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勢力 文 / 放生第一
第十五章:勢力
錢弘佐大吃一驚道:「母后,父王屍骨未寒,孩兒正居喪守孝期間,若納后妃,大違孝道,豈不遭臣民恥笑?而且我錢氏王族的男兒,都志向高遠,先祖父和父王都是二十歲以後才成婚的。孩兒小小年紀,正當奮發讀書習武的時候,況且還要跟母后學習處理朝政,正經事都忙不過來,哪有心思顧及兒女私情?我讀史書也看到,歷代君王沉溺女色者,都是荒廢朝政,以致誤國誤民。何況比我年長的王兄,尚有未曾娶妻的,我若早早成婚,反倒不及他們識大體,豈不辜負父王的看重?」
許太后沒想到兒子對立後的事,這麼大反應,滔滔一堆大道理反對,沉下臉來,默不作聲。
錢弘佐見母親面現不悅,立即緩和了語氣道:「母后智慧賢能,道理比孩兒懂得多,這件事萬請母后三思。」
許太后問:「你孝順父王,母后自然知道。但聖上可知,對你父王而言,最大的孝順是什麼?」
錢弘佐昂然道:「繼承他的遺志,將吳越國治理得國泰民安。」
許太后肯定道:「正是如此。這才是對你父王最大的孝順,而不是如普通孩子一樣,把居喪守孝當做頭等大事。你當以王權為重,需要立後大婚的時候,就不能顧這些常人的禮數。」
錢弘佐想了想道:「維護王權和為父王守孝並不矛盾,兩者孩兒可以兼顧。」
許太后苦勸道:「聖上遇刺,說明王權不穩,急需強大的外力支持。你想到了讓謝香存進入禁軍,但他一人再忠勇,畢竟作用有限。你需要的是龐大的勢力,才能穩固王權。」
錢弘佐道:「我可以提拔一批象謝香存這樣忠於我的人,將禁軍變成銅牆鐵壁。雖然有人暗算於我,但母后措置得當,您也說過,短時間內不會再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再說,外公是閩國的大將軍,吳越國和閩國的聯盟,是吳越國不被唐國吞併的屏障……」
許太后打斷道:「聖上今後切記,跟哀家可以說你外公,但當著其他人,最好提都不要提。」
錢弘佐驚異道:「這是為何?」
許太后道:「你照著為娘的話,做就好!其中的緣故,以後慢慢會知道。你父王選中你繼承王位,而不是你那些已經成年的王兄,一來看重你的才智;二來跟你外公在閩國的軍權,有莫大的關係。聖上你說的沒錯,吳越國和閩國的聯盟是吳越國的屏障,但這只能保護你不至於被明目張膽地廢黜,你王兄錢弘僔,曾經是王儲的不二人選,深得你父王愛重,可就在他受命輔助你父王處理朝政不久,竟然遭人毒殺,死於非命。正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而且吳越國如果內亂,即使有跟閩國的聯盟,也必然被唐國吞併。現下唐國只怕已經派出大批奸細,進入我國刺探聖上遇刺的內情,所以聖上要進一步穩固王權,才能確保吳越國太平。」
錢弘佐不解道:「這些跟立後有關係嗎?」
許太后道:「我吳越國共有龍虎豹三軍,豹軍雖有名稱,卻無實體。另外兩支軍隊才是真正的軍權所在,其中龍軍就是禁軍,駐紮在王宮周圍的羅城,是聖上的嫡系;虎軍是各州的駐軍,歸於兵馬大元帥戴惲統管。哀家已經查過,戴惲有個女兒,小字勝男,明艷動人,家學深厚,如果聖上能選立她為王后,得到戴家的支持,那麼王權就能夠穩如泰山,外敵才會真的無機可乘。」
錢弘佐驚得目瞪口呆,做聲不得。僵了半晌,才瞟了眼緊閉的門戶,而後低聲道:「母后,您在朝野耳聰目明,難道沒有聽說,弘僔王兄慘遭不幸後,父王病重期間,曾有大臣力薦弘侑王兄繼承王位。這弘侑王兄,並不是父王的親生兒子,而是戴元帥的兒子,是父王因戴元帥剪除廢後勢力有功,特意收為養子,以示王恩的。」
許太后默然,錢弘佐也不再說話,室內靜得出奇。
許太后站起身來,來到室內一顆木槿花旁邊,拿起花剪剪除雜枝,環珮叮噹的響聲打破了室內的悄靜,她一邊剪一邊不經意地問道:「聖上,你的話,似乎沒有說完。你想說什麼,不妨直說。」
錢弘佐小心翼翼道:「錢氏王族這幾年連遭橫禍,母后真的沒有懷疑,可能是有人想取而代之嗎?自大唐崩潰,各地諸侯自立,兵強而奪帥,帥強而廢主的事,屢屢發生。……」
卡嚓一聲,許太后竟然錯將一朵開得最大最艷的木槿花,剪落在地。錢弘佐應聲停住了說話。
許太后低頭看了看落在地上的花,頗有惋惜之色,無言放下花剪,走回錢弘佐對面的坐塌邊慢慢坐下,恢復了平靜,問道:「那聖上認為,戴元帥是對你更親近,還是對你的弘侑王兄更親近。」
錢弘佐道:「他們是親生父子,而且父王不肯立弘侑王兄,卻傳位給我,戴元帥只怕對我,並沒什麼親近之情。」
許太后道:「更愛至親骨肉,這是人之常情。戴元帥當年剪除廢後勢力,手段各種毒辣。馬王后雖然被廢,但廢後之前,先王將馬後所生的弘僔和弘倧,過繼給他原配夫人田妃為子,弘僔的世子地位,絲毫沒有受到影響,你父王還叫他協理朝政。他畢竟是廢後的親生兒子,如果他繼承王位,聖上,你能想像到戴元帥的下場嗎?冤冤相報何時是個終結?所以母后想讓你立戴勝男為後,好讓戴元帥心安,雖然他兒子再不能染指王權,但他的女婿是吳越國的國王,而外孫亦然。戴家的勢力,因這段聯姻將保持長盛不衰。龍爭虎鬥,只會使國家蒙難,百姓遭殃。」
錢弘佐道:「如果戴元帥並不稀罕做國王的岳父和外公那?」錢弘佐想說扶自己親生兒子當國王豈不是更好,但終究沒有直說。
許太后道:「聖上沒有試過,怎麼知道他喜歡不喜歡?」
bsp;錢弘佐依舊搖頭道:「母后,難道您就不怕廢後馬氏,依仗父親的兵權,荼毒王宮的事情,再度發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