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8章 看煙火 文 / 江湖瑤
唐傲辰連退了兩步,就算是早就知曉的事實,被楚歡歡親口說出來,還是殘忍的讓他不能接受。最美好的夢,被最美好的人打碎,讓他的心蜷縮成一團。
「第一,我不愛你。第二,顧亦琛能夠給我的東西,比你能給我的多。」楚歡歡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表情自然繼續道:「我一直都知道,你不能娶我的。就算你能娶我,你媽也不喜歡我,我嫁給你後沒有好日子可以過。而且,你媽也不會答應讓你們家趟進這灘渾水裡面來!顧亦琛就不一樣了,他沒有父母,他的一切都可以自己做主,他可以幫我達成目的!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對他心動了!這幾年來的相處下來,我早就對他心動了。今天我說這麼多,是因為我把你當成朋友,我感激你這麼久以來的為我做的。」
騙人的!
這些都是騙人的!
楚歡歡在心裡一遍一遍的反駁,可面上還是維持著矜持的冷漠。她看著唐傲辰鬆開搭在她肩膀上的手,看見唐傲辰疲倦的後退,看到自信的跟太陽一樣的男人頹廢的摸樣……她很想告訴唐傲辰她說的都是騙人的,可是她不能!就像她跟顧亦琛說過的一樣,唐傲辰和她注定了不是一類人,她不想把唐傲辰拉進黑暗裡去!她已經活的很痛苦了,不能讓唐傲辰和她一樣的痛苦活著。
愛不得得,是苦!
得到的不愛,更苦!
所以楚歡歡寧願唐亦琛恨她!
「你就那麼確定我不會為了你違背我媽的意思?」
好半響,唐傲辰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咬牙切齒的說完這句,又怒不可遏的捏住楚歡歡的下巴。
「你怎麼知道我不會為了你楚歡歡違背我媽?我記得我很早就說過,要是全世界都背叛了你,我會為了你背叛全世界!我也一直都這樣做的,你難道真的看不到嗎?!」
「如果你媽以死相逼呢?」楚歡歡沒有退縮,挑眉看向唐傲辰。
唐傲辰怔住。
「她不會……」
「她會!要是我拉著你捲進蕭夜和楚喜喜的仇恨裡面,你媽一定會這麼做!別忘記了,阿姨是看著我長大的,十幾年的相處,我很清楚阿姨的脾氣。她是個直性子的人,這種人,一貫脾氣爆烈!當然,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對顧亦琛動心了,而把你當成朋友。我喜歡他,同樣希望報答你的恩情。」
楚歡歡說的斬釘截鐵,唐傲辰的眸子逐漸暗淡了下來。短短十分鐘時間,他就像是老了十歲。他鬆開楚歡歡,雙手緊緊的捏成拳頭,整個人繃得死死的。
「滾!」
「對不起……」
「……滾!」比方纔還要大的聲音,嘶啞的要啼出了血。
楚歡歡抬起頭,不發一言的離開,她走的亦步亦哧,好幾次都險些跌倒,明顯就是情緒不定。可惜,唐傲辰正在震怒頭上,根本就沒有去看楚歡歡,當然也錯過了楚歡歡的異常。如果他看見的話,定然能夠清醒過來,發現楚歡歡說的話前後矛盾,根本就是刻意的為了激怒他的。
豪宅外面,下人們老老實實的做著自己手頭的事情,兩人的爭吵這麼大聲,這裡面的每個人都應該聽的清清楚楚,可他們的面上平靜的好像什麼都沒有聽見一樣。楚歡歡一腳深一腳淺的走回別墅,把自己甩在沙發上,桌子上擺放著一些水果,楚歡歡掃了一眼,沒有半點食慾。
「拿酒來。」
「楚小姐,少爺走之前交代過,您的身體不適合多喝酒,所以別墅裡的酒都被收了起來。我並沒有鑰匙,沒有辦法為您拿酒。」離楚歡歡最近的女人低下頭,一板一眼道。
楚歡歡倒在沙發上,閉上眼睛。
她不是多想喝酒,只是心裡面太難受了,唐傲辰的表情還歷歷在目,一想到她做了傷害唐傲辰的事情,她就恨不得掐死自己。
大概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別墅的電話響了起來,楚歡歡聽到了卻沒有動,下人接起了電話,三分鐘後,掛斷走到逼著眼睛的楚歡歡面前。
「楚小姐,剛才馮斐雪小姐打電話過來,說今晚a市會有一個名媛晚宴,邀請您參加。」
馮斐雪在a市是數一數二的名媛,正確的說,是唯一能夠和楚喜喜對抗的名媛。和楚喜喜坐擁楚氏不同,馮斐雪的家裡並沒有做經商,但是在家裡的男子們,多少都在政府機關做著大大小小的官。馮家世代從文,在清明的時候,已經是數一數二的大家族,難得的是,這樣的繁榮沒有隨著時代的變遷而衰弱。馮家一貫低調,不管是處事上,還是在教育自己的子孫上面。馮斐雪是馮家這一輩最小的女兒,從小就被捧在手掌心。雖然如此,馮斐雪卻沒有養成一般富二代官二代的跋扈性格,反倒文文靜靜,說話辦事都透出書卷氣來。文人多是清高的,馮斐雪也是一樣,因為清高,所以到了二十五歲還沒有傳出伴侶,也因為清高,對這個圈子裡的聚會頗為不屑。可就是這麼一個人,居然專門打電話來邀請楚歡歡,實在是讓人費解。
「對了,馮小姐還要我轉達一句話給您。」
「什麼?」楚歡歡也拿不定主意去不去。
「馮小姐說,已經確定了那個人會去。」下人也不懂這句話的意思,她轉達了之後,就候在了一邊。
「那個人……」
楚歡歡的眼睛一亮。
「去告訴馮小姐,今晚上,我會準時到達的。」楚歡歡的眼睛轉了轉,叫住撥打號碼的人:「還有,幫我跟馮小姐道一聲謝,就說這個人情,我楚歡歡記住了,以後有需要的地方,我會幫忙的。」
能夠讓馮斐雪打電話來告知的那個人,除了楚喜喜還能有誰?楚喜喜也不知道是哪裡得罪了這個馮斐雪,竟然讓這個清高的大小姐親自打電話過來告知,就為了讓楚喜喜過的不暢快。
楚歡歡不知道,其實馮斐雪打電話過來告訴她這個消息,並非是楚喜喜得罪了馮斐雪,而是楚歡歡在記者會上的表現,打動了這位清高的大小姐。要說清高的人最厭惡的大概就是虛偽了,可豪門裡,少不得也是虛偽。一句話,人們總習慣性的打個轉兒,馮斐雪對這種人煩不甚煩,楚歡歡這個時候在記者會上的坦然,很對馮斐雪的胃口。
下人很快掛了電話,見楚歡歡還在發呆,微微欠身:「楚小姐,需要幫您打電話讓造型師上門嗎?」
「不用。」楚歡歡想了想,微微皺眉:「你先出去吧。」
下人欠著身離開,動作輕手輕腳,沒有發出半點聲響。楚歡歡乏了似的窩在沙發上,瞇起眼睛,抓緊時間休息。
晚宴的地點訂在離這裡不遠的地方,大概晚上八點開場。現在已經下午六點,這個時候找造型師來,太過匆忙了,就算是來得及打扮,也絕對做不到多麼精細。而楚喜喜也會參加晚宴,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以楚喜喜的性格,一定會在今晚扳回一局。用自己的匆忙妝容和別人的細膩妝容比較,顯然是不聰明的。她可不想明天上流社會的圈子私下都流傳著蕭夜當初選擇姐姐拋棄妹妹,實在是因為兩個人的容貌相差太遠了。索性,楚歡歡打算不化妝,楚喜喜如果走的是驚艷的奢侈,那她只能出奇制勝的選擇清水芙蓉了。
夕陽透過落地窗照射進來,暖暖的籠罩到沙發上蜷縮的女子身上。女子用嬰兒般的姿勢蜷縮成一團,睡的很不安穩,劉海劃過臉頰,在睡夢中也死死抿緊的唇瓣拉成一條線。秋風惹人,偌大的房間沒有一個人靠近,樓外的繁忙身影來來去去,透出著豪宅裡的無邊清寂。又是一陣風,吹得桃夭樹上的花瓣紛紛揚揚落下,也不知道是落到了誰人的身上,竟然引得平日裡嚴肅的下人們愉悅的笑聲……房間裡的指針滴滴答答,與門外的繁華形成鮮明對比。睡夢中的楚歡歡驚醒,起身站在落地窗前,看著那些年輕的笑顏,落寞的歎息。
陽光落在她的眼底,杏眼裡波光灩瀲,清透的眸子裡全是悲愴,還有平日裡藏得太好的脆弱。她的視線,若有若無的飄向大門外。門外蕭索,那人的身影早已經消失不見。楚歡歡終於拉下了落地窗簾,遮掩住了房外的種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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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慢慢降臨,夜色籠罩整個天空,a市的霓虹斑駁。市郊的私人度假別墅外,排著華麗麗的車龍,全是世界限量版的名車,一直蔓延到公路的遠處,什麼布加迪eb16。4威龍、法拉利enzo、保時捷carreragt、sallens7、賓利azure、邁巴赫62、paganizonda跑車、藍博基尼murcielago、勞斯萊斯幻影7、奔馳slr……
看得人眼花繚亂,這一切的奢華場面,只是本地的政要名流勢力們,僅僅是為了今天的晚宴。
記者們聞風而至,守在場地外面,手中拿著長槍短炮,對準著已經鋪展開的紅毯。隨著豪車的到來,一波又一波的富二代官二代們進場,其中不少人還帶著男女伴,多是娛樂圈裡的明星。那些明星各個眉目如畫,陪著身邊的人恭順的進場。每每他們出現,總能引發記者們的鎂光燈狂潮。畢竟,平日裡想要拍到這些明星們緋聞的機會少之又少,現在送上門的緋聞,怎麼有不拍夠本的。再來,這些明星也是希望記者們多多報道的,一來可以增加自身的知名度,二來也可以給身邊的人家裡一點壓力,隨著曝光,指不定就承認了她們的身份。嫁入豪門,可比在娛樂圈摸爬滾打的好的多。
每個人各懷心思,在紅毯上卻都帶著完美的笑容。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黑色的加長奧迪a6出現。記者和a市其他有錢有權的人,都不由自主的看向那輛低調的保姆車。在看清車牌號後,眾人倒吸一口氣。似乎沒有想到,今天還能在這裡看到這輛車。
如果說a市最不缺的是豪車,最分辨不清的是豪車座駕。那蕭夜的車,就完全不存在這種情況。比起同齡人喜歡跑車的習慣,蕭夜更中意商務車型,其中有一輛奧迪a6的保姆車,更是蕭夜的常用車。大多數蕭夜出席的場合,總是少不了這輛車的身影,所以a市上流社會的人已經習慣了把這輛車和蕭夜畫上等號。只是,他們早早有收到消息,蕭夜早在兩天前就已經出國了,現在這輛車的出現,大大的超乎了他們的意料。
司機匆匆下車,禮儀周全的為車裡的人打開車門。
一隻白皙修長的美腿首先印入人們的眼簾,隨即是大大的裙擺。蔓延的裙擺用的是婚紗才會用的白紗,繁複的白紗上點綴著細碎珍珠,在燈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人們下意識的抬起頭去看女人的容貌。
一張精緻的無懈可擊的臉,衝擊著眾人的視線。刻意渲染的眼線微挑,拉長了主人那雙嫵媚的眉眼,長長的睫毛上翹,飽滿的唇瓣是誘人的紅,像是邀請著誰來品嚐似得香甜。單看五官,頂頂是個美女,可配上那妝容那晚禮服,竟然美的驚心動魄。
「是楚喜喜——」
不知道人群中誰發出的聲音,呆愣的眾人回過神來。不敢置信的看向迷住他們的女人,可不就是最近聲名狼藉的楚喜喜嗎?
鎂光燈閃爍個不停,記者們不斷衝擊著保安的封鎖線,一個個伸長了拿著話筒的手,恨不得把人都扯到楚喜喜面前。吵吵嚷嚷的提問聲劃破安靜的夜空。
「請問楚喜喜小姐,針對昨天的記者會,您有沒有什麼想要說的呢?」
「關於您的妹妹指責您當年插足她和蕭少婚姻的事情,您有什麼想要回應的呢?」
「請問,當年您是如何逼迫楚歡歡小姐,才坐上今天的楚氏集團總裁的位置?據說這兩年您並沒有為楚氏的發展做出貢獻,有傳楚氏集團內部對您很是不滿,這次楚歡歡小姐強勢宣佈回歸,您有什麼應對之策?」
……
一個又一個尖銳的問題被丟到楚喜喜的面前,楚喜喜就算是早料到了記者們是不會那麼簡單的放過她,可是也沒有想到記者們真的問出這麼難聽的問題,周圍全是參加晚宴的人的目光,她忽然之間覺得難堪之極。但是,她畢竟早就預料到了現在的情況,心裡面也已經做好了準備,冷著臉也不過一瞬間,片刻,就揚起怯怯又委屈的笑容。
「愛情之所以被稱為愛情,不就是因為它的不可預料性嗎?」聲音不大,卻足夠讓在場的每一個人聽得清清楚楚。眾人心頭一窒,略一思考這句話後看向說話的楚喜喜。此刻的楚喜喜眼眶帶帶著微微的紅,倔強的站在那裡,穿著類似婚紗的晚禮服,孤孤單單柔柔弱弱的摸樣讓人生不起恨意來。
「愛情當然有不可預料性,但是這不應該是插足別人婚姻的理由吧?如果僅憑著這句話就能夠得到原諒和救贖,那天下千千萬萬的小三豈不是都是對的?!楚喜喜小姐,請不要用畸形的感情來玷污了愛情這個詞!」
清冷的聲調,從楚喜喜的身後傳來。她死死咬牙,心裡面分明已經恨得咬牙切齒,面上還維持著委屈的快要落淚的樣子,她回過頭,淚眼婆娑的看向來人:「歡歡,你不是說過會祝福我和阿夜的嗎?你怎麼能……」
來人正是楚歡歡,和楚喜喜處處頭透出精緻的裝扮不同,楚歡歡只穿著一條黑色長裙,裙的邊緣用蜀繡繡著花紋,墨一樣濃的黑襯托著那一身冰肌玉骨更是美不勝收。她並沒有化妝,杏眼清冷,薄唇緊緊抿起,和楚喜喜水一樣的柔弱不同。楚歡歡挺得筆直的後背,無一不訴說著主人是一個怎麼樣堅毅的人。她緩步走來,嘴角似笑非笑,睥睨的目光瞄了眼梨花帶雨的楚喜喜:「我說過祝福你和蕭夜?」
這般盛氣凌人的清冷,帶著從來都沒有掩飾的真,讓人移不開眼。楚歡歡和楚喜喜長得本來就有幾分相似,但是現在絕對不會有人把兩個人認錯,楚喜喜的柔弱風情,楚歡歡的清貴傲氣,區別的那麼明顯。
「你……歡歡,你怎麼能夠否認呢?」
楚喜喜的眼淚滑落,睫毛上還沾染了些許的水珠兒,好似楚歡歡對她做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情。
男人看見了這樣的楚喜喜,無不側目。然而女人們,對楚喜喜的做作姿態,不屑一顧。反倒是對楚歡歡,透出幾分心底裡的喜歡來。女人總是厭惡柔弱的同類。特別是擅長裝成柔弱的同類。
「別哭了,沾了水的粉簌簌的往下落,可真不好看!」楚歡歡無動於衷,頗為譏諷的瞄了一眼的一旁的楚喜喜。這話一出,全場安靜了一秒鐘,隨即像是炸開了鍋似得,全是笑聲。他們中有的人並非想要嘲笑的楚喜喜,純粹是被楚歡歡的幽默逗笑了。然而,就是這樣的笑聲,卻讓楚喜喜的臉一陣青一陣紫。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嘲笑她的人,已經步履從容的進了場。
媒體的閃光燈對準著她,她的每一個表情都被記錄的清清楚楚。就是這樣,楚喜喜也不知道現在應該繼續哭,還是收斂起來。一臉僵硬的,在眾人帶著調侃的目光中也進了場。
場地很大,按照每個人的家世安排好了座位。座位一共分為三個區域,因為蕭夜這次沒有在,中間第一排裡,主要以馮斐雪為主。而左邊第一排一襲墨色晚禮服的楚歡歡格外耀眼,右邊第一排則是連續幾年奪得最終勝利的楚喜喜抓人眼球。
草坪上燃著成千上萬的蠟燭,讓這個夜晚亮如白晝。花園的周圍是各種奇花異草,隨著開場的時間臨近,越來越多的人坐滿了每一個區域的位置……
直到——
轟——
天際的煙火輝映,四面八方的煙火同一時間沖天而起,將整個天空染滿七色的彩光。伴著令人驚艷的煙火,馮斐雪作為今年的開場嘉賓,走上了最前面的拍賣台……
馮斐雪長得和傳言中的形象很是不相符,一張就算沒怎麼裝扮也足夠妖艷的臉上掛著疏離的笑容。標準的瓜子臉和凹凸有致的身材,生來就應該是挑逗男人的尤物才對。可惜了,馮斐雪的身世,注定她不是有錢男人玩弄的對象。不難想像,如果馮斐雪沒有那樣家世,有多少男人會用權錢欺辱。這個社會本來就是弱肉強食,法律永遠是限制弱者繩索,卻不是束縛強者的。馮斐雪顯然也是知道這一點,所以才會不掩飾性格裡的清高。
楚歡歡在觀察馮斐雪的時候,馮斐雪同樣也在打量著左側的楚歡歡。
但是她很快的移開了視線,微微一笑:「各位晚上好,今天我很榮幸,作為這一次晚宴的開場人。想來大家都是a市有頭有臉的人物,應該很清楚這次晚宴的目的,我也就不說那麼多了。這次,我們主要會把拍賣的所得捐給山裡面沒有錢讀書的孩子們。下面,請大家用熱烈的掌聲請拍賣師上場!」
「啪啪啪——」
掌聲熱烈。馮斐雪順勢走下台,在和楚歡歡擦肩而過的瞬間,投給楚歡歡一個善意的笑容,楚歡歡微微欠身。兩人的小動作很快,幾乎沒有人注意到的時候,馮斐雪就已經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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