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道是無情卻有情 114.你若願意,我便護你一世安 文 / 風清煙
西北之地,烈日炎炎,荒漠無垠。
軍醫退去謝允然的黑鋼鎖甲,左臂的傷並不重,只是眼下天氣炎熱,若是不及時包紮處理,只怕傷口潰爛,小傷變大傷。
鮮血已經乾涸,謝允然的中衣和傷口粘在了一起,猛然一扯,恐怕要扯一大塊皮下來。
軍醫用清水將傷口濡濕,還是不敢下手。這位將軍,可是軍中出了名的凶神,連那些個趾高氣揚的貴族子弟都被他收拾得服服帖帖,萬一在他手下有個閃失……
一旁看著的寧清遠微微一笑,道:「讓我來吧。」
他接過謝允然的手臂,手快速地一扯,就將傷口與衣物分離,因為傷口已經被洗淨濡濕的緣故,並未扯落一點皮肉。
軍醫總算鬆了口氣,給謝允然處理好傷口。
寧清遠揮手讓軍醫下去,舉杯喝了口茶,笑道:「見到她了?」
謝允然穿好便衣,淡淡道:「見了。」
寧清遠輕笑:「果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原本以為將軍性子沉穩,與我那頑劣的弟弟截然不同,卻沒想到,都是一樣愛胡鬧的。你三番四次回京,不怕上面那位,對你出手麼?」
上面那位,自然指得是當今皇帝。
「他不敢。」謝允然坐至桌案前,拿起一杯茶,喝了一口。
的確,如今朝中無將,又逢內憂外患,大將是殺一名少一名。皇帝太過心急,這麼早廢了關將軍,真是走的一步臭棋。
寧清遠見她黑瞳冷意沉沉,劍眉輕揚:「昨晚和你那公主鬥氣了?」
謝允然想起昨晚,她被自己弄得嗚咽不止,腳踝都是紅腫的,頓時有些悔意。
他從不指望著雲羅回報他什麼,只要能讓他守在她身邊便是。只是她這樣一聲不吭地離去,也不給府裡傳個消息,她是全然未曾想過,得知了她的死訊後,他該如何自處?那種守護之人被奪走,再也無法挽回的痛楚,讓他幾乎發狂。
「倒也並非鬥氣,只怕這下她是要惱我了。」謝允然搖頭,輕歎。
他把她弄成那樣,以她那死要面子的性子,恐怕這次是要和他死磕到底了。
「女人是麻煩,還是自己一人痛快。」寧清遠失笑,將手中的茶飲盡。
謝允然調侃:「那寧兄的麻煩,恐怕不遠了,我聽聞,你那母親已經為你操持了門親事,再過段時日,就要請媒人上門下媒書了。」
寧清遠劍眉微蹙,睿智的深黑的目中,微有不悅:「母妃為何沒告知我?」
「告訴了你,只怕這麼親事也就吹了吧?你母親打的是生米煮成熟飯的算盤,等你回京之時,媒書都已經下了,你便是不成親也得成親。」
寧清遠的眉心蹙得更緊了:「是哪家的姑娘?」
「永安侯府的大姑娘,馬芳芷。」
寧清遠微微一怔,似乎是回想了陣,微微一笑:「是她麼?」
「你認識?」謝允然訝然。
寧清遠道:「有過一面之緣,是個好姑娘,那我便更不能耽誤了她。我立刻修書一封,讓母妃退了這門親事。」
*
雲羅次日睡到晌午才醒來,望著銅鏡中的自己,妙曼的身子上全是青青紫紫的印記,便知道謝允然昨晚弄得有多狠。腳脖子上的印記猩紅刺目,她懊惱極了,謝允然以前對她有多好,兩相對比之下,愈發顯得昨天他對她有多狠。
不敢讓秀雲清霜看到自己這番模樣,她自行換上了衣物,後頸上還有謝允然的咬痕,她用了許多珍珠粉也遮不住,怒得摔了粉盒。
「那只駙馬,到底是人是獸!日後他回來,本宮定要他好看!」
她特意選了件領子高的裙衫,又挑了條珍珠項鏈戴上,確定看不出身上印記後,才讓清霜等人進來伺候。
梳洗完畢,秀雲扶著雲羅上了馬車,今日要去宮中問話。
甘露殿中。
孫皇后與皇帝坐在最上位,雲羅款款下跪:「兒臣不肖,離宮數日不歸,害父皇、母后為兒臣擔心了。」
孫皇后慈祥地道:「皇兒說得什麼話,你離宮這麼多日,受了許多苦頭,快快起來吧。」
雲羅乖乖起身,孫皇后憐惜地瞧著她:「我可憐的皇兒,一個多月不見,哀家瞧你瘦了許多,來,到哀家跟前來,和哀家說說,你這幾日都是怎麼過來的。」
雲羅也做出一副母慈女孝的模樣,依言上前,強忍肉麻靠在孫皇后懷中,聲情並茂地背誦著自己事先準備好的一套說辭。
她說自己跌落山崖,被一名路過的商人之女救起,那女子不知她的身份,遂將她帶回去治療,她傷得極重,勉強才撿回一條性命,養了一個多月,待傷好之後,才輾轉回到尚京。
皇帝道:「這麼些日子,辛苦皇兒了。當日那些亂臣賊子火燒靈隱寺,幸得你的兩名侍衛,護送太后,太后才得以安然脫險。你護太后有功,朕要重賞,那名商人之女,救我皇兒,也要重賞。皇兒告訴朕,她是何方人士,朕立刻命人封賞。」
雲羅早知皇帝會有這一問,道:「她是雲遊的商人,行蹤不定,四海為家,這會兒連皇兒都不知道她在哪兒呢。」
「是麼。」皇帝狀似惋惜,「那真是可惜了。」
「若是他日有緣再見,雲羅一定會好好報答她的。」雲羅道。
*
她竟然回來了。
雲溪坐在小軒窗前,望著鏡中豐潤貌美的自己,雲羅死去的這一個多月裡,她日子過得前所未有的順心,吃得好,睡得香,豐滿了不少。
「沒想到,就連大火也燒不死她,真是命硬。」
她手指琺琅象牙玉梳,一下一下地梳著長髮,而後,手頓住。
鏡子裡,出現了另一張人臉。
是一個男人的臉,面容英俊,只是一條傷疤從額角劃到眼角,看起來十分凶狠暴戾。
「秦西風!怎麼會是你!」
雲溪手一抖,梳子從手中脫落,摔成兩半,她連連後退。
「怎麼,你這心狠的女人,也會怕我?」秦西風嘿嘿一笑。
雲溪退至桌案前,一手悄悄拔出桌上的匕首:「秦西風,現在全尚京都在通緝你,你怎麼能跑到皇宮裡來!小心本宮的侍衛將你剁成肉醬!」
「剁成肉醬?」秦西風掠步上前,劈手奪下雲溪手中的匕首,嘲諷地笑道:「就憑你?」
雲溪面如死灰,強自鎮定:「你想做什麼?!這裡是皇宮,只要本宮一聲令下,你隨時都會身首異處!」
「我想做什麼?」秦西風輕佻起她的下頜,將她抵在牆壁上,「你不是同爺約定過,若是騙了爺,就任爺處置?不若現在給爺支付點利息。」
雲溪想要扯開嗓子大喊,秦西風眼疾手快地點了她的啞穴,他狀似可惜道:「美人無聲,不到銷*魂處,可惜,可惜。」
雲溪拚命掙扎,眼裡溢出哀求的淚水,秦西風冷冷一笑,伸手撕了她衣裳,將她剝得一乾二淨,雲溪口不能言,只能絕望地嗚嗚乞求。
秦西風道嗤笑:「連自己親姐都要殺的人,誰會可憐你?乖乖從了爺,爺還能憐惜你幾分,讓你好好享受一番,如若不然,就看著爺怎麼折騰你吧。」
夜色闌珊,宮燈明滅,春*宵*帳暖。
許是念著她是第一次,男人算是溫柔了,至少並沒有教養嬤嬤所說的撕心裂肺。
她望著不停搖動的芙蓉帳頂,牡丹花會時,她曾找過一個其醜無比的男人,想要當眾侮辱雲羅。而今,因果輪迴,報應不爽。
沒有什麼,比奪取一個未出嫁公主的貞*潔,更殘忍的了。不能跳舞的她,沒有了利用價值,會漸漸失去父皇的寵愛,失去了貞潔,她出嫁後,該如何瞞天過海?夫君知道她婚前失貞,又會怎樣待她?
只有,死路一條。
嘴唇已被咬破,唇舌之間,全是苦澀絕望的恨意,眼淚無聲無息地滑落在玉枕之上。
秦西風見了她臉上的淚,劍眉一揚:「嘖,你這狠心腸的女人,也會流淚?讓爺嘗嘗,你這蛇蠍的淚,是什麼味兒?」
他故意用指尖挑起,輕浮地用舌尖一舔,雲溪恨恨盯著他,那眼刀子似乎想要從他身上剜下塊肉來。
秦西風神情微動,凝視著她:「我既然佔了你的身子,便會對你負責,你若不嫌棄我是個草莽賊子,便跟我走吧。雖無錦衣玉食,華裳羽衣,但爺護你一世平安。」
他憐惜地撫著雲溪的俏臉,她雖是個蛇蠍美人,卻也有讓人心疼的一面。他秦西風雖然愛美,但素來和女人是你情我願,這般強佔這個女人,實在是惱她耍弄自己。
方纔那一番魚水之好,他忽然對這個女人有了疼惜之意,遂溫和道:
「我看這鳳國,危如累卵,你待在這皇宮裡,未必就是好事。你那個皇姐,也不是個好像與的,此番你殺她未成,他日恐怕她也不會對你手下留情。不若跟爺走了,爺帶你去大漠牧羊,去南國的江南水鄉遊湖,看遍人世風景,何不美哉?」
這是秦西風頭一次這樣對一個女子邀約,他是江湖浪*子,有的是放蕩不羈的江湖情懷,心裡想著這個女人,那便按到炕上去,事成之後,若是還想繼續,那就帶著她私奔。
秦西風等著雲溪回答,見她久久不語,這才想起,原來自己點了她的啞穴。自嘲一聲,秦西風解了她的穴。
雲溪淡淡道:「本宮不會跟你走的。」
秦西風危險地瞇起雙眼。
雲溪道:「你不是說要對本宮負責麼?那好,本宮要你替本宮做三件事,事成之後,你我兩不相欠,天各一方,你走你的陽關道,本宮過自己的獨木橋。」
「哦?」秦西風眸光微動,望著身下嬌美動人的女子,手指輕撫她的臉頰,懶洋洋地問,「第一件事,是不是讓爺替你對付你那皇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