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道是無情卻有情 117.這個公主,已經廢了 文 / 風清煙
她明明畫的是仙翁賀壽圖,怎麼如今竟然變成了這幅弓藏狗烹圖?
皇帝坐在上頭,手掌緊緊我住雕花大椅的龍頭把手。
眾人精密無聲,不敢言語。
輔國公一家死得離奇,這些在官場上摸爬滾打多年的,心中都心知肚明。自古以來,多少功臣為皇帝打下江山,立下汗馬功勞,最後因為功高震主,被皇帝以各種理由流放。
古有越王勾踐殺功臣文仲,後有劉邦杯酒釋兵權,將大將韓信剁成肉丸子。
不勝枚舉。
只是,官字兩個口,不管心裡多麼心如明鏡,也要裝作全然不知。
「這就是你畫的賀壽圖?」
皇帝的神色捉摸不透。
「不……不是。」
雲溪心念電轉,便知道一定是雲羅暗中搗鬼。
她猛地掃向雲羅,雲羅正瞧著她,衝她嫣然一笑。
「大膽!」皇帝勃然大怒。
「你皇叔大壽,你竟然放畫這樣血腥之圖衝撞他,你這是要反了麼?!」
「父皇,兒臣的確是畫的仙翁賀壽圖,是有人給兒臣的畫掉了包,這幅畫真不是兒臣所做……」
雲溪急急解釋。
這件事,皇帝怎麼會不知道?就是借風雲溪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公然在這種場合,畫這種畫來諷刺自己的父親。
但是,皇帝一直以來最忌諱的便是這件事。這江山是雲氏一族給他打下來的,雲氏一族在民間的聲望甚至高於他,他還記得自己微服私訪去民間,百姓甚至不識當朝天子,卻輔國公的事跡如數家珍。
後來,待他的皇權穩定,他設計殺害了輔國公一家,雲氏成了干在牆上的一粒蚊子血,時時刻刻都刺著他的眼球,偶爾睡夢之中,他甚至會夢到雲氏一族之人,他們伸著枯瘦的手臂,企圖將他從皇位上拉下來。
他忌諱任何人提到這件事,不管是誰!哪怕是他最寵愛的女兒。
「四公主雲溪以下犯上,在武穆王大壽之日,獻上血光之圖,衝撞武穆王,責令四公主,關入宗人府,和教養嬤嬤學習一月。」
「父皇,父皇恕罪!雲溪以後再也不敢了!」
雲溪跪在地上,不停求情,頭上的金釵銀釵,全部散落在地上,長髮散亂狼狽。
皇宮裡犯了錯的宮女,妃嬪,都會被發配到宗人府,那裡暗無天日,受盡各種侮辱,許多宮女在宗人府都被折磨的斷了氣,就算能平安出來,也被折磨得不成人型。
武穆王見雲溪形容狼狽,有些於心不忍,在自己的壽辰上,發生了這樣的事,多少有些不吉利。
他張了張嘴,本想給雲溪求求情,袖子卻忽地被武穆王妃扯住。他猛地醒悟,此事本就是皇帝的逆鱗,若是說多了,反而會火上澆油。
皇帝對雲溪的懇求置之不理,對武穆王道:「皇弟,抱歉,今日雲溪無狀,衝撞了你。改日皇兄再來造訪,好好喝你賠罪。|
「不敢,不敢,改日愚弟會去宮中給拜見皇上。」
武穆王連連搖頭。
壽宴不歡而散,兩個膀大腰圓的嬤嬤上來,將雲溪架走,雲溪垂喪著臉,這時猛地抬起頭來,狠狠地瞪著雲羅。
雲羅微微一笑,朱唇微啟,無聲地說:「跟我鬥,玩死你。」
*
宗人府內,暗不見天日,瀰漫著股熏人的惡臭和血腥味,各種匪夷所思的刑具,閃著凜凜寒光。
「公主,請更衣。」一個嬤嬤捧著件質地粗糙的囚衣,冷聲道。
雲溪環視了一眼,見宗人府勞役的女囚,腳上拖著沉重的鐵鏈,身上都穿著這種囚服。
她冷冷道:「本宮是公主,不能與這些惡婦一般,穿這種低賤的衣服。」
那嬤嬤冷笑:「這可由不得公主你了,進了這宗人府,管你是貴妃婢子,都是老身的奴才。來人,給公主換上衣物。」
來了兩個嬤嬤,走上前去,就撕拉地拉開雲溪的衣物。
雲溪陡驚,護住自己:「大膽!竟敢對本宮無禮!」
那老嬤嬤見雲溪細皮嫩肉,皮膚渾似流光,自己整日做些粗使活,皮膚糙得跟樹皮一樣,愈發的嫉妒,伸手在雲溪背上狠狠一掐,頓時掐出一個青印子。
「嘖嘖,這麼細皮嫩肉,一掐都快出水了,老身聽說,公主平時都是用南海珍珠粉敷身子,果然就是和我等不一樣啊。」老嬤嬤嫉恨地又使勁兒掐了一下,恨不得一把毒藥撒在雲溪的背上,讓她的身體,和自己一樣粗糙才滿意。
雲溪死死咬唇,指甲掐在肉掌之中,自己原本是最寵愛的公主,哪個奴才見了她,不是低眉順眼,點頭哈腰,如今一個如此低賤的老貨,竟然也敢如此羞辱她?!
被迫換上了囚衣,雲溪被嬤嬤安排進了一個發餿發臭的牢房,牢房裡只鋪著乾草,在草垛上打滾的老鼠,一見人進來,一溜煙就閃得沒影兒,牆角的馬桶,似乎幾日未倒,看得令人幾欲作嘔。
看著雲溪痛苦的表情,老嬤嬤覺得老懷快慰,是從未有過的暢快,她笑道:「這已經是宗人府最好的牢房了,若非看在您是公主的份上,您還得跟別的牢飯擠一間牢房。」
牢房裡甚至一張床都沒有。其實宗人府裡,也有好一些的牢房,畢竟有些暫時失勢的妃子,以後若是出去了,也未必不能得勢,老嬤嬤也要長寫眼色,免得將小主得罪了。
只是,雲溪可不是皇后點進宗人府的,而是由皇帝金口玉言,將她罰在宗人府一個月,普通妃嬪犯了事,不過也就三四日,堂堂一個公主,竟然要在宗人府待一個月。
這個公主,已經廢了。
而且,雲溪的年輕美貌,讓年老醜陋的老嬤嬤,幾乎喪失了理智,她恨不得折騰死雲溪,讓她醜態畢露,比自己還要醜陋!
雲溪安安靜靜地坐在牢房裡,她手裡拿著塊石頭,惡狠狠、一下一下地在地上劃拉,像是在劃著雲羅的皮肉。
「皇妹,這宗人府還坐得慣吧?」
聽到著笑吟吟的聲音,雲溪猛地抬頭,只見她容光脂艷,亮麗動人,頭上的金步搖隨著她的蓮步,熠熠生輝。
老嬤嬤畢恭畢敬,鞍前馬後地伺候在雲羅身側。
她的瞳孔狠狠一縮。
美麗的衣裳,漂亮的首飾,尊貴的身份,這些原本都是她的!!鳳雲羅又搶走了屬於她的東西,從小到大,是她一直在和自己搶!要是……要是沒有她就好了!
她想讓雲羅死,已成為執念,幾乎瘋狂,此刻尤盛。
雲羅做出一副驚訝的模樣:「四皇妹,你幹嘛一副要吃了本宮的模樣?本宮原本擔心四皇妹換了個……寢宮,住得不舒服,特地來看望四皇妹呢。」
她說到寢宮二字時,雲溪差點破功,忍不住要破口大罵。
「這不,本宮還給四皇妹送來了可口的晚膳。」
雲羅提著食盒,進了天牢,將食盒打開,裡面全是皇家珍貴至極的膳食,那老嬤嬤看得眼珠子都快落出來了。心中對天天能用如此精美膳食的雲溪愈發嫉妒。
「滾,本宮還怕你這個蛇蠍在裡面下毒,要毒死本宮。」雲溪咬牙切齒,「你來看本宮,充其量不過是為了在本宮面前耀武揚威,看本宮落魄的笑話,既然你目的已經達到,給本宮有多遠滾多遠。」
雲羅冷冷道:「不錯,本宮就是來看你的笑話,本宮就要看看,你這蛇蠍,今日受得什麼苦?只要你過得苦,過得難受,本宮就開心,回去之後,飯也能多吃一碗,覺也能多睡一個時辰。鳳雲溪,本宮告訴你,你這種貨色,也只配給本宮找找樂子,解解悶。」
「鳳雲羅!我要殺了你!」
她氣極,嘴唇都在發抖,一掌朝雲羅劈了過來。
雲羅輕易地便抓住了雲溪的手腕,狠狠一甩,就將雲溪的身子,擲在地上。
「鳳雲溪,我看你這種人就是犯賤。當年我百般忍讓於你,你是聽不懂人話,還是瞎了狗眼,以為我好欺負,就跑到我頭上作威作福?我告訴你,對你手軟,不過是我不屑動你!你要跟我鬥,我不僅要玩死你,還要和你慢慢玩,折騰的你人不人鬼不鬼!」
雲羅拿出食盒的精美膳食,手一翻,如數傾在骯髒的草垛之上。
她冷冷道:「我給你帶的膳食,就是落了地上,給人踩了一腳,你也得吃!」
聞言,雲溪猛地抬頭,俏臉因仇恨憤怒而猙獰無比!
「鳳雲羅!你欺人太甚!」
雲羅雲淡風輕地微笑,對著一旁的老嬤嬤道:「四公主用膳,還不過去伺候,愣著做什麼?」
「遵旨!」
那老嬤嬤興*奮極了,一腳踩在那精美的膳食上,使勁兒摁著雲溪的腦袋,往那亂作一團黑泥的食物上湊。
「吃!」
「放開我!放開我!鳳雲羅,你這個蛇蠍,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雲羅淡淡道:「食不言,寢不語,看來四皇妹的禮儀學得不好啊,嬤嬤,好好教教公主,該怎麼用膳。」
「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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