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三章 煙花寂寞不過你(1) 文 / 深花巷
唐瑜後來想想,如果有一天白司離真的會喜歡上纖雲那也是無可厚非,意料之中的事。
或許他只是一直以來習慣了身邊有唐瑜的陪伴,這種習慣又怎麼也稱得上是喜歡呢,若是陪在他身邊的是纖雲的話,估計他們倆早成了。
誠然自己怎麼會對公子有非分之想,他看著自己長大也算是個長輩,雖然容貌未變,可是這其中早就是另一種關係了。
自己難道不是應該對他像長輩一樣尊敬,就像小時一直以來都想稱他義父一樣。
可是現在她再也不想也不會叫他義父了,就算白司離不同意,她自己也不情願叫出口了,也不知道為什麼。
在她眼裡倒是寧願自己的公子只是比自己長幾歲的英俊男子。
唐瑜的心都漏跳了半拍,那些想法又是什麼時候開始發酵昇華的呢,陪伴就是陪伴,牽絆就是牽絆,可是直到那些自以為的東西開始有了酸酸的味道,是不是那種情誼該稱為喜歡了?
和第一次見到逝雪深會心動的感覺不一樣,白司離卻讓她的心會疼的。
唐瑜覺得自己也是要瘋了。
所以最明智的選擇,趁白司離還未對纖雲無法自拔的時候,他們早早回花涼山吧。
嗯,幸好晚清生日到了,幸好給晚清過完生日他們就能離開了。
楚長歌的保密工作相當靠譜,另外他們這些心裡有底的配合地亦是天衣無縫——晚清不知道楚長歌知道她的生辰,楚長歌亦不知道晚清盼著他記得自己的生辰。
因昨日種種讓唐瑜本來打算找白司離商量給晚清生辰禮物的事,今日只好轉向逝雪深。
誰知道會不會又忽然撞見他與纖雲在一起呢,明日離開之前還是不要去打攪了。
逝雪深正好已經下了床,穿戴整齊獨自品茶,一大早看見唐瑜進來眼前一亮,「小丫頭今日會來找我倒是受寵若驚。」
「怎麼,我只是來確認一下你今晚的晚飯能不能過去和大家一起吃。」
逝雪深白衣青衫,頸間金色連心鎖,已是素日一貫的模樣,水漾珠此等神物對他來講本身就是最好的療傷法寶——兩日過後當真生龍活虎了。
「能去能去。」他笑道,「你呢,傷口還疼嗎?」
唐瑜搖搖頭,「纖雲的藥倒是靈的很,睡了一覺什麼事都沒有了。」她微微讚歎,「神仙可當真是厲害,青丘也是好多奇丹妙藥的。」
逝雪深失笑,無間地獄的妖靈萬分邪惡,幸而有命能逃離妖界,才好回到青丘,有繼續活下去的可能。
想來此時此刻眼前的女子還正值天真,宛若白蓮高潔無暇,卻也希望她有生以來能一直這樣下去就好了。不禁意間抬眸望見眼前女子發上的梨花簪子,逝雪深微微挑眉,「如此別緻的髮飾是白司離送的?」
唐瑜一愣,隨即明白過來逝雪深說的是什麼,不由自主地伸手往發間碰了碰那朵梨花簪。
唐瑜點點頭,卻是嘟囔道,「原本我自己是有一支的,可是被人拿走了,正好他又送了我。」
「哦,看來是有些勉為其難的。」逝雪深瞭然地笑笑。
「就是阿。」
「不顧生命危險去撿這朵簪子原是出於無奈之舉,白司離若是知道恐怕會氣死。」
話音一落,唐瑜當下臉就紅了。
「喂,你不調侃我會死嗎?」她上前一步向他揮了揮小拳頭,「怎麼和楚長歌一樣是不靠譜的人。」
「我不靠譜?」逝雪深搖頭輕笑起來,看著她一臉正色,嘴角泛著梨渦可愛的模樣,忽然心血來潮想逗逗她,「你有本事可以再說一遍,不管不顧救你於水深火熱的是誰?你且別忘了在妖界初見,你還差些撞歪了我的鼻子。」
說到這裡,逝雪深十分應景地摸了摸高挺的鼻樑,「幸虧沒什麼大事,否則一定不會輕易罷休的。」
唐瑜反駁道,「不罷休?不罷休你能做什麼,你還能把我怎麼樣不成?」
逝雪深隨手挑起唐瑜肩上的一縷頭髮,眼中媚若游絲,呢喃道「你說呢?」
唐瑜登時退了一步,聲音抖抖著,「我警告你,你別過來,你過來我打你了。」
「噗哧。」逝雪深沒忍住哈哈笑起來,「大清早的這樣實在不好。罷了罷了。」
他彎起嘴角,眉眼帶笑的模樣比青丘初生的紅日還要耀眼。
唐瑜禁不住心跳又漏了半拍。
逝雪深收回目光,往桌上拈起一盞茶,「要不要也潤潤喉嚨。」
唐瑜擺擺手,「不了,其實我這麼一大早來是跟你討論個事。」現在才想起此行的目的。
「哦?」逝雪深淡淡道,「你也有些頗急了,水神之女的生辰之禮再來不及也不用那麼大清早。」
他果然早看出來自己的想法了。
「你知道我這性子沒做好的事總是掛在心上。」
「我不知啊。」
唐瑜一噎。
逝雪深托起下巴想了想,抬起眼眸來,「她是仙界神女,自然不缺什麼,靈芝仙草的太為普遍,都是送慣了的。」
「哦,長歌好像送的就是蓬萊島的靈值。」
逝雪深投去逼視一瞥,唐瑜住嘴。
「那你知道白司離會送什麼嗎?」
「他?」唐瑜哈了一聲,「據我對他的瞭解可能送梨花或者梨花酒吧。」
饒是記憶中印象白司離是喜歡梨花的,而且他釀的一手好喝的梨花酒,應時堪比第一了,自己及笄那日也是又是梨花又是酒的。
逝雪深一愣,「梨花?」他一聲輕笑,深深望著眼前的女子,語氣忽然變得古怪,「他可不是隨便送人梨花的,梨花酒更不是一般人喝的到的。」
唐瑜頓住了,不想逝雪深又補了一句,「你當真瞭解他?」
這話更像是重重一擊,唐瑜感覺時間一下子停住了,腦子裡立即重複放映逝雪深的那句話,你當真瞭解他?你當真瞭解他?
她的表情變化全被逝雪深看進眼裡。
半晌,唐瑜才吱吱唔唔道,「或,或許吧,這次不一定呢,纖雲可能也會去找他商討。」
逝雪深的目光看過來,她眨眨眼躲開了。
「我覺得他或許不會送。」逝雪深挑了挑眉,「那我們不如就送水神之女人間煙火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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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雪深能想出這個點子實為驚人,因為實在太俗了。
唐瑜覺得不找他商量自己也能想出這麼個俗套來,料不準人楚長歌都準備一大把了。還說別人靈芝仙草俗不可耐,他真是沒有直面自己的心。
晚清一大羅神仙,不知看過多少年年歲歲的煙火了。
逝雪深卻是說了這麼一句,「往年有哪一日的煙火是專門為她放的麼?若我算的沒錯,這也是暮赤君與水神之女有婚約以來,為她過的第一次生辰。」他眨了眨眼睛,「更重要的是,天下的煙火又有哪一朵是重複的。」
那麼唐瑜就等著看好戲了。
按照楚長歌對唐瑜的指使,說好了到了晚宴的時辰,由唐瑜前去找晚清,然後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她接到攬月閣來。
這個時候攬月閣差不多是萬事俱備了,只等小彩這個通風報信的往上空發一個信號。
睜開眼睛的時候,晚霞落滿天,整個青丘是接近暮色,秋意頗濃的時刻,霞光投射進眼裡,泛著薄薄的天光,此情此景也是特別唯美。
看看時辰差不多是該回去準備準備,然後去接晚清了。
唐瑜大大地伸了個懶腰就打算起身回房。午後在樹蔭下的草地上睡著,原本想著小憩一會兒就醒來,沒想到一睡就是夕陽西下了。秋風涼爽真是好生舒適,卻也難怪一睡時間就匆匆過去了。也不知道這一覺醒來自己會不會因此著了涼。
一骨碌從柔軟的草地上爬起來,這才發現身上不知何時鋪滿了厚厚的落葉。
輕柔又溫暖。
唐瑜覺得奇怪心裡又甜甜的,腦子裡第一反應的是也不知為自己蓋上這條落葉被子的可是公子呢……若是他就好了。
淺淺地歎了一口氣,利索地撣落身上的片片落葉,唐瑜順手縷了縷頭髮就往回去的方向走。
途中隱約聽到小孩子歡快的叫聲又不由止住了腳步。
「美人哥哥,你能不能把那邊的橘子也摘給我。」
「美人哥哥,我好久沒看到長歌哥哥了,他是不是又跑出去玩了。」
「今日我看哥哥姐姐們都很忙碌,是不是今晚有什麼喜事啊?。」
唐瑜心中一動,接著意料中聽到熟悉又清冽的聲音,「唔,不知道,不知道……是這個橘子嗎?給你。我也不知道……」
敢情那廝之前給摘桃子,如今改摘橘子了,另外對所有問題懶得回答乾脆直接不知道了。
白司離又是什麼時候在那兒的。
思考的瞬間,抬眼去看的時候恍然已對上了他琥珀般的眸子。
「咦,是那個凡人姐姐。」
凡人姐姐……這是誰教他們這麼稱自己的。
白司離不動聲色地勾起唇角。
「傻站在那兒做什麼,你是要過來還是要走?」白司離淡淡的,不輕不重的聲音透過空氣傳進耳朵裡,風一過,癢癢的。
「你又在那兒做什麼?」也不知怎麼的就反問了他一句。
「自然是和他們在一起。」白司離抬手摸了摸身邊狐狸崽子的頭髮,目光柔和,「你又不來找我,我總一個人多無趣。」
他彷彿就只是這麼隨便一說,卻讓唐瑜的心裡莫名一堵。不知不覺中,她竟又是讓她一個人了……
「我,我以為纖雲會來找你的。」秋風瑟瑟,卻彷彿吹紅了她的眼睛。
「你以為,你以為的事情還少嗎?」
他薄唇輕啟,比風還要刻薄,生生躍進耳裡,一時讓唐瑜一個字都答不上來。
他的衣袂隨風飛揚,順帶揚起他的墨發,婆娑的人影,深刻的眉眼在夕陽下糊成一片。
「美人哥哥,你別說了,姐姐好像不開心。」身邊的小狐狸彷彿看出唐瑜默不作聲中的堅忍,輕輕拉了拉白司離的袖子。
白司離抿了抿唇,「那我們走吧,不說了。你們該去吃晚飯了。」他的眼睛卻仍是一動未動望著不遠處的唐瑜。
小狐狸們歡快的笑起來,「好啊好啊,我們聽你講了一下午的故事早就餓了。」
唐瑜的身子猛地一抖。
白司離終於收回目光,他彎下身子,琥珀色的瞳仁映射著清白的天光,「有機會再和你們講梵天池梨花林的故事。」
給讀者的話:
晚清姑娘的生辰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