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道是無情卻有情 159.勢成水火 文 / 風清煙
官兵將家裡值錢的東西,秋風掃落葉地捲走,又來隔壁家故技重施。
雲羅總算鬆了口氣,皇帝貼下皇榜,全國緝拿她。尤其是城門之處,經常有官兵拿著她的畫像,一一核對進城之人。她雖然有變裝,但也怕一朝被人識破,重回尚京。不過照目前的狀況看來,這些官兵只是打著找人的幌子,進來打秋風罷了。
待官兵將附近的民居都掃蕩一番,走得不見蹤影之後,雲羅這才放心出來。
去年收成不好,年初開始就一直大寒,到現在天氣還沒暖和下來,田埂凍得比鐵坨還硬,看來今年的收成也不會或許會比去年還要糟糕。
本來百姓已經叫苦連天了,若是再加上這麼一遭,還不知道今年百姓怎麼撐下去。這世道是越來越亂了,到處都是流民作亂,草寇肆虐,邊境的大夏似乎又開始有了動作,不知道朝廷何時才會整頓綱紀,否則如此下去,鳳國危矣。
雲羅略微擔憂地撫著小腹,這個孩子在這個動盪的年代,來到自己身邊,到底是幸還是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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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樂二年五月,春寒終退,大地回春。
大皇子鳳嘯清縱馬郊遊之時,胯。下之馬突然發狂,鳳嘯清不慎墜馬,被馬蹄踏斷陽根。
此事震驚朝野。
朝中已有不少中立大臣,站到了鳳嘯清這一營,諸位大臣也是看到近來大皇子表現良好,皇帝對其亦是青眼有加,有望奪得儲君之位。
未料到半路竟然出了這麼一個岔子,大皇子若是陽根被廢,豈非此生無後,皇位是斷然不會傳給這樣以為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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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露殿中。
「白公子,皇后娘娘已經等您很久了,方才又摔了幾個杯子。」
「我知道了。」白容修微微一笑。
邁入殿中,一盞白玉茶杯就砸了過來,垮拉一聲,碎片濺到白容修跟前。
白容修腳步頓了一頓。
「你捨得來了?!莫非你也和那群沒眼色的人一樣,以為哀家沒了兒子,就大勢已去了麼!」
侍女們嚇得花容失色,忙不迭地收拾滿地狼藉。
白容修矮身撿起一枚玉杯碎片,和顏悅色地遞給那名侍女,那侍女愣了一愣,俏臉微紅,垂頭接過碎片。
「娘娘多慮了,娘娘忘了麼,你本就無子。」
「你胡說什麼!」
此事儼然是刺到了孫皇后的心口之上,她一生只有鳳雲溪這麼一個女兒,因為生不出兒子,她才將李夫人的兒子,亦是鳳嘯清,收到膝下撫養。
「白容修,你莫要以為哀家信任你,便可以如此無法無天,任意妄為而不將哀家放在眼中,哀家若要殺你,雖是都能取你小命!」
孫皇后柳眉倒豎,目中已有殺氣。
白容修卻似全然未覺,悠然閒適地微笑:「不過是廢了一顆棋子罷了,並不會有損娘娘大計,況且殿下不過是奴婢之子,道旁苦李罷了,並不值得娘娘上心。」
孫皇后靜靜盯著他。
這麼久了,她從未看清楚過這個男人,他是鳳嘯清的謀臣,可言語之中卻有對鳳嘯清的不屑。是他一步步將鳳嘯清推到如今這個位置,幾乎勝券在握,而鳳嘯清一朝淪為廢人,他這個幕後最大的推手,也無半點怨懟。
她以前一直不知雲羅乃是假公主,亦是他幾番調查,找出了張嬤嬤。不僅除了雲羅這個眼中釘,還讓張嬤嬤指控佟貴妃,說當年是佟貴妃與之合謀,使出這一招桃代李僵,狸貓換皇子。
事實上,當年的事,佟貴妃到底有沒有參與,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因此將佟貴妃打入冷宮,對及其子二皇子鳳嘯禮亦有所疏遠。
因為她將雲羅收為義女,又勸說皇帝賜封她為光義郡主,此事讓皇帝在民間聲望大漲,得到了百姓的交口讚譽,人人皆說他胸懷若海,度量寬容,這讓皇帝又靠近了她幾分。
御前救駕,讓皇帝對大皇子愈發青眼有加,甚至加封為翰林行走,儲君之位已是勝券在握。
「白容修,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白容修揚眉,指尖沾了沾茶水,在桌上一筆一劃寫著。
茶水慢慢延展,桌上寫的,乃是一個「劉」字。
初春明媚的陽光,照耀著桌上的水跡,反射出冷冽刺目的光澤,如無聲的劍影刀光。
她扶了扶額,頹然道:「容哀家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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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嘯清陽根被碎,重傷不愈,藥石無靈,終身淪為廢人。
皇帝下令將那匹馬車裂,當日春遊的一干人等,皆因救駕不及,重責一百大板。
鳳嘯清因無法面對群臣非議,天下萬民的口舌,在得知無法治癒之後,於當夜行宮之中,懸樑自盡。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孫皇后聞言,失聲慟哭,昏迷在金鑾大殿。
鳳嘯清雖非她的親子,但養在身邊這麼多年,也有了舐犢之情,更何況她在他身上博了太多的堵住,她的尊貴之位,孫氏這個龐然大物的生死存亡,都賭在了他的身上。
隨著鳳嘯清的離去,她所有的賭注和幻夢亦隨之而破滅。
鳳嘯清陽根被碎,表面上看起來是一場事故,但實則破綻眾多。
宮中的御馬是出了名的溫順,有怎麼會狂性大發,忤逆主人。大皇子淪為廢人,誰能夠直接獲益?
答案是不言而喻的,既然大皇子不能擔當儲君,繼承王位,那麼儲君之位,自然而然地便落到了二皇子鳳嘯禮的頭上。
想必皇帝亦是心知肚明,但手心手背都是肉,且不說,這二人都是他的親子,鳳嘯清出事,若是唯一的血脈鳳嘯禮再有個萬一,那麼鳳姓就徹底絕後,鳳國的江山也就平白斷送。
孫皇后悠悠醒來,揮手讓前來送藥的侍女退下,啞聲道:「宣白容修。」
前朝太后便姓劉,白容修以茶水寫的這個劉字,乃是在規勸她,效仿前朝劉太后,奪取龍印,黃袍加身,鳳臨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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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樂二年冬,大夏國再次進犯鳳國邊境,由於此前大夏已經投降,降書方才擬定不過兩年,墨還尚新,大夏便出爾反爾,出兵鳳國邊境,殺得鳳國措手不及,節節敗退。
皇帝下令謝允然、寧清塵二人率領軍隊,再次遠赴芮城,掃平大夏軍隊,平定邊疆。
鳳**隊與大夏在芮城再次交鋒,鳳國以一路輕騎為餌,趁其不備夜襲擊大夏軍,準備在雷鳴谷中伏擊大夏軍。孰知,計劃卻被敵軍悉數看破,突襲軍全軍覆滅,就連伏擊軍的埋伏地點,也遭到了圍殺。
鳳軍,一敗塗地。
「哈哈,鳳國,不過如此!」
大夏將軍李文鷹大笑,看下一名鳳國將士的頭顱!
忽地,雷鳴谷中無數的極大山石滾落,夾雜著越滾越大的碩大雪球,李文鷹眼中戾氣一閃,大喊:「不好,還有伏擊,大家散開!」
但鳳君居高臨下,絕對的地理優勢乃是無法逆轉,散開的大夏士,要麼是被巨大的山石滾成血沫,要麼便是埋葬在巨大的雪球底下啊,慘叫之聲在谷中久久不絕,猶若人間煉獄。
「放石!」
謝允然立在山巔之上,寒聲令道。
「是,將軍!」
其後的將士,又開始往谷中投放一**石!
「好!多虧了你的好計策,此戰我等才能取勝!」寧清塵讚道。
先是在作戰議會上,打出一道煙幕,佈置出誘敵深入再伏擊大夏的計劃。之後再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實實則將重要的兵力,都佈置在山頂的第二層伏擊之上。在敵軍以為得勝放鬆警惕之際,在給予迎頭痛擊!
謝允然淡淡道:「不過是掩人耳目罷了。」
「掩人耳目……」寧清塵的神色漸漸凝重:「你說的不錯,軍中果然有內奸,恐怕職位還不低。」
謝允然道:「只怕內奸,並非只在軍隊。」
他的目光,越過千山暮雪,皚皚山谷,望向那一望無際的遼闊冰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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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京城內。
宮中的禁衛都已落入了孫皇后的掌控之中,孫皇后聽取白容修之計,謊稱西郊別院的石榴樹夜降甘露,邀皇帝前去觀看。瑞樹降甘露,乃是大吉之兆,皇帝自然欣然前往。
然而皇帝一到西郊別院,就被禁軍拿下軟禁在別院之中。
而後,孫皇后又謊稱皇帝重病,不能早朝,由她暫時攝政,並抓緊時間對付二皇子鳳嘯禮。
朝中已經勢如水火,一觸就發,眼下是一種微妙的平衡,雙方都在等待一個最好的時機。
在內憂之時,卻有一個不速之客,敲響了大門。
街上傳來驚恐地呼喊聲:「城門、城門破了……月氏人……月之人又來了!」
「大家快逃命去吧!」
這一定是生活在尚京,享盡百年安穩的鳳國人民,所見過的最可怕的情景。
城牆之上搭滿了穿雲梯,守城士兵盡數被殺。
「轟!」的一聲,城門被由內而外地打開。
無數的月氏士兵湧入城內,他們身形高大,身披黑甲,寒光凜凜,猶若一團巨大的黑雲,將整個尚京吞入腹中。
一名年邁的老者跌倒在地,他渾身發抖,正欲站起,前方卻逐漸被陰影覆蓋,他抬頭,便見一張猙獰笑著的臉,以及高舉的尖刀。
「鳳國國破,吾許你們在尚京燒殺一旬,無論搶的多少美人,掠奪多少金銀珠寶,皆是爾等的囊中物,不用上繳半分!」
為首領軍的,正是月氏國的將軍富察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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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結局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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