怨可以完全解決。」
「但願如此。」
泠溪宮外,蕭肅的感覺依舊纏繞在每個人的胸口,感覺肅殺之氣一觸即發,不禁讓人的血液流動都緩慢了三分。
「岳嶺峰,你的陣勢夠大啊,怎麼著,想著要端平我們泠溪宮了?只怕一口氣還吞不下去吧?」冉縻瑟先發制人,在她看來一直以來的局勢都是她被壓著打,偶爾一次要翻身是必要的,而且要選在最關鍵的時候,給敵人致命的一擊。
冉縻瑟的眼神充滿了蔑視,好像還是那一日正道被她盡數打趴,眸子犀利,同時深藏著怨毒,射向岳嶺峰,以及他身邊華發白鬚的李燕青。
岳嶺峰面對冉縻瑟咄咄逼人的態勢,選擇了從容不迫,還要抓住一個「理」字,來進行回擊。他往前站出一步,立在所有的正道人士之前,作為正道的領袖,和冉縻瑟面對面,姿態高端:「冉縻瑟,以往的恩怨盡在今日解決。你陰狠毒辣,暗殺無數正道人士的事情也都公之於眾,若是你趁此機會願意認錯並且遣散泠溪宮,自裁於此,那我們可以既往不咎,也不必再造成大量的生靈塗炭。」
「哼。」冉縻瑟冷笑一聲,冷艷的面容更加的艷麗,氣勢更是迫人,「你在說什麼,岳嶺峰?要我認錯自裁……你們也配?手下敗將居然還口出狂言……你說的不錯,恩怨都會在今日解決,今日過後,武林至尊的位置,將會是我冉縻瑟的。」
「狂妄至極。」清玄師太冷不丁在旁邊嗤笑一句,換來冉縻瑟的一個冷艷側目。
「狂妄總比龜縮要好。同為女人,師太好像更加願意自甘墮落,跟隨在那些男人的身後?」冉縻瑟同樣回以一個冷然的笑容,詭異森然,冷不丁將清玄師太堵得一窒。
「冉縻瑟,夠了,多說無益。你根本冥頑不靈,也不願意承認自己的錯誤,既然這樣也沒什麼好說的,有什麼爭議,就用生死來定奪吧。」李燕青忍了冉縻瑟二十年,對她再好的忍耐性也磨光了,更何況冉縻瑟的脾氣一直不變,又抓走了冉傾城和冉傾心,哪裡還能忍得,直接就要衝上去決一死戰了。
冉縻瑟無所謂地一聳肩,好像根本不在意,而看李燕青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一個死人一樣。
岳嶺峰總覺得冉縻瑟渾身上下都充斥著一種詭異的感覺,再加上身側讓人捉摸不透的四大護法,絕對不能直接就這樣衝上去,否則就是送死了。剛想要伸手去攔住李燕青,驟然在正道人士的包圍圈之後,傳來了陣陣馬蹄,數量不多,但是卻鐵蹄錚錚,一聽就知道是經過專門訓練的戰馬一類的馬匹,頓時,本就糾纏壓抑的氣氛再度沉下幾分。
「是誰?朝廷的人?」嵩山派掌門倏地回身,對於突然的變故顯得有些措手不及。
「冉縻瑟的幫手?」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嗎?」
一時之間,正道人士的思緒全都被那馬蹄之聲所牽引,窸窸窣窣的說話聲也此起彼伏,愈演愈烈起來,而此時沒有人注意,那站在泠溪宮弟子最前端的冉縻瑟,暗沉無光的眼底卻因為這個聲音而升騰起了一絲光亮,熠熠生輝,將她暗沉陰冷的面容終於襯托地亮白了幾分。
馬蹄聲漸漸靠近,大家也都聽得更加真切了。
不遠處,兩隊身穿著黑色錦衣的高大男子騎馬朝著這裡狂奔而來,馬蹄聲聲,越跑越近縮短了距離,宇羿、司寇維等人這才看清楚,這兩隊人馬的領頭者也是熟人,正是亦敵亦友的劉仲初和宋定信……果然是朝廷中人。
是冉縻瑟這一邊的嗎?
毋庸置疑,除了宇羿、司寇維、雷琿、寂塵風、司空遙、尉翛還有靳陌軒幾人還在懷疑中,其他的人都已經認準了這一點,表情更加嚴肅,對於冉縻瑟的警惕,也是更深了幾分。這個女人還是有點手段的……絕對不能小看了。
劉仲初和宋定信凝重著面容,策馬朝向正道人士這裡趕來,當他們注意到那些正道人士們警惕的眼神還有蠢蠢欲動的雙手握住的武器時,就知道了對方對自己的態度了。可是他們並非來與他們為敵,有些話還是必要先說清楚。
宋定信率先勒住韁繩,將身下的馬停住,飛身下馬,宋定信一人獨自向前。
來到兩邊人馬中間,宋定信依舊從容不迫,儘管正道人士那麼多,而且一個個都用怨毒、警惕的眼神在看著他,可是他的姿態卻從容得好像是在逛大街一樣,面對正道人士的排斥也根本不甚在意,反而是閒庭信步走到了冉縻瑟的面前後,才慢慢停了下來。
「是皇上派你來的。」冉縻瑟這一句不是問句,在她看到宋定信和劉仲初還有他們所帶領的人馬的時候,心裡油然而生一種讓她可以寄托一些些安心的希冀,因此面容也柔和了不少,面對宋定信也不是剛才的咄咄逼人之姿。
不管怎麼說,她依舊是一個女人,或許足夠強大到可以保護自己,可是她終究也有依賴心理,想要找到一個後背可以交付,而在鍾離沉莫名離開後,鍾離浮就成了這個依靠。
宋定信朝冉縻瑟雙手一抱拳,隨即聲音擲地有聲、鏗鏘有力地說道:「宮主,的確是皇上派在下和劉統領一起來的。只不過……」
「不過如何?」冉縻瑟撇開眼去瞟了一眼對面的正道人士,他們的表情已經十分憎惡了,已經認定了宋定信是來幫助冉縻瑟的,因此武器紛紛拿在手上,只等宋定信和劉仲初的動作一有變動,他
們就一起出手。
「我等前來並非是專程來幫助泠溪宮的。」宋定信不卑不亢地繼續說著,表情都未變一下,「皇上害怕武林中日積月累的紛爭太過慘烈,於是派我等前來是阻止最為悲劇的事情發生。所以,我們不會站在任何一方,但是,我們會阻止一切狠下殺手的手段。」
宋定信和劉仲初已經擅自篡改了聖意,但也沒有完全將泠溪宮逼死,想著不直接說站在正道那方,多少對泠溪宮的處境也有些緩和幫助,只可惜……冉縻瑟會不會領這個情,實在是一件讓人臆測不到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朝廷中立?」冉縻瑟的眸色已經在宋定信那句話結束的時候完全得暗沉下來,突兀地籠罩在她白皙艷麗的面龐之上,彷彿一股暗流寒風拂過,吹進宋定信的心中,讓他忍不住抖了一抖,感覺身體冰涼。
「沒錯。」劉仲初從後走來,一步一步走的很緩慢,而且絲毫沒有被冉縻瑟的氣場所影響,不卑不亢,就像是面對皇帝一樣,一樣恭敬,同時不會退縮。
沒有人知道冉縻瑟此時的內心到底是怎樣的波濤洶湧……冉縻瑟此生最恨的就是背叛和離棄。然而此前,除去冉星雨在十八年前的背叛以外,就是鍾離沉忽然的罷手,他的不參與,對她來說已經是一種變相的傷害,可是,此時冉縻瑟完全賴以信任的鍾離浮居然也準備袖手旁觀?在此刻,面對著天下的正道,原本應該站在自己身側的人,卻通通消失不見了……冉縻瑟恨,這恨意更甚對於武林正道的阻攔。
鍾離浮、鍾離沉……你們的一切都是假心假意的嗎?在這一刻,還是選擇了背棄她!
冉縻瑟修長的眉毛忽然一蹙,就像是一顆突然爆炸的彈藥,在眾人絲毫沒有防備的情況下,她週身的氣息一夕之間增強了數十倍,刮過臉頰身體都生疼,她艷麗的面容正在持續地陰沉黑化,一雙烏黑的瞳眸已經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化作血紅,正死死地瞪視著對面的宋定信、劉仲初還有岳嶺峰等人,就像是在看不共戴天的殺父仇人一樣,此時的冉縻瑟長袖無風自動,完全猶如地獄修羅。
「冉縻瑟入魔了……」不知道是誰顫顫巍巍說了一句,冉縻瑟不對勁的神色完全落在了正道人士的眼中,隊伍開始騷動。
「大家別慌亂,冉縻瑟的心緒正亂,此時正是一舉攻破的好時機!」清玄師太看出冉縻瑟的不同尋常,雖然覺得很邪乎,可是在她看來,這個時候更是他們一舉突破泠溪宮防線的時候,大好機會不可錯過。
「師太說的有理。」岳嶺峰儘管對於冉縻瑟的狀態顯得捉摸不定,有些猶豫是不是要上去一網打盡,可是清玄師太的話同樣點醒了他。
一個人走火入魔,忽然發狂,基本上都是基於心性不定。一定是因為鍾離浮的事情擾亂了她的心思,所以現在乘勝追擊,或許可以達到一些意外的效果也說不定……如此想著,岳嶺峰也開始躍躍欲試,不想再繼續拖沓下去了,於是一揮手,瞪大了眼,對著泠溪宮那裡蓄勢待發的弟子們大吼一聲:
「衝!為武林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