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消失的靈力 文 / 夢迴萊茵
耳邊傳來熱水沸騰的聲音將寒羽喚醒。
睜開眼，映入眼簾的不再是天空而是屋頂，卻不是自己熟悉的房間。原來自己正躺在一間簡陋的小屋中。房內的牆上掛著鹿頭，床上鋪著動物毛皮製成的毯子；銹跡斑斑的鐵架上，掛著一口已略微變形的鋁鍋，水聲就是從鍋裡傳來。這種風格的房間寒羽見過，是獵人家中常見的佈置。
正打量間，房門被輕輕推開，一個毛茸茸的大腦袋探了進來，直接望向床上的寒羽。當發現寒羽也瞪大了眼睛望向他時，毛茸茸的大腦袋大笑一聲，隨後便走了進來。
好大的個子！
一個兩米左右的魁梧大漢正堵在門口，笑嘻嘻的看著寒羽。一頭亂蓬蓬的黃色長髮在他腦後束了一個髮髻，絡腮長鬚拖得足有半尺長，所以寒羽對他的第一印象就是一頭亂毛。
「喲，忘了燒著水了。」大個子幾乎只邁出一步就從門口走到了房中央的爐灶邊，赤手抓起熱水沸騰的大鍋端到旁邊。滾燙的鐵鍋接觸到皮膚發出嗤嗤的烙響聲，大個子卻恍然不覺。
「修煉者。」寒羽靜靜的看在眼裡。
「醒啦？你真行，足足昏迷了五天。」大個子撥弄著柴火，頭也不回的說到。
「大哥，你說我昏迷了五天？那我現在是在哪兒？是你把我弄來的？」寒羽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嘿嘿，你有故事啊。」大塊頭若有深意的看了寒羽一眼，「小子，你不是昏迷了五天，而是在我家裡已昏迷了五天，天知道你什麼時候昏倒的。居然一個人就那麼四仰八叉的躺在落辰森林裡，也不怕魔獸把你啃了，真夠瀟灑的。」
落辰森林？寒羽呆住了，那不是全星月大陸最大的森林麼。可那座森林離出雲鎮足有數百里之遙，無論自己那些記憶片段是否真實，都不應該出現在這麼遠的地方。
「謝閣下救命之恩。我叫寒星。」寒羽的頭腦仍是一如既往的清醒。道謝是必須的，但他多留了個心眼，沒有說出真名。
「好說好說。我叫斯巴魯。小兄弟，你似乎是名武者吧，有個消息必須得告訴你。」大個子哈哈大笑一聲，隨後便皺起了眉頭。
寒羽心裡咯登一下。
「剛救你回來的時候，我們隊長曾經來給你檢查過。他說你有靈竅，體內卻幾乎沒有靈力。這種情況我們都沒有聽說過。你試試看是不是這樣？」
寒羽只覺得身上酸疼，似乎並無其他不妥，於是坐起身來開始調動體內靈力，立時大驚失色。
從天地間吸取的靈力進入武者體內後，都會在特定的部位儲存起來，這些部位就是靈竅。作為修煉者中最初級的戰師，寒羽能感覺到自己的靈竅只有一枚棗核般大小，裡面充盈著高度壓縮的氣態靈力。這些靈力就是武者爆發出遠超常人實力的源泉。
此刻，寒羽幾乎感覺不到靈竅的存在，只有一些似有似無的靈力在體內遊蕩。他呆住了。
斯巴魯同情的看著他的表情，默默走出了房間。
「到底這是怎麼回事？」寒羽沒有完全沒有意識到斯巴魯的離去，盤腿坐在床上，忍住週身酸痛開始嘗試把剩餘的那些靈力匯聚起來，卻發現靈力在體內四處亂竄，根本無法掌控。靈力就是武者的一切，而自己現在已變得和一名普通人沒什麼區別。想到這裡，一顆顆豆大的汗珠沿著他的腦門滑落下來。
過了不知多長時間，房門再次打開。
寒羽睜開雙眼，斯巴魯領著一位健壯的中年人走了進來。他對著進來的二人苦笑了一下。
「這是我們的隊長，麥爾斯。他是一名大戰師，你的傷情就是他幫你診治的。」斯巴魯做了介紹。寒羽忙開口道謝，隨後靜靜的看著麥爾斯，他知道對方肯定有話要說。
「小兄弟，恭喜你活著離開落辰森林，而且竟然醒了過來。這是最好的事情，其它的先別想那麼多。」麥爾斯首先開導他放鬆情緒。
寒羽點點頭，沒有作聲，失去靈竅的巨大打擊讓他整個人都瞬間懵了。
「我們傭兵隊前陣子在落辰森林捕殺魔獸，結果遇見了你……」
「這趟出去，魔獸沒幹掉兩個，結果卻撿了個活人回來，我們隊沒被大家笑死。」斯巴魯在旁邊笑著插嘴。
寒羽嘴角艱難的擠出一個笑容。
「寒星，你還能不能記起是怎麼倒在森林裡的？」
寒羽搖搖頭。腦中那段不堪回首的故事，在確認它的真假之前，還是先不說為好。想到這裡，寒羽不由得哆嗦了一下。他心裡隱隱覺得那一幕是真實的。
「那幾天我們一直在那附近獵殺魔獸。遇到你的兩天前下了一場冰雨，你應該是在冰雨之後出現在那裡的。也就是說，你昏倒的時間，不會超過一周。」麥爾斯說出了自己的推測。
「兩天時間足夠我身上的雨水蒸發掉了。為什麼說我是在那場雨之後才出現呢？」寒羽不解道。
麥爾斯對斯巴魯一笑，沒有說話。
斯巴魯的大嗓門卻忍不住了：「下雨？看來你真的不是本地人了。幽嵐澤的冰雨，你四仰八叉躺在地上還能活下來才是怪事。當然是下雨之後才去的了。」說完還瞪了寒羽一眼，大有鄙視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之意。
接下來，寒羽向麥爾斯和斯巴魯仔細請教了周圍的情況。原來，自己目前是在距落辰森林西部僅有百里的一座小鎮——裂谷鎮，距離家鄉出雲鎮卻足有數百里之遙。更讓他哭笑不
得的是，自己竟然已經稀里糊塗的跑出了法蘭帝國，到了天星帝國境內。
大陸第一森林——落辰森林位於星月大陸東半部的中央，方圓上千里。森林的西南面是寒羽的祖國法蘭帝國，東南面是維倫帝國，而整個北面則都是大陸強國之一的天星帝國。
無數魔獸在這片無邊無際的原始海洋中繁衍生息，歷史上人類曾多次試圖征服這座森林，最終均是鎩羽而歸。到後來，即使是三國之間發生戰爭，也不會真正波及這裡，因為沒有哪國願意無端的在這裡賠上慘重的損失。因此，雖然落辰森林覆蓋了三大帝國交界處的大片區域，森林內的國界劃分卻極其模糊。這裡幾乎成為了普通人類的禁區，只有修煉者才會進入其中探險。
裂谷鎮距離天星帝國與法蘭帝國邊境不遠，是邊防軍與後方聯絡的重要中轉站。放假的士兵會到小鎮中找樂子，也會在集市上採購一些部隊上不會供應的物品。再加上近百年來天星帝國與法蘭帝國建立了牢固的軍事聯盟共抗西方霸主蝕月帝國，因此整個小鎮一直都是欣欣向榮的繁榮景象。
因為靠近魔獸聚居地，這一類小鎮也吸引著另外一類人的注意。這些人都有著不錯的身手，卻不屬於任何軍隊，他們總是數人組成一個團體，四處承接著「私活兒」。
他們就是傭兵隊。傭兵的生意範圍非常廣泛，清除魔獸、獵取魔晶、保鏢護航，甚至是參與軍事任務。
看著麥爾斯手中的地圖，寒羽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從出雲鎮到落辰森林的直線距離足有四五百里，如果那段幻覺是真的，那自己就應該出現在離家百里之內的地方，怎麼會跑到那麼遠來？想到這裡，他不由心裡寬鬆了一些，覺得這個不合邏輯的幻覺總算露出了破綻。
「麥爾斯隊長、斯巴魯大哥，我家中出現了急事，必須馬上趕回去。請問二位能否借我點路費？我身上沒一點值錢的東西了。」寒羽不好意思道，隨後便心裡一驚，趕緊摸摸自己的胸前，發現那裡竟掛著一根從未見過的項鏈。
「這東西實在太詭異了。」想到那個神秘的光團，他趕緊捧起項鏈，低下頭仔細打量起來，渾然忘記了麥爾斯和斯巴魯二人的存在。
不料這動作卻被麥爾斯和斯巴魯誤解了。二人對視一眼，都大笑起來。斯巴魯更是毫不客氣：「你這小傢伙，真要圖你那根項鏈，把你扔在森林裡就一乾二淨了。好心救你，你當我們是土匪麼？要不是看你癱在床上，真該把你扔出去。」
話雖如此說，斯巴魯卻掩藏不住笑意。寒羽這番舉動是人之常情，他當然能理解。
寒羽急了，就要將這莫名其妙的項鏈扯下來交給斯巴魯。不料看似纖細的項鏈卻無比堅硬，他使出吃奶的勁扯了好幾次都紋絲不動，反而把自己勒得翻白眼。再仔細摸了一圈，他更是驚訝的發現項鏈上竟然連一處接口都沒有，真不知是怎麼跑到自己脖子上去的。
麥爾斯打斷了他的尷尬：「別瞎折騰了。你虛弱成這樣，又失去了靈力，怎麼可能趕那麼遠的路？何況我也受不起你這古董寶貝。這樣吧，你在這裡養傷一陣子，順便幫我們做些簡單的事情，我會給你薪水。一段時間後，你就拿著薪水回家吧。」
打工？薪水？
寒羽活了十五年，這兩個詞是第一次和他劃上等號。雖然覺得彆扭，但想想麥爾斯說的確實很有道理，自己這身體狀況確實也不允許長途趕路。
「那實在太謝謝隊長了。」寒羽想要跳下床來謝謝對方，卻仍然覺得渾身酸痛，身體各個部位的感覺和反應都非常麻木。咧了咧嘴，又老老實實坐回了原處。
「你的心情我們都理解。但養好身體之後才有解決其他問題的機會，相信你能明白。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明天再來找你。對了，你那條項鏈過於貴重，最好把它藏起來。」
麥爾斯走後，斯巴魯一屁股坐在床上，對著寒羽得意的挑了挑眉：「怎麼樣，小子，遇見我們是你的福氣吧。別的不說，光你那根項鏈，就夠你死一百次了。」
斯巴魯這番話令寒羽忍不住皺了皺眉。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他當然懂得這個道理，但是從小就沒誰敢打自己的主意，一直過著衣食無憂的少爺生活。何曾想過會有一位普通武者這樣對自己說話，甚至警告自己隨時會丟掉性命。
片刻後寒羽便意識到自己不應對救命恩人失禮，於是連忙尷尬的感謝斯巴魯好意提醒。
斯巴魯把他的表情全看在心裡，對他的心理變化瞭然於胸，於是沒再說什麼，輕輕的笑笑便推開門走出去，將整個房間留給寒羽。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斯巴魯知道，這名身穿華麗長袍的少年需要時間來消化一切。