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ま一四章 赤練光時 文 / 深花巷
臨淵蹙眉,當即拈起手指算了算,「當是快了,非花幻境一個晝夜凡間已是十餘年。」他的瞳仁微爍,恍若忽然想起什麼,「誠然我上一次去清心湖算天機的時候已然發現赤練光時的靠近,我估算……」
臨淵一頓,欣喜道,「就在兩個晝夜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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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晝夜後,果然天降紅光,而清心湖中央頂上的那一處最為鼎盛。
舉目望著眼前那一片彷彿像被燒了一樣的清心湖,不禁心中五味雜陳,也一時道不清究竟是怎樣的感受。
清遠啊清遠,赤練光時已經來臨,幾百萬年了,終叫人等到了這一日。
三人一時靜默,每個人都有各自的思緒。
逝雪深忽然喃喃道,「事實上我不需要借助什麼,本就能在六界與非花幻境來去自如,主要還是臨淵頗為麻煩。」
臨淵差一點一掌推了過去,幸好逝雪深躲得快。
阿霓低頭看著胸前的蘭溪玉珮,「果然所有的事,冥冥中都與這枚玉珮有關嗎,而我只是恰好成為了被選中的那個人。」
逝雪深溫柔地摸了摸阿霓的腦袋,「不能怪你,誰叫那個人選中了你。」
「誰?」阿霓一臉天真。
「白……」
嘴巴被阿霓用手大力摀住,逝雪深一個字都說不上來了。
「師父,你緊張嗎?」
「為何現下想起喊我師父了。」
「因為我緊張了。」
臨淵點點頭,「你很誠實。」他頓了頓,「說實話,為師也有些緊張。」
「噗!」逝雪深終於忍不住笑出來,「臨淵你那是廢話,你在這待了多久啊……」
逝雪深的話還未來得及說完,他的身影終是在臨淵與阿霓的視線範圍消失了。
阿霓歎息一聲,「屆時我們真的不帶逝雪深一同出去嗎?」
臨淵站在清心湖岸邊,目光深遠,心平氣和道,「他自然不礙事,到時候一定會追上來的。」
「那你把他弄哪兒去了。」
臨淵沉吟半晌,「棲靈洞吧。」
阿霓乖乖閉上嘴巴,臨淵總有自己的想法的。
清心湖中央的紅光愈發盛烈,這一刻彷彿要將整個非花幻境照穿一樣。
「時間到了。」
臨淵皺起眉頭,一臉肅穆,彷彿一時間整個身心都崩在了一起。
阿霓點點頭,自然立即明白過來臨淵此刻的意思。她深吸一口氣,將胸前那枚從開始就一直閃爍不停的蘭溪玉小心佩取下來。
傳言帶有神女氣息與記憶的蘭溪玉珮。
阿霓深深閉了閉眼睛,繼而睜開眼聚眸盯住自己另一隻空出來的掌心,彷彿有一把無形的利器驀然將空氣撕裂,往她的掌心緩緩劃開一道血縫,鮮紅的鮮血立時湧了出來。
而阿霓恍若此時此刻感覺不到一絲疼,不等片刻將握在手中閃著強烈光芒的蘭溪玉珮緩緩印在了鮮血橫流的掌心上。
蘭溪玉珮觸到鮮血的那一霎那,阿霓整個手掌心散發出奪目光輝,逼的人無法直視。
她皺緊眉頭,將玉珮牢牢握在手中,然後身影一飛而起,舉起手中的玉珮對準清心湖中央之上那一束最為強烈的紅光。
紅光翻湧,風雲巨變,底下的清心湖更像是一觸即燃,翻湧著觸目驚心的火光。
而臨淵在一旁凝眉冷靜地觀察著,四面八方長灌的勁風將他的衣袂吹的獵獵作響。
他等著幾百萬年的這一刻,終於——
清心湖頂空在這個時候驟然被撕裂開來一個巨大的口子,彷彿有什麼強大的外力指引著,接著從外面迅速照射進來一束濛濛白光,白光在紅光的包圍內長驅直入,注入整片洶湧翻騰的湖水,接著指尖血紅的清心湖中央霎那間湧起一個小小的旋窩。
而那個旋窩一點一點變大,最後脫離整個湖水脫穎而出,『唰』的一聲,在對面湖岸的盡頭,形成一個中央旋轉虛幻的大門。
阿霓眉頭驟收,從空中飛身而下,繼而欣喜地對身後的臨淵道,「師父你看,赤練光時形成的時空門打開了。」
臨淵此時的表情看起來並沒有多少變化,一直是冷峻著,緊鎖眉頭。
他輕輕「嗯」了一聲,誰知道事實上他心裡有沒有像眼底的湖水一樣翻江倒海的洶湧。
低下頭閉上眼睛,身側的兩隻手不由自主地緊緊攥在一起,半晌臨淵復又緩緩抬起臉來,阿霓第一次看見臨淵眸中的光芒,那種重生的希望就像完成了一次人生的昇華。
他眼睛裡的東西比跟前這任何一束耀眼的光芒還要奪目。
前方那一扇門是這百萬年來蒼天給他的最終回答嗎?帶著未知卻足夠讓人蠢蠢欲動的**,在這一刻比任何都充滿了誘惑力。
彷彿迫不及待地就想到它的面前。
臨淵的唇角升起一抹再也無法掩藏的深深笑意,「阿霓,我們走。」
腳下瘋狂洶湧的赤色湖水彷彿對於他們來說根本就是如履平地,臨淵瀟灑一拂衣袂,昂首挺胸地向前走去。
阿霓跟在臨淵身後怔怔凝望著她師父的背影。
一時覺得竟如此遙遠,如此叫人觸不可及。
幾百萬年在六界消失蹤跡的臨淵上神,終是在這一日要重見天日了。
這究竟是六界之福,還是禍之根源……
或許除了司命手中的命格簿,誰都再也沒有能力知曉了。
放眼這海天一線的濤濤海水,素衣白裙的女子眼裡儘是虛空與漠然。
而這一日同樣是她重回六界的時刻,那些人是不是也還在如她所願,等著她歸來。
等著她如今破繭成蝶,將那些人給的一一加倍回報給他們。
逝雪深在一旁淡淡道,「他們所有人自然都想不到你能回來的,包括如今的白司離。」
阿霓當下狠狠瞪了他一眼,面無表情道,「你怎麼知道如今白司離還不能像當初那樣找到我,或許他再去珞珈山跪個幾百年,又或許再花言巧語地對我說,是因為這枚蘭溪玉珮?」
阿霓指了指胸前微微發光的玉珮。
誠然時至今日,即便再打開天窗說亮話,明目張膽地將白司離的名字置於自己的眼皮底下,阿霓或許也能做到此時此刻這般風淡雲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