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ま一二章 拜師之禮 文 / 深花巷
那人頸上的連心鎖晃得人眼睛一痛,阿霓在霎那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下子箍住了逝雪深的喉嚨。
當機立斷只一次便鎖住要害,逝雪深已無路可退。
只驀然感覺脊背一涼,接著喉頭便是一緊,接著逝雪深聽到阿霓的聲音涼涼地傳過來。
「逝雪深,輸的人是你。」
是,他輸了。
回過神來後,逝雪深反而鬆下一口氣,他慘淡一笑,「我知道,大不了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我便只好捨命陪君子。」
後來總想起那個時候在棲靈洞和逝雪深對峙,他最後說的那句話到如今阿霓想起來都不能原諒自己。
大不了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我便只好捨命陪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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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淵果然等在一大片長生花海的中央。
那個時候見到所謂真正的臨淵上神廬山真面目,若是有心一定是狂跳不已吧。
花香濃郁肆意,清風長驅,拂倒一片洶湧花海,天光熠熠,廣闊無垠。
而臨淵靜靜站在那裡等候,墨竹紋底白衣獵獵,黑髮飛揚,人影婆娑,他的眼底彷彿映射著蒼穹之光,又彷彿什麼都沒有。
阿霓一步一步向他走來,身後跟著逝雪深。
素衣白裙上點點紅梅的印記,嘴角處亦是還未乾涸的鮮血,無一不證明她這一路走來的艱辛。
她緩慢走到臨淵上神面前,眼睛裡也不知道藏著什麼,那種大凡事實皆為空的感覺自是讓臨淵看了也不由心神一震。
而阿霓第一次見到傳言中所謂的臨淵上神,他的眉眼,他的神情儘是天下蒼生都在我心的悲憫感。
忽然覺得,誠然此般才是作為一位高高在上的神的模樣嗎?
又想起在棲靈洞朱雀與她說的那番話,這樣外表下的一個神,心裡卻是深刻埋藏著與她一樣放不下割捨不去的執念。
臨淵率先打破此刻沉寂,他說,「阿霓,恭喜你。而且,你的眼睛也好了。」
他的聲音是這幾個晝夜所熟悉的,此刻伴隨他的面容,音容相貌恍若終是組合在了一起。阿霓第一次覺得現下如此真實。
她眼眸微垂,跪下來,「師父……」
那一聲叫喚喉頭一哽,像擠滿水的海綿,也不知有多少情緒藏在裡面,讓人心裡聽著就不是滋味。
而逝雪深靜靜站在她的身後,半晌,長長的一聲沉吟與喟歎。
他的目光掠過臨淵望向他身後,花海與天光銜成一線,宿命的齒輪一寸一寸,緩慢前行。
臨淵低眸望著眼下的女子,單薄的身影彷彿此刻的風輕輕一吹便能倒下,可她卻抿著唇,倔強地跪在自己面前,彷彿就在等著這一刻他對她履行承諾。
饒是現下他都覺得有些於心不忍了。
微微蹙眉,臨淵搖頭輕輕歎息,「阿霓,你辛苦了。你做的很好。」他唇角彎彎,目視前方,聲音莊嚴肅穆,這個時候恍若是在向全六界的人宣告,臨淵朗聲道,「從今往後阿霓你便是我臨淵上神膝下唯一的徒弟了。」
他亦遵守約定。
阿霓一時覺得熱血沸騰,一個晃神還以為自己又聽錯,差一些熱淚盈眶。
她立即三個叩首,「謝師父。」
臨淵眉眼舒展,親自彎下身將她從長生花海中扶起來,目光錯落忽然對上阿霓身後逝雪深深邃的目光。
他微微一愣,緊接著卻莞爾一笑。
至少就在方纔的那一眼對視,臨淵聽到逝雪深用無聲地方式告訴他,他完敗,妥協了。
而阿霓終是在聽到臨淵的回答,自己行完跪拜之禮後,這四個晝夜中露出了她認為最為舒心的微笑。
直到這一刻才覺得,折磨與煎熬才真正結束了,苦盡甘來。
臨淵伸手往阿霓眉心輕輕一點,阿霓下意識地閉上眼睛,指尖落下之處一點硃砂的印記閃著金光即刻閃現,接著又緩緩隱去。
蘭溪玉珮溫和的光在此時微微閃爍。
阿霓睜開眼睛,看著眼前臨淵的表情莊嚴肅穆,一時不敢開口說什麼話,只見他驀然伸手寬袖一拂,長風揚起,忽然手中光芒四射,眨眼間一柄通體血紅的長劍已然握在他的掌心。緊接著他仔細將長劍雙手奉到阿霓眼前,認真看著阿霓雖不知所以卻也莊重接過。
他的目光微沉,這個時候修長的手指探過去,伸到阿霓的唇邊,輕輕一抹。
阿霓一愣,整個人都不敢動一下。
臨淵皺著眉頭,此時手指上沾著阿霓已然乾涸的血跡,他挽起衣袖,聚精會神仔細地將指尖上的血抹在了阿霓手中那柄血紅長劍的劍身上。
驟然間,劍身一時光芒大盛,阿霓更是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待光芒如數散去,只見那原本被臨淵抹在劍身上的血跡已然消失地無影無蹤。
祭劍已成,臨淵這才算是鬆了一口氣,感覺自己之前屏住了呼吸生怕出了什麼岔子,直到現在水到渠成。他滿意地微微頷首,雙手負在身後,表情卻仍是淡淡的。
「此乃為師鑄就的第四件上古神器,名曰紅塵劍。以後它便是你的了。」
「什麼……」那一句低喃毫無意識地從嘴裡溢出來。
臨淵蹙了蹙眉,「什麼什麼,沒有聽明白嗎,還是覺得我的上古神器還配不上你?」
臨淵的表情瞬間變得很臭。
「弟,弟子不敢……」阿霓還是愣愣的,這不過區區幾時,不僅拜了臨淵上神為師,還能白撿了一件上古神器,哪,哪有忽然出現那麼多好事,這驚喜也給的太大了吧。
臨淵滿意地點點頭,「量你也不敢。好生收著,方才祭劍已經完成,紅塵劍滴血認主,如今它的身上已然有了你的氣息,往後你便是它唯一的主人了。」
「可是,可是……」
「哪來那麼多可是。」臨淵又冷下臉沉聲道,「阿霓,你如今真的完成蛻變了嗎,怎麼現下又彷彿變回以前了?」
話音一落,阿霓的身子隨即一凜。
她當下便收回所有表情,蹙眉淡淡道,「弟子只是覺得,師父如今貿貿然贈劍,弟子還不會使,或許,根本還沒有這個能力駕馭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